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鹤泪华亭”来看君子之道

远牵

　　电视剧《鹤泪华亭》中帝师卢世瑜为保全弟子，以死来谏君王，用以保全太子学生的感人一幕。他在死前对他的学生说了这一段话，“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有所为不易，有不为亦难。金生丽水，玉出昆冈，错铸丽水，玉碎昆冈，物不摧折，怎辨美媸。人不摧折，何言善恶。”

　　身为一个君子，是“有为”还是“不为”，是“进”或是“退”，孔子在《易经系辞》中对君子之道下了一个断语，“君子之道，或出或处，或默或语”。
　　这关键就在“出、处、语、默”四个字，以及一个”或”字。　　“出”就是“有为”，出发，出仕。“处”就是“不为”，安处不动。“语”就是“说”，“默”就是“不说”，“不言”。　真正人生的问题就是出、处的问题。尤其是在动乱的时候，政争激烈的时候，你出不出山？这一步很难，很考验人的。看准了再站出来，这就是出的问题；不对了便回去，这便是处。　出处问题是人生的第一步，看你怎么走，怎么站。人生第一步很难啊！这得要有高度的智慧才行。

　　我们研究三国诸葛亮的本传，知道曹操也在拉他，东吴也想用他，很多人都在拉他，但他却高卧隆中不出来。　所以君子之道的出处，该进该退？该说不该说？不该说时一声不吭；该说的时候，虽千万人吾往矣！丢了性命也不在乎，非讲不可。所以语默之间、出处之间，都是相对的。这就是错卦、综卦的道理。这当中有很多错综复杂的道理，必须得一步一步地梳理，判断，然后才做最后的决定。

     孔子在“出、处、语、默”的每一字之前，用了一个“或”字。　“或”是假定之词，假定应该出来，或不该出来。这中间作决定很难，就是或出或处，或默或语的问题。　　这里我们讲的是君子之道，不是讲小人之道。然而，君子与小人的差别，是没有绝对的界限。你的一念一行之间，这君子随时可以变成小人，而小人有时候也会有君子之道。　　以此道理来看，世界上哪个是好人，哪个是坏人，是很难分别出来的。好人有时会很坏，因为好人那个好太好了，好得让你受不了，比坏人还令你难过。因为他是个好人，很固执、很呆板。这时候你叫他转弯，他转不了弯的，那比坏人还难办。　所以古人常说，宁可用真小人，不敢用假君子。假君子比真小人还要难处，真小人还好办。所以君子与小人是卦中的代号，好与坏很难辨别。不像小孩子们看电视连续剧，好人、坏人，一看就知道。我们只能从他的言行中去辨识理解了。

　　接下来看句子的下半段，“金生丽水，玉出昆冈，错铸丽水，玉碎昆冈，物不摧折，怎辨美媸。人不摧折，何言善恶。”　“金生丽水”，是指金子生于云南省之金沙江，丽水是金沙江的古称。　《韩非子·内储说上》：“荆南之地，丽水之中生金，人多窃采金。采金之禁，得而辄辜磔于市。甚众，壅离其水也，而人窃金不止。“

      战国时荆国即楚国南部，丽水之中生金，很多老百姓偷偷到丽水中淘沙采金。虽然下达了禁令，不准偷采，对偷采者肢解躯体并弃之于市，杀了很多人，但仍然禁止不住。人们为了生存，想要很快的发财，就想走快捷方式，就有了偷盗的行径。若是要偷盗非常值钱的东西，往往是要拿出性命的代价来换，来铤而走险的，例如，偷盗金子，抢劫银行等等行径。“玉出昆冈”，因与“金生丽水”对应是指玉出自昆仑山岗。　金子与宝玉，都是很珍贵的，很不容易取得，得到的。

　　“玉出昆冈”的更一步的解释是指，西晋时的陆机、陆云两兄弟。二陆均为华亭昆冈（今松江小昆山）人，后人仰其名声，将二陆喻为美玉，以“玉出昆冈”来赞誉二陆。我想身为老师的，想要对君王的天子，东宫的太子，以及在场的所有人，做为一个君子的难处与可贵，难能可贵之处。就像做一个太子，一个国家未来的领导人，”欲加其冠，必承其重”。想要成为人上的的君主，当你戴上那一个桂冠，那一个象征太子的玉带之时，必须承受他的厚重，沉重。　责任与权力都是相对的，你想要这个权力，你也得配得上它，付出你应有的责任，如此之德，才能配此之位”。人如何真正在生存与道德间做好平衡，那就是接受考验。也唯有接受考验的摧折，才能领悟真正的善恶。也唯有经历苦难的摧折，才能辨认真正美丑，领悟到人生的真谛。有所为，有所不为，就是考验，就是取舍。唯有懂得取舍，才是有智慧的人，才有资格成为人上人，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君子。

　  易云“君子知微知彰,知柔知刚,万夫之望。”要成为万夫之望，人中之龙之凤者，如美玉之君子者，是没有快捷方式可言的。　《诗经·小雅·鹤鸣》云：“鹤鸣于九皋，声闻于天。”鹤鸣于湖泽的深处，它的声音很远都能听见，比喻高尚的人即便身在穷僻之处亦可以为人所知。所以一个有才华的君子，要如何自处，一切的一切，还是又回到了“君子之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