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乱麻

虫虫凶猛

　　热。一瓶冰凉的汽水下肚，啊，发烫冒烟的喉咙顿时舒畅。冰镇汽水来一瓶，一瓶一瓶又一瓶。售货亭终于近了，铁皮融化，热浪汹涌。小武从口袋摸出一张钞票，五块，带着汗味。疲软，股票一直跌，跌到最低。翻绿再翻绿。亭子里老头正在打瞌睡，做着美梦。老板，来瓶汽水，要冰一点的。老头睁开眼，扇子摇了一下说，汽水没有，冰棒有，豆沙的奶油的。奶油的好吃，一块钱，奶油巧克力，才进的货。好吧，小武将钱铺到玻璃柜台上。柜台上粘着黄胶带，合二为一。沙场的老兵。玻璃下面是灰蒙蒙的东西，方便面火腿肠，其他的看不清楚也不想看。
　　找你钱。
　　小武看也没看将零钱塞进裤兜，手都被粘在裤袋上。太热了。空气着了火一般，有种干裂焚烧的味道。干柴遇不到烈火，是什么感觉？没感觉。汗津津，粘乎乎。滚在床上，喘息，冲刺，再冲刺，呀，呀呀，完完。往前走，拐弯就到。冰棒下肚好多了，顿时收了汗。冰箱，降温，好好降降温，再走几步就到了。一个人戴着顶草帽，缓缓走过，象个祈祷的基督徒。小武加快脚步，转弯就看见婷婷的房间。房间呈五角形，也许是六角形，看从里面看，最好是俯瞰，那样会清楚些。真理不辩不明。瓷砖反射刺眼的光，真不知道都贴这玩意干嘛，贴点文化石不好吗，美观又大方。这里是郊区农村的一个小区，还算富裕，每一户都是两层楼，有的还是三层，住得完吗，有那么多人口？真搞不懂。生活质量才是最重要的，空调电脑都装起来，享受最重要，死要脸活受罪。拐过垃圾堆，小武来到一处民房，这里唯一的一排平房，红砖青瓦，很好找。应该先打个电话，不过应该在，中午婷婷应该在。想到这儿，小武换了一下手。绳子勒得右手生疼，汗水加剧了痛苦，手有点麻。最尽头就是婷婷的房间，租的，一百二一个月，真贵，还不包水点费。贵，是有点贵，你还在乎这点钱？哪象你，大款。婷婷笑的时候很好看，只是她不常笑，还是小姑娘。漂亮的姑娘，十呀十八九，小伙儿。
　　敲门，没反应。对联还剩半边，可以看见“清泉石上”几个字。难道不在家？不会啊。现在是中午，上班还早。爱睡懒觉的姑娘怎么长不胖呢？熬夜熬的。小武笑了，用力敲门，喊道，小周小周。还是没反应，邻居都在午睡，大热天，只有我是忙人。我又笑了。
　　拨号，发送。您所拨叫的号码暂时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电话是关的。昨天说好上午十点回来，看来是没回来。小骗子。我又笑了，有没有皱纹？阿惠说我都有皱纹了，年华一去不复还，一去不复还。
　　那里有个阴凉地，去那里蹲着。小武将盒子放在地上，却找不到一块干净地，到处都积着厚厚的灰。就这里吧，很快就换主人，干净也是白干净。
　　小武想到昨天，林经理喊自己去办公室。林经理说，最近表现不错，下个月加你工资。林经理的手真细，麻杆似的，面条似的，找不到好的词来形容。他看着我，是希望我感激他吧。谢谢，我干巴巴地说，没激情。重来一次，没必要，他需要我给他挣钱，没用的时候就一脚踢开，这些老板就是这么现实。好在现在我没吃闲饭，少了我他也转不动转不开。开除我最妙，大家一起歇菜。阿惠也有她的工作，不愁没饭吃。幸亏没孩子，孩子是拖累，但还得要，没办法的事情。
