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妖 月

浪子天涯

　　　　　　　　妖           　　　月


　　青年农民赖晓辉在穿过唐二爹家的果园的时候，心里突然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似乎在茫茫的夜色中有一只硕大无朋的山魈正暗中窥伺着自己。这令赖晓辉心里不由得一阵阵发毛，头发一根根的竖起来了。要知道赖晓辉可是个常走夜路又向来不敬神鬼的人。他站住定了定神，又咬了咬下唇，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然后四周扭头打量了一阵，但见远山树影幢幢，近处果园飘香，与平日也没什么两样啊。赖晓辉不由为自己毫没来由的神经过敏而哑然失笑。他大声咳嗽一声，抖擞精神，“噔、噔、蹬”地甩开大步又在唐二爹刚挂果的苹果树下穿行起来。
　　
　　直到走出了果园，赖晓辉不经意地抬头向天上望了一眼，才像给噩梦魇住了似的定在了原地。他看见在先前还被黑幕笼罩的夜空，不知什么时候给挂上了一轮圆月；这月亮出奇的大，上边一大半橙黄，在接近下缘处幽森森地透着铁红色的光；月轮处几抹淡淡的云朵便被这黄中泛红的月光映照，流光溢彩地隐隐呈现出诡异的光晕，在月亮的右上方，还有两颗贼亮的星星一闪一闪的暧昧地眨着眼睛。
　　
　　赖晓辉让眼前这奇诡的景致杵在当地，久久收不回眼来。他平生第一次感悟到造物的神奇与自己的渺小。空山寂寂，树影婆娑；妖冶的明月若一只巨人的独眼，当空凛然而照。他觉得眼前的一切都那么的不真实，仿佛是他不小心一步从现实中跨入了一个神秘、恐怖的梦境，内心充满了畏惧与一种深深的孤独感。赖晓辉傻楞楞地望着天空，只上过小学四年级的他实在不能对眼前的景观发出怎样的感叹或是福至心灵的顶礼膜拜。而从骨子里他又是个愚钝的无神论者，每当面对什么神秘莫测，自己不可认知的事物的时候，他心里升起的第一个念头，便是本能的抗拒。所以当他被这突如其来的诡丽景致迷糊了一会回过神来，便“呸”地冲脚下狠狠地吐了口唾沫，骂声“见鬼了”，背着手一低头继续赶起路来，决定不再去看那月亮一眼，也不再去想它。
　　
　　下山不远，便可以看见唐二爹家那二楼一底的小洋楼了，楼下的小院还很气派地安装了铁秆子门。这幢小楼在当地可是首屈一指的。连赖晓辉家老爷子都说过：谁叫人家有个有出息的女儿呢？羡慕是羡慕不来的。出息？赖晓辉用力咬了咬牙，要不是小学四年级那年把小学校长的儿子脑袋砸冒了烟儿，说不定现在老子家里比这还强，论成绩当年咱可是全年级数一数二的呢。
　　
　　下午唐家女子返村的时候，赖晓辉在公路边就碰上了。这次她虽然没有让她那位白面军官陪同，可是远远见了那一身戎装，英姿飒爽的样子，赖晓辉仍然不由自惭形秽，他不想跟她照面，一闪身避进了旁边的小树林等她走老远了才出来。这女子小学还是他的同班同学呢，那时的赖晓辉脑瓜子聪明，又肯学，成绩在班上是理所当然的第一名，可是就是人太野，是个孩子头，隔三插五地领了一群孩子搞出些事儿来，又仗了老爹是大队长，与人相争从不相让，最后闯出了大祸，被迫辍学。那时的唐家女子还是个真正的丑小鸭，赖晓辉平时理都不搭理她。
　　
　　过了唐家小楼，是一方诺大的果山，那是他赖晓辉的领地。借了他爹的余势，青年农民赖晓辉才得以分到这片肥沃的林地。赖晓辉就算闭上眼睛都能看清楚这漆黑一片的果山上那茂密的枝叶，累累的果实，不用说这又是一个丰收年；不过现在这市场，这价格……唉，赖晓辉摇了摇头。借着朦朦月色，赖晓辉疾步穿过了几道田坎翻过两个山头，眼看就快到家了，赖晓辉又想起什么来似的停了下脚步，沉思半响，最后一跺脚，转身走向了通向山下的小路。
　　
　　山脚的葛老根是这附近百里内唯一不伺弄果园的农户，他养蜂。年前老根在城里机床厂上班的女婿田学军因为厂里不景气下了岗，小两口儿在城里鼓捣了一阵小生意，没成气候，最后一商量，把上小学的儿子托给了爷爷、奶奶，两口子回乡下投奔老丈人，另谋出路。老根心疼姑爷、闺女，把后院收拾出来划给小两口住，又依着女婿的意思，请人盖了几间简易房让他们搞香菇、鸡腿菇种植。下午在村口，赖晓辉遇见了正要进城的小田，两人在路旁聊了聊。学军说要进城去土产公司找熟人联系香菇，鸡腿菇的销路，晚上正好上父母家看看孩子……
　　
　　葛家三丫头翠翠是赖晓辉真正意义上的初恋情人——至少赖晓辉是这样认为的。葛翠翠从小就是个美人胎子。想当年小学四年级学生赖晓辉一怒之下把校长儿子的脑袋砸开了瓢儿，就是为了翠翠。起因是校长儿子老楸葛翠翠的小辫子，赖晓辉就想：我老子是西林大队的大队长，那么西林大队的小学生葛翠翠自然就在身为大队长儿子赖晓辉的保护之下，于是拨拳相向，最后闯出大祸来。“冲冠一怒为红颜”，这是许多年以后，赖晓辉在电视里学来的一句戏词儿。赖晓辉辍学后，就跟着不大把文化放在心上的父亲做农活，后来又让他在队上做记分员。虽然只有小学四年级的程度，赖晓辉仗了自己的小聪明，倒把本职工作干得象模象样，颇得一干大队干部的信任，小小年纪就常常在兜里别上支圆珠笔在大队部大摇大摆地进进出出，令儿时的玩伴们艳羡不已。此时已快长成大姑娘的葛翠翠再看赖晓辉时，那眼神就有些意味深长了。只是再后来，没等赖晓辉当大队长的老爹托人上门提亲，葛翠翠就由她城里的大姑做主，嫁给了机床厂青年工人田学军。这突如其来的打击让赖晓辉懵了好一阵子，不过最后也想通了，谁让那时农村穷呢，虽然在西林大队因父亲的关系没谁敢小瞧自己，可是搁城里一比，那还不是乡巴佬一个。也就不怪自己曾挺身相救的葛翠翠没能以身相许了。
　　
　　这时葛翠翠还没睡下，听见敲门出来见是赖晓辉不觉有些诡异：“哟，是赖辉哥呀，这么晚了有事吗？”
　　“
　　也没事儿，打门口过见灯亮着，顺道过来聊聊。”
　　
　　赖晓辉给让进了屋，也不去凳子上就坐，两手抄在裤兜里，跨塌着肩膀靠在墙上，一边随口跟翠翠扯些闲话，一边直眼瞅着翠翠收拾家什，聊了一会，翠翠见赖晓辉站那儿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又一个劲儿拿眼睛望自己身上瞅，不觉有些慌，便半开玩笑道：“你这么晚还不着家，不怕回家跪塌板呀？”

