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福成的相册

方休沓

<br /><br />阳光艳艳地照射进阳台，徐福成边喝咖啡边翻看相册。一张她们五姐妹的照片让她有些奇怪，中间怎么有一块空白？应该是一个人的位置。咦？两边各两个，中间少一个。徐福成、杏娣、敏惠、欣月，少掉秋蕗。她记的清楚，这是当时她们五个人排成一排请别的游客帮助照的合影。是照片出问题？上次拿出来看还是好好的。徐福成再细细瞧，照片簇新，除那片空白外没有其它异样。这张照片是两个月前游扬州瘦西湖的留影，背景是二十四桥。
徐福成望着照片，百思不得其解。她就进房间打电话。她拨了秋蕗家的电话。铃响了好长时间才传来秋蕗懒懒的声音：“喂，谁啊？”“我，徐福成。懒鬼，又在睡觉？”“嗯，被你吵醒了。刚才我做了一个好可怕的梦。我在隋炀帝江都行宫里被叛军追杀，我逃到二十四桥上，正走投无路准备跳河时惊醒了。”
“秋蕗，我跟你说，有件怪事。你说的二十四桥，我们五姐妹不是有张合影吗？我就是正看这张照片呢，照片中间一块空白，你的身影消失了。怎么会这样？”
“不会吧？我们五个人，我在中间。你应该记得，凡我们五个人合影，你们总是把我让在中间位置的。”
徐福成说：“照片上现在只有四个人，没有你？中间空白的就是你的位置，但你不在。”
“你等着，我取照片来看。”秋蕗说。
一会儿，秋蕗回话说道：“徐福成，我的照片上清清楚楚五个人，谁都不缺。是你眼花了吧？”徐福成急道：“你等会，我把相册搁在阳台茶几上了，我去拿过来看。”
徐福成放下话筒去阳台取相册。呀！好好的，盈盈明眸的秋蕗风情万种地在中间站着呢。徐福成揉揉眼睛，没错，是完好无损的一张照片。我刚才怎么啦？
在接下来与秋蕗的交谈中，徐福成怀疑自己精神有问题。秋蕗也劝她去看看心理医生。
她们五个是30多年老姐妹了。同样的岁数，一起从技校毕业，分配到同一家厂里，又是同一天被企业一刀切，45岁内退回了家。时间充裕了，她们凑在一起合议每年至少外出旅游一次。第一年她们跑了北京和云南。第二年去了西安。第三年杭州。今年第四年，烟花三月刚去过扬州。
五人中数秋蕗知识最丰富，好学习，自费读了函授大学中文专业，尤喜中国历史。她们一起旅游，秋蕗是当仁不让的导游，每到一地秋蕗的历史故事一大箩一大箩地倒出来，引得不认识的游客都跟着听，弄得人家旅行社导游下不了台。五人中又是秋蕗长得最出挑，年轻时就是一个大美人，如今徐娘半老然风韵犹存，50岁的人看去只有40出头。但她多愁善感，一讲历史故事，往往就把自己融入进去。就说这次扬州行，到了瘦西湖，她对隋炀帝的宠妃绿萍赞赏不已。一个小丫头一支竹笛吹得百转千回，博得精通音律的炀帝声声叫好。她想象自己是那位飘逸的绿萍，在轻风月夜的二十四桥上吹奏笛子，定使嫦娥愧羡。
徐福成几天来心情郁闷，难道真是自己神经错乱吗？正恍惚间，电话铃响，一听是杏娣。只听杏娣急急地说：“徐福成，你把我们去北京拍的照片拿出来看，故宫那张五个人的合影，怎么没有秋蕗了，象从照片上消失的一般！”
徐福成急忙去翻相册。奇迹啊，在故宫后园假山前的那张合影中跟上次瘦西湖照片的情况如出一辙，的的确确中间一块空白，又是秋蕗的位置。
徐福成的脑子一下子清醒了，不是自己精神偏差，是实实在在发生了匪夷所思的事情。于是她叫杏娣把电话打给秋蕗。事情真是蹊跷，秋蕗又在睡午觉，说做梦到故宫。自己是宫女宝镜，与苏太监成为对食夫妻，被人告到慈禧那里，正被慈禧灌毒药赐死之时被电话铃吵醒了。
也就是说凡秋蕗做梦去到照片上的地方，她的影像就从照片上消失，一旦梦醒影像又恢复了。
这事说给谁谁不信，秋蕗除不信之外内心还挺复杂。敏惠和欣月将信将疑。这事很难证实，尽管徐福成和杏娣信誓旦旦，人们也只当他俩编故事一听了之，又碍着秋蕗的面子更不敢多说。
有一天秋蕗同徐福成煲电话粥，秋蕗说道：“我这几天老做梦，而且都是些悲惨恐怖的梦，大概是我历史书读得太多印象太深的缘故。有时变成陈圆圆在云南吴三桂的平西王府后院尼庵里跟李自成纠缠不清。有时在南宋杭州狱中变成蒙冤受屈的妓女严蕊，写下小词‘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惹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有时又到了唐朝长安宫中成为一代才女上官婉儿，风光一时之后终被登上皇位的唐明皇李隆基斩首。嗨，乱七八糟的，睡也睡不好。”
徐福成打趣道：“你是生不逢时哦，应该生在古代，是一代名女，青史万载。”
秋蕗说：“你不要损我了。我现在怕做梦，一做梦心脏就不舒服。”
“怎么不舒服？”徐福成关切地问。
“就是被什么东西压着喘不过气来，胸闷，心口还有丝丝隐痛。”
“那你得去医院查查。”
此话过后的第三天上午，徐福成接到敏惠的电话，敏惠说：“我信了，我现在手里拿着照片，秋蕗真的不见了。我已从欣月那里证实，她的照片也这样。”
“是哪张？”徐福成问。
“三张，平西王府、杭州宋城和乾陵无字碑。”
徐福成忙将相册翻出，一溜三张，张张不见秋蕗影。
徐福成打秋蕗家里电话无人接，再打秋蕗手机，是秋蕗老公接的。秋蕗老公悲切地告诉徐福成，昨晚下半夜秋蕗睡梦中发生心肌梗塞，救护车送到医院抢救无效，离开人世了。徐福成万分震惊，一时无语。
四个姐妹相聚在灵堂里黯然神伤悲情难抑。她们都带着照片，但不敢看。她们默默地将照片放在遗像前，却发现照片完好，中间的秋蕗依旧美眸皓齿嫣然含笑。

董万军

<br /><br />这种形式确实很好。
问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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