　　汗珠滴到手背上。小武站起身，从口袋摸出半包烟，却找不到火，丢哪里了呢？远处灌木丛生，好象也在午睡；高压电线杆傻傻地站着，长长的影子戳穿稻田地，戳穿塑料大棚。塑料大棚发射着刺眼的光，令人非常不痛快。戳穿，戳得粉碎。往路上瞧，小店太远。一个男人和女人下了红色的出租车，女人打着把伞，当然不是婷婷。婷婷比她瘦，比她婀娜多姿，估计永远也不会胖起来。有些人是天生的瘦子，我还好，匀称。那个时候最让人心醉。BABY，I LOVE YOU 。说不出口，我还是太保守，和他们比。他们。
　　男人提着两个塑料袋子，上面印着洋字码。里面不会是化装品吧，那就是和我一样可悲，一个不睡午觉的人，始终找不到门。一个拿烟找火的人总是那么心急火燎多希望一把火烧掉商店舞厅暗淡的灯光大堂经理的沙嗓子。沙嗓子，婷婷也是沙嗓子。可关键时候她却是哑巴微闭着眼睛好象既享受又痛苦我喜欢我不喜欢不清楚还是喜欢多一点，她是个好姑娘栽在我的手上也许我栽在她手上栽在小姑娘手上我多不值啊我对她也不薄我对阿惠薄了吗看怎么说还好啦七年之痒都这样天下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女主角都这样老套中国没有好导演。《手机》不错，可害惨了男人。不过也提醒了男人，防患于未然，挺好。
　　打开手机，小武看了看时间：14点16分，可能是40秒，4142，婷婷怕是不来了。她一定在和哪个在打情骂俏，和哪个呢，反正不是我，我也没发现她和谁罗唆，自从认识她。小武笑了笑，觉得自己真是瞎操心闲操心。婷婷就是婷婷，不是阿惠，不是对象也不是情人，都不是，她是小姐。人还不错，但又怎样呢？与我何干呢？不过是撞到一起罢了，也可以说是缘分。哪门子缘分，灾难。阿惠知道了一定会这样：小姐妹请来，虎视眈眈，向我扑来。我轻巧的转身，逃之夭夭，不和她们纠缠，来个神龙见首不见尾，让你们意图落空。事情就算完。摊牌，哭，上吊，BYEBYE。
　　香烟被掐断了，烟丝飘落到纸盒上。阵阵清香扑鼻而来。日霜眼霜雪花膏夹子钳子刀子，简直是小型的手术室。虚情假意的迎合，发浪的尖叫。嗳，本来就是演戏，何必当真呢？不过她是个好女孩，我也承认，还要给我爱人买香水，我收了，也是份情义。阿惠问我，我可不敢照实说。领导高兴，一人一瓶，不拿白不拿，给他拼死拼活的干，这点东西算什么。阿惠，孝敬你的，喜欢吗？阿惠娇嗔地说算你还有点良心。一百八十二，最近搞活动，打八折，先生要么。好，就它了。在那里开票，边钟表柜台旁边。我向收银台走去，一步一步。一百四十六找您五十四没错吧。商场里的空调多带劲，我却在这里受罪。早打个电话就好了，烟瘾又犯了，买火？干脆现在就走，滚她娘的蛋。
　　又一辆出租车来了，吱，在路边停稳了。拉手刹，司机转身等钱。婷婷，应该是她吧。阳光太刺眼，汗又下来了。8号封顶，还得加油。林经理的钱是药水煮的，没那么好拿。之后阿惠可能要呼我，晚饭回来吃吗？得赶快，越快越好。
　　司机在收钱。
　　和旧相好约会缠绵够了又来找我。小武觉得头脑里有团蒸汽往外冒，于是甩了甩头。好点了，一点点。时间到了。
　　是婷婷，她看见我笑了，我也笑了。她向我走来，越走越近。好身材每次都那么新鲜。她象鲜花一样向我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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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潮生

短碎句加上梦呓般的自白
很有特色
想起乔伊斯的《尤里西斯》：）
但似乎稍显杂乱
可再整合整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