④你看到了什么？
昨天下了雨，下午下班时和同事走在路上，边走边看天边游动的云，有一条灰色的云带，有人说像传说中的龙，有人说像蜈蚣，还有人说像一匹正在飞腾的马……仔细看看好象每个人说的都有点像，大家说说笑笑，说幸亏有这么多人看着，要不只能看出是一种东西，可再看看又什么都不像，它不断地在移动，越来越模糊。这让我想起了一些视觉上的图形，同样的一幅图，有人看了说是一个少女，有人看了说是一个老妇，还有人看了说是一个光头老头。在精神治疗上，心理医生会根据这些来分析一个人的心理状态，从而达到治病的目的。
有一次给一个培训班上课，我手中握着一个杯子，我问对面的人：你们看到了什么？他们说看到了一个圆柱形的杯子，可这时有几个“胆大”点的人转到我的身后来，说看到了一个带把手的杯子，又有人拿了杯子看了一圈，说手把上还有一幅漂亮的图形。还有一次去一个精神病院，我让一些病人把一个普通的杯子画出来时，发现画出的是各种各样的图形。当然，这也和各人的给画能力有关，但我感兴趣的不是他画的是否像杯子，而是他到底画了什么。
说起来这的确有点趣味，同样的一个图形，为什么在不同的人看来结论就是完全不同的，甚至有多少人能看出多少种结论来。当然，如果语言和文字能够完整而全部地表达人的心理状态的话。
与图形有异曲同工之妙的是，同样的一件衣服或同样的一个人，有人认为好看有人认为不好看，同样的一件事，有人认为好，有人认为坏，还可能有人无所谓好坏。这就是人的心理能动作用，它和事件本身无关，只和人有关。
有形的实物尚且如此，而一些无形的“艺术”类的东西就更是这样。比如文字。
一部《红楼梦》,“经学家看到易，道学家看到淫，才子看到缠绵，革命家看到排满，流言家看到宫闱秘事……”（鲁迅《集外集》）,泱泱一部《红楼梦》,让人看到的又何止是这些?即使是百多年后的今天,还让多少人为之迷茫,为之感叹,为之动情,而且现今，从经济利益上来讲,还养活了一大批”红学家”。于是，我不禁羡慕起过去的一些文人，写字不为名誉，不为赚钱，不为迎合时事，他们写只是因为想写，不写不行。一部《金瓶梅》，至今都没人能够确切地知道作者是谁，他如实地道出了人性深处的荒淫无度和世态炎凉，表达着作者真正想表达的东西，或许正是因为如此，它才会更具有生命力。
《红楼梦》《西厢记》《金瓶梅》这些书在刚出炉时几乎都是禁书，有的书现在还禁着，禁有禁的道理和必要，这我不想多说，我只是想说的是，他们为什么要在明知道被禁的情况下，还要写出这样的文字？莫非他们都真疯了？
世界上最复杂的动物是人，人最复杂的部位是人的心理。可以说地球上有几十亿个人就会有几十亿种心理。但人自认为聪明，实际上自己并不了解自己，或者说是自己并不想太多地了解自己。人是群居动物，惧怕孤独，“从众”是每个人都具有的心理，长此以往，从众就变成了一种习惯。这不仅表现在行为上，更表现在人的思想上，有时习惯就是一种惰性，于是，人的思想也变得盲从而不自知。
而文字又是个更复杂的符号。“文如其人”这几个字似乎很有说服力，可实际上却未必如此。培根的话语句句都成能成为生活的经典，无疑是个君子的典范，可在实际生活中，培根却是一个实足的小人，留须拍马，曲意奉迎，极尽奸佞之能事。也许文字有时只是在表达出愿望中的另一个自己。
从众和盲从都是基于功利。这本没有什么好与坏，人活着，追求功利是一件很正常不过的事，任何人都希望自己活得更好更滋润，并且也在为这个“更好”做出努力，只是现实并不如期望的那么事事能遂人愿，于是，有的人会变得“特立独行”，也有的人因为“特立独行”而身世凄惨。境遇的不同造成了思想方法的异同。所以，如果想让一个乞丐和一个富翁有同样的认识世界的方式，无疑是在痴人说梦。
实际上，扪心自问，我们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不美的一面，当然，也许这是我一厢情愿的看法，可能的确有人如圣人般圣洁无暇。但我是一个俗人，具有俗人所具备的所有缺点和缺陷，我承认我的心中向往善，同样我也不想否认我心中存在着恶。我不是个文人，对文字的耍弄技艺一窍不通，充其量也就是还认识几个汉字，我也不是一个特立独行者，在现实中，为了一个活着的皮囊，我的身心同样因为功利的原因受着各式各样的禁固和限制。但我不想刻意去奉迎谁，如同我写字，我不是写手，写字也不为赚钱，实际上我有自知自明，我的写字能力也不足以能让我赚钱，之所以写只是因为我想写，我想说。因此，我不想用写字来作为哗众取宠的工具，更不愿它成为某种说教的传声筒。这话听起来有点俗，没办法，我本不是一个圣人，也无意用圣人的标准来要求自己，我本不高尚，写出的文字怕也同样不会高尚，甚至不高尚正是我所追求的。因为，起码，这是一个不为他人所左右的真实的灵魂在宣泄，那怕它是一堆垃圾，那怕它不合时宜。只要它是我想说的话就行，至于别人怎么看，那不是我所能左右的。
这并不是说我不愿听不同意见和不同声音，恰恰相反，就我的能力和对文字的了解程度来说，我永远浅显。就像我对面的那些学员，看到的只会是一个没有把手的杯子，我常常因怕忘记，而要将这个杯子“画”下来，至于我因为能力有限画出的是不是杯子，那得看你是怎么看的，即使你把它看成了一只马桶，那我也无能为力。只是你别想象用它来喝水就行，可你如果一定要让我刻意画出一个花瓶来，我没能力更不愿意。你去画花瓶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最多，我只会在心里说，我不想听说教，也无意去说教别人，因为，谁也不比谁高明到哪去，我永远都不会看轻任何人，在这个世界上，永远有人比我丰厚和丰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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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8-9 17: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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