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儿

月下疏影

    守在母亲身旁的是那个最笨的女儿

      皇帝重长子，百姓想幺儿。这是我们家乡的俗语，俗语也必定有它的深远意义。
    皇帝重长子，自古以来大多都是立长子为太子，如无意外，长子便是后来的皇上。所以说皇帝重长子，对长子有多器重，可想而知。
     百姓想幺儿，在平常人家，最小的那个孩子会得到父母多一些的爱，父母也会要求做哥哥姐姐的让着弟弟妹妹。那个小幺儿在家可以说是集万千宠爱于一生的，通常也会被惯出一些毛病。
      重男轻女的思想在我国也是根深蒂固的。谁家要是生了儿子，有人问起：“是个读书的还是绣花的。”母亲便会喜笑颜开的回答：“是个放牛的。”婆婆也会邀请客人进屋喝一碗甜酒。
     但若是生了个女儿，母亲便会唉声叹气：“唉，生了个锅边转。”意为女孩子只能在家围着灶膛涮锅洗碗。婆婆也会是一脸的嫌弃：“唉，女儿都是帮别人养的。”
      女儿长大都是别人家的媳妇，所以长大就好，至于读书嘛，读了也是帮别人读，有出息了也是别人家媳妇。光别人家的门庭，耀的也是别人家的祖宗。
    但若有人问：生了孩子是愿意他有出息走出去呢？还是留在身边。很多人都回选择让孩子有出息，飞得更高，走得更远。
     可是，到老了，那些飞得远的人又能怎么样。无非是他自己过好了，有良心的甩给父母一些钱。没良心的只怕是还会嫌弃父母唠叨啰嗦。
     我们说说那个别人家的媳妇，没有出息的女儿是怎样对待她的父母亲的。
      她叫凤儿，不是长子，也不是幺儿。上有哥哥，下有妹妹。虽然生长在七十年代的新中国，她也只能是初中毕业便回家务农。哥哥本来就应该读书的，一次不中可以再读。妹妹还小，做不了什么？所以就继续读书。这是她父母当时的说法也是普遍人的认知与观念。
       初中毕业后的凤儿在家做了几年的农活后便随南下的打工潮去了广东。哥哥大专毕业后在城市找到了工作，上师范的妹妹伸手问姐姐借钱。
     南方的工资虽然比内地高一些，可是那流浪的日子却是辛苦的。凤儿一边打工一边学习，省吃俭用把存下的钱都往家寄，她想有一个家。一个属于自己的地方，不再寄人篱下，累了可以回的家。
      可是，哥哥结婚了，父母用凤儿的钱为哥哥操办婚礼。母亲说：“那钱肯定是要还的，你那么辛苦挣来。”哥嫂想做生意，父母又用凤儿的钱为哥嫂做本钱。起先说是入股，但是后来，却不了了之。有没有赚到钱，凤儿不知道。哥嫂的说法是赔本了，赔本了，还的自然是本钱了。
     毕业后的妹妹想去南方开阔视野，可她却受不了流水线的苦，吃不下饭堂的饭。凤儿只得租了房子，添了锅灶。帮妹妹找了个QC的工作，可是妹妹也只做半年便回家了。自己也只挣了车费钱，凤儿又回到厂里提供的宿舍，捧起了饭堂饭碗。
      凤儿是最笨的，母亲常对别人说，所以没让她继续读书是明智的选择。读了也怕是白费钱，浪费了光阴。如今他们的儿子有了工作，女儿也读了中专。至于，凤儿，该早个人家嫁了。
      偏偏亲戚朋友为凤儿介绍的男朋友都不成。便有人说，让嫂子帮忙在哥哥的厂区替凤儿物色一个人选。嫂子表面应承着，而实际她是不愿意的。这么笨的小姑子，能配个什么样的女婿，又怕以后吵架了自己担过。
      凤儿的婚事就这样耽误了下来。然而凤儿却不这样想，她想趁年轻多学点东西，多挣点钱，她不想一辈子打工流浪。她也明白没有钱的日子是无法生存的，而男朋友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但凤儿终归还是嫁人了，在流浪的日子遇到了那个一贫如洗却对她不离不弃的丈夫。
    凤儿结婚了，没有婆家的祝福与彩礼，丈夫从小没有母亲，加之兄弟姐妹多，所以也拿不出彩礼，母亲也没有陪嫁的嫁妆。
     婚后凤儿与丈夫租在出租屋里，相互依偎着取暖。
     由于丈夫的吃苦耐劳，他们的小吃摊也红红火火。挣了钱的凤儿便在母亲近的县城买房，只是为了多些时间陪伴父母。一场非典让他们的小吃摊倒闭，他们只得卷起铺盖卷重新加打工的行业。
      毕业后的妹妹找到了工作，成了幼儿园的老师，有五险一金，退休还有工资。相比之下，凤儿依旧是不起眼的农民工，没有固定单位，没有固定收入。置办了家，却又在工地租房，孩子也成了流动儿童。
     辗转几年后，他们回到了自己的家，用勤劳的双手在城市找到了工作，不再流浪。
     妹妹说：“我每月给你三百元钱，工作是去母亲家打扫卫生。”凤儿没有要妹妹的钱，她有空会去母亲家打扫卫生。会给母亲买米买菜。
    妹妹也会将母亲接去同住一段时间，也会花成百上千的钱为父母置办衣服裤子。
      国庆节，公职人员都有假期，而凤儿与丈夫依旧在工地上忙碌着，因为他们是农民工。
     妹妹与哥哥开着两辆私家车四处旅游。母亲只知道他们又到了哪里，凤儿将哥哥与妹妹发的图片拿给母亲看。母亲说：“能考上学校，能有工作就是好，可以到处去玩。”可是她有没有想过，她那有出息的儿子与女儿能有几天陪伴在她身边。她生病时第一时叫来的还是她这最的女儿。因为聪明的人都忙着上班，忙着应酬，忙着卡拉0K。最笨的这个会抽时间买菜做饭和她一起吃。
     母亲也会给人说起她的孩子，谁给她买大屏手机，谁又带她去旅游。她所炫耀的孩子中没有凤儿，因为凤儿没有她值得炫耀的地方。
      重阳节，她的儿子回来，放下手中的粮油又出去了，人家有饭局。她聪明的女儿给她网购了一箱牛奶，然而陪在身边的，依旧是那儿笨女儿，为她洗衣做饭的还是哪个笨女儿。
     一天午后，凤儿正忙着。突然接到母亲的电话：母亲病了，在外出游玩的时候。凤儿放下手中的活，向老板请假后就直奔母亲的所在地。
      路上她又接了几个电话，哥哥打来的，让凤儿将母亲送去医院，而嫂子正在赶来的路上。
     凤儿打车去到母亲的所在地。母亲被人扶着坐在椅子上，她又将母亲送去附近的医院，所幸母亲并无大碍，在服药后已经好转。
     凤儿将母亲送回了家，又去市场买了父母爱吃的菜。为父母收拾了房间，陪父母吃饭后才回到自己的家里。
     嫂子还在路上，妹妹问去医院花了多少钱。凤儿只是说：“累了，想休息。”

刘彦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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