　　赖晓辉咧嘴不自然的笑了笑，没吱声。葛翠翠见他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又不好明了赶他，只得没奈何道：“晓辉哥，你先坐着，我给你看看还有没有茶叶。”
　　
　　刚转身往屋里走，谁知赖晓辉突然蹿了过来，从身后把翠翠紧紧搂在怀里，一边用嘴唇在她耳后猪拱食般拱动，一边气喘咻咻地低声颤道：“翠翠妹子，这十年可想死我了。”
　　
　　一边就双手在翠翠胸前掏了个满把。
　　
　　赖晓辉鼻中嗅着女人鬓角特有的发香，感觉着手中滑腻而饱满的跳动，心醉神驰间只听得翠翠“嘤”的一声，似乎就要瘫软下去，却又猛得挺起身来。跟着手臂上一阵剧痛，想是让翠翠给抓出了几条血槽来。翠翠喘着气用力挣扎，一边沙哑了嗓子恨恨道：“赖晓辉，你要死了！再不放开，我就叫人了！”
　　
　　接着又狠狠地把指甲插进了赖晓辉的手臂。
　　
　　赖晓辉狼狈地让翠翠轰出了门。他不敢太用强，这方女子的性情他是晓得的。这种事儿，如果肯的，稍一撩拨也就从了，若不肯，哪怕你搞出人命来。
　　
　　赖晓辉有些沮丧地把袖子放下来遮住手臂上的伤痕。他本来以为翠翠不会拒绝他的，既然他曾经那样为她“冲冠一怒”，既然她又曾经那样温情脉脉地望着他。
　　
　　正无精打采的往回走，前面传来了村里二流子“小光头”公鸭般的嗓音：“都是你的错，月亮惹的祸……”眼看着小光头在山腰雄赳赳气昂昂地扬长而去。赖晓辉不觉有些狐疑地抬起头来端详起与先前一般无二的那轮诡异的满月，心中嘀咕：“月亮惹的祸？——也许真是这月亮惹的祸也说不定。”他也觉得自己今天的行径与思维确实有些反常。
　　
　　在田坎上站了良久，赖晓辉从嘴里轻轻吐出两个字来“妖月”。然后前小学四年级高才生赖晓辉很得意自己组出的这个新鲜词语。“噗”地向脚下的堰塘大大的吐了一口浓痰，回身轻声哼着刚才小光头唱的那支歌回家去了。
　　
　　田坎下的水塘中，一轮诡异妖艳的圆月随着被激动的涟漪，和着虫声蛙鸣，很怪异的扭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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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妹妹  
   帮帮忙啊   我实在不知道全角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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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几天  到学了些东西
  只是以后可别变什么发帖方式  不然我又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