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怀念父亲之陪我聊一会

糖2003

陪我聊一会
    文/糖


    老乐的目光死盯着电话机,刚想拨个号,又怕搞错了,于是从怀里掏出本通讯录,查找起来。直觉告诉他，大川肯定在单位，这会，不知正忙着啥呢。 忙呀忙，真忙！爸，你要没什么事，我先挂了。大川打着哈欠说。本来是有什么事，怎么一下子想不起来了？老乐喃喃地：有几天没回家了，回家洗个澡吧。

    洗澡？明天吧。听着出，大川有些不高兴。老乐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开了口：其实，我想.....谁知道大川没给他机会,“叭”地一声，挂了。

    太阳从东边探出头来,又是一个寂寞的早晨。老乐从公园里出来，直奔菜场而去。家里人都怕老乐买菜，他买的菜十年也不变。豆腐、干子、萝卜和白菜，老伴早吃厌了，只不过，少来的夫妻老来的伴，犯不着为这点小事天天吵来吵去，心一软由了他。

    老师傅，您来了，给你预备好了。热情的张师傅说。

    今天多称点，孩子可能回来。老乐摸摸裤子口袋，摸不着钱包，面色一黑。

    您瞧好了。张师傅没瞅见，自忙自的。称好了，二块。张师傅用小袋子装了，递给老乐：怎么着，钱不见了？

    老乐尴尬地笑了笑，从内衣口袋里掏出钱来：瞧我这记性。

     老乐，买菜呢？李大妈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激动地舌头都短了一截。有事吗？老乐礼貌地点点头。我告你一件事。李大妈东张西望，确信身边没有闲人时，才小声地说，今天，我捡了个大便宜......唉！这个女人，平日里捡了颗白菜能当元宝乐好几天。老乐并不理会她的话，随口应着：嗯。

    卖猪肉的小伙子，多找了我二十块钱。

     还给他。

     凭什么呀！李大妈的鼻子哼出一口粗气，那小子，黑着呢，一斤的肉可以少你四两秤。

    他玩秤是他的不是，你拿他的钱就是你的不对了。

     我不还，要还你还。李大妈赌气地拿出钱来。没料到，老乐还真接了过去。

    大宝进的货已经放了五六天了，肉色有些发黑，所以价钱特别便宜。趁别人不留神的时候，再偷着塞点碎骨头进去，赚的钱不比新鲜货差。昨儿个打了一宿的牌，手气真背，赚两钱都输了出去。李大妈来买肉的那会，大宝还在犯迷糊，做着梦想赶本呢。

    小伙子，你刚才是不是找错钱了？老乐满脸堆笑。

    老乐错就错在不该满脸堆笑，你一本正经地把事说明白了，不就什么事都没了吗？大宝暴跳起来，刺耳的叫骂伴着唾沫星子扫过去：老头，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少找钱了？老乐刚想张口解释解释，大宝把刀子放在案板上磨来磨去说，老头，你是不是活腻了？

    有新游戏没？大川缓缓地吐出一口烟。周末的网吧，挤满了大大小小的学生哥学生妹。反恐还不错。网管眼皮子都没抬起来，继续在网上圆他当大侠的梦。

    大川最近过得特别不好，为了一点小事，挨领导骂了。都怪大川这人太老实，一点也不灵活，明明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情，非要搞个明明白白清清楚楚。领导说他吃饭只认筷子，换个勺便傻了眼。

    大川上网主要是玩游戏，但他连玩游戏都不敬业。别人如痴如醉能泡三天三夜的游戏，在他的眼中，一个小时就打发了。网管经不住他死磨硬泡，重换了一批新的，才能从他钱包中榨出点油水来。大川揉了揉干涩的眼睛，奇怪，怎么电脑里那个匪徒长得特像他的领导。大川一枪把匪徒给崩了，显示屏上血迹一片。

     你还知道回来，没给狼叼走呀？大川的妈，五十出头，话损心不损。爸呢？大川全当没听见，接着换鞋换袜子。你爸住院了？大川的妈捂着鼻子，从背后拎出一把火钳来夹他的臭袜子。住院了？昨天还好好的？大川抢过来，自己扔进洗衣机里。

    血呼地涌到头上，老乐的嘴气得直发抖。没必要和这个混小子讲道理，活该你丢二十块钱。老乐心想，我走还不成吗？大宝闹不明白，以为自己得了胜，骄傲地对身边的肉贩子们说，一大把年纪学诈骗，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谁听这话谁不急？老乐火了，捡起一块砖头，准备拍过去。

     后来呢？大川苦笑道。别说你李大妈不仗义，该出手时就出手。大川的妈瞧着孩子这么惦记他老爸，暗想总算没白养活。

    几个肉贩子拉扯住老乐的身子，大宝操了刀子刚想上。李大妈扯着嗓子喊了一声，警察来了！老乐身上没受什么伤，只不过受了惊吓，心脏病发了。

    市医院病房，一个大花蓝放在病床边。扔了吧。13床病友对他老婆说。好好地，扔什么？他老婆舍不得。孩子买的水果没处放。13床病友幸福地说。他老婆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屁大点地方，放了这放不下那。

    老乐扭过头去，故意不想大川。嫉妒从心里跑到脸上，赖着不肯走。大川还是来了，只不过，空着手。爸，凡事还要忍着点，就你这身子骨，能和别人玩命吗？大川找了个板凳，坐下。我就知道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老乐转过身子，故意用侧面对着他。

    大川说，跟你说件事，我想结婚。

    好事呀！和谁？老乐眼神一亮，坐了起来。

    一个护士。

    长得怎样？家境如何？

    一般般吧。

    怎么个一般般？

    她呀.......

    谈到病房都熄了灯，两人还没尽兴。

    大川，你答应我洗澡怎么还没洗呀？老乐手里煲着的电话粥，早可以当午餐了。明天，明天一定洗。听了足足半个钟头，老头子怎么还不挂线呀！大川直摇头，愧不该拿了电话就接。

    玩具店老板说，这把仿真枪要不是缺了一小块，绝对不会卖的比成本价还低。老乐给说服了，不仅买了枪，还带着买了两大包子弹。老乐不买菜的空闲，坐在胡同口，看见麻雀打麻雀打麻雀，看见老鼠打老鼠。大川则迷上了反恐，天天都玩到夜里十点，玩累了就在单位睡。

    转眼，两人又有一阵子没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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