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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清明,去看地上那些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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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4-7 17:10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文珺 于 2019-4-7 17:11 编辑


清明,去看地上那些草

  决定去看地上那些草。

  远远望去,绿,这儿一片,那儿一块,就像春天拓在大地上的印章。清明,春还没有完全到来,绿色是一个含蓄的代名词。

  近了看,大块的,是刚刚长起的冬麦,麦苗青青,焕发出勃勃生机。

  我在山里待久了,猛然看到这生机盎然的绿色,心里真是欢喜的没有法子形容。我从冬天里来,走到春天里,又从春天里回去,等待另一个春天的到来,这样啊,每一年我就等于过了两个春天呢。

  在地头上坐了一小会儿,有风轻轻吹过,好像在说悄悄话,麦苗儿呀,快快长啊,柳叶儿,快发芽啊,小花苞啊,快打开啊,所有令人欣喜的日子啊,就在这春天里快快的来吧。

  田野里静悄悄的,只有脚下这一块地上,麦苗儿挤在一起,像一群新生的娃娃,调皮的眨着小眼睛,好奇地看着你,微风一吹,你拉着我的尕手手,我拽着你的小襟襟,就是不想安静下来。

  春天来了,清明到了,谁的心里,没有一些小梦想呢。

  翻过一道田埂,是新种的春麦,针尖一样的麦苗儿,泛着青白的绿,使着劲儿,从土里钻出来,有的趔着身子,有的弯着腰,有的,一脚踢开一个土坷垃,跌跌撞撞爬起来,挺着小胸脯,就像一个要上赛场的运动员,只等春天一声号令了,那样,就会一个箭步冲出去,再也停不下来。

  土地重新平整,这块地上的树,几乎被砍伐光了,过去那些熟悉的场景,再也看不到了。那些拓满了我们童年记忆的树们,那些亲亲的柳枝儿,开满微笑的杨花儿,都被运送到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了。

  没有了树,鸟儿们都云游去了,两只喜鹊,站在地埂上,远远地向村庄里张望,它们的巢,在一棵离村子很远的树上,树太少了,怎么着看,也感觉那巢是孤独的,就像那些蜗居在村子里的老人们,怎么着想,都是孤独的。

  一只弱弱的小蝴蝶,从一个枯草丛中飞起来,踉踉跄跄飞了半圈,又落下去了,这个刚从春天里醒来的小姑娘,大概,还没有搞清楚眼前世界的模样,就跌跌撞撞,摸索着往前走了。

  地埂上,有一朵一朵的小绿,俯身下去,才看清是刚长出的辣辣草,苦买菜,还有零零星星的黄花郎。

  若是在从前,一定会在地头上看到三两个老人,他们低头挑菜的样子,如同那些匍匐在山路上的朝拜者,土地的宽厚仁慈和慈悲,值得我们每一个人向她深深弯下腰去,大地丰富而多情,它从一个深沉的梦中醒来,蕴涵着无尽的生机,让草木发芽,让鸟儿飞翔,让人,诗意的栖居其中。

  长得最多的,是苦买菜,细细碎碎,还是过去的好模样,不用闻,一种苦苦涩涩的味道,就从胃里泛了上来。《诗经》说:采苔采苔,首阳之下。小时候,总把她当作一种野菜采回去,又总被奶奶不厌其烦挑出来,之后,一遍遍对我说,这是草啊,不是菜啊,草是羊儿猪儿吃的啊,菜是给人吃的啊。可在我眼里,地上所有的草,都可能是菜,而在羊儿的眼里,世上所有的菜,不都就是草吗。

  去年春天,在学校操场边上转悠,忽然,就看到了一种草,锯齿状的叶片,有点像小时候见过的曲曲菜,但又明显不是,但那样子,一看就如同故人似的,不过,就是一时想不起她的名字罢了。

  给她拍了照片,上网查,才知道她叫鼠鞠草,又叫清明草,就是专门赶着清明日长出的草,回家把照片给母亲看,问她是否见过这种草。

  母亲看了半天,也说不上她叫什么名字。

  我在地埂上找了很久,想找到她长在地上的样子,但还是找不到,后来,看到几朵大致相仿的草,认真一看,并不是鼠鞠草,而是夏至草,这也是春天里长出比较早的草,从生长到枯萎,不到三个月时间,但已是一棵草的一生了。

  去年夏至日,正好在老家,我在门前的那棵枯萎的夏至草前坐了很久,那一瞬间,觉得自己生命里的某一部分也彻底死去了。

  在这世上,没有一棵草,因为生命过于短暂而放弃自己,它们默默忍受,极力生长,沉默而坚强的走过一生。

  乡下的女人,没有谁不认识夏至草,她是女人们密友,又被叫做“小益母草”。这个草长相奇特,叶子和花,都像宝塔一样重叠,每层数朵小白花,组成的花眼中,都会伸出一对叶子,上下层,还错过一个直角,这种交错上升的结构,让她的叶子充分享受了阳光,搭成一座稳定的楼台,路过的蝴蝶和蜜蜂,稳稳的站在上面,做一个小梦,或是唱一个诺,久久不肯离去。

