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苏东坡与洛阳的交集不算太多。他生于四川眉州,卒于江苏常州,葬于河南汝州,半生颠沛流离,他于洛阳,似乎只是一个过客。
事实并非如此。在今天的宜阳县韩城镇苏河村,还生活着苏东坡的后人。这位北宋大文豪的人生,与洛阳有着怎样的不解之缘? 1 苏河村原名苏家河住着苏东坡的后人 如果不是苏运卿,我想我可能不会专程跑到苏河村,去看那里是不是住着苏东坡的后人。 苏东坡太有名,苏河村却稍显偏僻。它位于宜阳县韩城镇西约4公里处,山清水秀,十分幽静。49岁的苏运卿从小生活在这里,他说,据旧的《苏氏家谱》序言记载,苏河村这支苏氏后人来自四川,“始祖为苏洵公,号老泉,二世为苏轼,号东坡居士”。收藏《苏氏家谱》的柜子古色古香,上有题字,特意点明“东坡世第,峨眉家风”。 苏东坡一生仕途坎坷,晚年家人流散,他的后人怎么会在洛阳? 正在整理《苏氏家谱》的苏运卿说,那是在苏东坡去世100多年后,南宋理宗淳祐四年(公元1244年),其六世孙苏宗义与妻周氏为避祸乱,携二子林山、林海从四川迁至洛阳。他们居住的地方被称为苏家河,清朝时被改称为苏河村。 这支苏氏后人在洛阳繁衍生息,渐成望族。到了明朝末年,闯王李自成攻打洛阳,举人苏辛田率众奋勇抵抗,结果不敌,全族惨遭灭门。 “也是苏家气数未尽,当时苏战军、苏战云兄弟俩住在舅家,躲过了这场厄运。”苏运卿说,两个人成年后,苏战军去了外地,从此杳无音信。苏战云与表姐卢氏成了婚,并于清顺治二年(公元1645年)回到故里。 苏河村有一个山坡,上面是一片老坟地。苏运卿说,苏战云回来后,将族人遗骨归葬祖坟,坟中共葬有苏氏十六世先祖。从苏战云算起到现在又传了十九世。 村中有一座苏氏祠堂,看上去颇有年头。祠堂里有碑谱,上面刻得密密麻麻的是从公元1645年到1922年苏氏族人的名字,有些人的名字后面还有标注,如何时中举、何处任职等。 “也许是继承了东坡遗风吧,苏河村崇尚耕读传家,很多人酷爱文艺,以能写会画和擅唱为荣。”苏运卿说。 算起来,苏河村的历史已有760多年,苏东坡与洛阳的交集,有哪些值得铭记呢? 2 《洛城春晚》情无限“三苏”几度过洛阳 唐宋八大家中,苏门占了三个,分别是苏洵、苏轼、苏辙,人称“三苏”。其中,苏轼字子瞻,名气最大;苏辙字子由,是他的弟弟;苏洵是这兄弟二人的父亲。 40多岁被贬黄州后,苏轼才开始自号东坡居士。因此,在他中年之前,人们还是称他为苏轼或苏子瞻。 “三苏”是眉州(今四川眉山)人。苏轼生于公元1036年,苏辙比他小三岁,两个人感情十分深厚。苏洵见自己求仕无望,便精心培养两个儿子,教他们读书做文章,并带他们到成都拜谒名流张方平等人。张方平对苏轼兄弟夸赞有加,称“皆天才,长者明敏尤可爱,然少者谨重,成就或过之”。 公元1056年,“三苏”离开家乡,前往东京汴梁(今开封)应试。尽管路途遥远,他们走到渑池时马匹都累死了,要改成骑驴前行,他们的心情还是愉悦的。尤其苏轼和苏辙,两个人都那么年轻,也都刚成亲不久,即使有对家乡的思念,也充溢着甜蜜的味道。 北宋时,洛阳是西京,又是河南府所在地,人文荟萃,风景殊胜。“三苏”经过这里时正值春天。苏轼睹景思人,写了《一斛珠·洛城春晚》来表达对妻子王弗的思念之情: “洛城春晚,垂杨乱掩红楼半。小池轻浪纹如篆,烛下花前,曾醉离歌宴。自惜风流云雨散,关山有限情无限。待君重见寻芳伴,为说相思,目断西楼燕。” 洛阳的春天,从此在苏轼的心中扎下了根。此后,他又数次经过洛阳,每次都会想起这一年的春光。 到汴梁后,“三苏”成了文坛领袖欧阳修的座上宾。第二年,欧阳修主持贡举,苏轼兄弟同科进士及第。正当他们沉浸在喜悦中时,却得知母亲程夫人在家病逝的消息。于是,“三苏”匆匆返蜀,直到公元1060年才回到汴梁。经过吏部铨选,25岁的苏轼被授为河南福昌县(今宜阳)主簿,苏辙被授为河南渑池县主簿。不过,因为欧阳修举荐他们参加制举,两个人均未赴任。 这年秋天,宋仁宗举行殿试,苏轼所作制策入三等、苏辙入四等(一、二等为虚设)。据《宋史》记载,读了苏轼兄弟的制策,宋仁宗欢喜地对人说:“吾今日为子孙得两宰相矣!” 3 一着不慎陷党争“乌台诗案”从天降 有了欧阳修等人的大力推崇,20多岁的苏轼便名闻天下。他被任命为大理评事签署凤翔府判官,在凤翔任职,直到公元1065年还京。这一年,他27岁的妻子王弗去世;次年,他58岁的父亲苏洵也去世了。 苏轼兄弟扶柩返乡,并于公元1068年再次回到汴梁。朝廷中的局势已发生重大改变,年轻的宋神宗任用王安石推行变法,引发了新党和旧党之间的激烈争斗。 北宋的党争,一边是以王安石为首的新党,一边是以司马光为首的旧党。宋神宗支持新党,司马光干脆离开京师,退居洛阳独乐园。 苏轼兄弟对新法多有批评,被新党忌恨,从公元1069年开始多次被放外任。这期间,苏辙任陈州学官时曾赴洛阳,游历嵩山。数年后,王安石被罢相,闲居金陵(今江苏南京),苏轼则辗转密州、徐州等地。公元1079年,他到湖州任知州。 这一年,苏轼44岁。在给皇帝的谢表中,他忍不住发了几句牢骚:“愚不适时,难以追陪新进。察其老,不生事,或能牧养小民。” 不料,朝中一些弄权者抓住他的把柄,又从苏轼的诗集中寻找蛛丝马迹,不断弹劾苏轼,说他讥讽新法、毁谤朝廷。宋神宗命人到湖州将苏轼押回,并在御史台将其囚禁了130天。因为汉代御史台外的柏树上有很多乌鸦,所以御史台又称乌台,苏轼此案因此被称为“乌台诗案”。 苏轼担心自己会被处死,就与每日送饭的长子苏迈约定,若有不祥之兆就送鱼。一次,别人替苏迈送饭,不小心送了几条鱼,苏轼以为死期将至,提笔写了《狱中遗子由》一诗,让人交给苏辙。诗中写道:“圣主如天万物春,小臣愚暗自亡身。百年未满先偿债,十口无归更累人。是处青山可埋骨,他年夜雨独伤神。与君今世为兄弟,更结来生未了情。” 在家闲居的王安石得到消息,上书宋神宗,请求留苏轼一条命。最后,宋神宗决定将苏轼贬到黄州任团练副使。 苏轼的人生,仿佛一下子跌入谷底。(洛阳晚报首席记者 张广英 文/图)
本文选自《洛阳晚报》2018年10月15日《经典洛阳》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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