  自然总是如此的神奇,她们相互依赖,又相互隔离,装点彼此的梦,又在彼此的窗口等待。

  而被我们称作清明草的鼠鞠草,又在哪里呢?或许,就在我曾今走过的一道田埂上,或许,就在我们翻过的某一本书的夹页里,也或许,就在我记忆的某个夹缝里吧。

  在乡下,有人把艾草称为清明草,又叫端午草。之所以叫做清明草,是在清明前后长出来的,叶片灰楚楚,就像小花瓣一样,铺在阳坡地角上。

  看到的人们,总要摘一把回去,用开水过了,和着葱花,野苜蓿朵儿,还有黄花郎,或是猪耳朵草儿,炝了清油,葱花,蒜片儿,就作为是春天第一道菜,走上农家小餐桌了,也有的时候,把艾叶捣碎了,和着白面,烙了香香的艾叶饼子吃,而在南方,这个就被叫做是青团了。

  而我则觉得,她就是我遗忘在乡村的最亲的妹妹,只需轻轻一喊,她就会从地角起身,笑盈盈的向我走来。

  而之所以被称作“端午草”,是因为,到了端午节的时候,艾已长到了半尺有余,散发着浓郁的中药味,用它熬了水汁四处洒,蚊虫虼蚤闻之,逃之夭夭,也更由于,它又作为一种祥瑞,挂在各家过户们楣上。

  还有一种草,叫辣辣草,是春天最早从土里钻出来的草,也是留存在记忆里印象最深的草,一铲子下去,就会有一个白白胖胖的根露出来,只消用手捋去上面的土,就可以放进嘴里了,辣辣的,有一点甜,还有一点涩,如同日子的味道,日子呀,不去过,怎知道其中的酸甜苦辣呢。

  更多的草,还没有完全的长出,她们,藏在大地深处,我们来,或是不来,一直在那里静静地等候。


2#
发表于 2019-4-7 20:05 | 只看该作者
先坐文珺沙发,问好!     
3#
发表于 2019-4-7 21:31 | 只看该作者
这样安静地看草,真是美好,诗意也在文字间闪现。看草的喜悦,在文字中显露出甜丝丝的滋味,读来很是舒服。欣赏!问好!
4#
发表于 2019-4-8 08:17 | 只看该作者
写出了春天盎然生机与活力,有一种很美好的感觉。
拜读,问好。
5#
发表于 2019-4-8 08:58 | 只看该作者
又读文珺新作。文章以“大视角,小切口”的方式,目光聚焦于大地上的“草类”;体察细致入微,书写语言精练,且语言颇耐咀嚼;喜欢这种风格。拜读。问好。
6#
发表于 2019-4-8 10:11 | 只看该作者
在这世上,没有一棵草,因为生命过于短暂而放弃自己,它们默默忍受,极力生长,沉默而坚强的走过一生。

大地上的生命,短暂的或者漫长的,不过是同一种自为自成的生命。文字温婉有味。欣赏。
7#
发表于 2019-4-8 11:18 | 只看该作者
以纯净、生动的语言,叙述自己对春天及植物的感受和心态,动静结合,深入事物肌理,凸显自然生命的一种美感。感受深入,审美意味丰盈。欣赏,问好。
8#
 楼主| 发表于 2019-4-10 14:46 | 只看该作者
雨夜昙花 发表于 2019-4-7 21:31
这样安静地看草,真是美好,诗意也在文字间闪现。看草的喜悦,在文字中显露出甜丝丝的滋味,读来很是舒服。 ...

问好昙花,祝春天快乐
9#
 楼主| 发表于 2019-4-10 15:20 | 只看该作者
何足道哉 发表于 2019-4-8 08:17
写出了春天盎然生机与活力,有一种很美好的感觉。
拜读,问好。

问好孙老师,好久不见
10#
发表于 2019-4-10 15:24 | 只看该作者
喜欢文珺的文字,像草儿一样清新,像花儿一样温馨,像诗一样耐读,像词一样婉约。学习了。祝福春安:victory:
11#
 楼主| 发表于 2019-4-11 22:04 | 只看该作者
阳光笑靥 发表于 2019-4-10 15:24
喜欢文珺的文字,像草儿一样清新,像花儿一样温馨,像诗一样耐读,像词一样婉约。学习了。祝福春安:vi ...

感谢阳光,祝春天快乐
12#
发表于 2019-5-11 04:45 | 只看该作者
起承转合的赘语过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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