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两只白鸟飞过城市

哭泣的守望者

　　芦花随风，一片金色。

　　我伤了翅膀，伏在芦苇丛里……不敢呻吟。因为我知道伤了我的是一颗子弹。而现在，危险很近。那猎人定然在四处找寻我。
   
　　伤口，在流血。挣扎已经无济于事。鸟类失掉了飞翔的本领只有接受命运的安排。我静静的感受正在逼近的绝望。因为我听见了脚步声……人类的！
   
　　芦苇花猛烈地摇。
   
　　一个一身纯白的少年轻轻的撑起我的翅膀。抱起我。痛和怕已让我抖成一团。附近又响起了脚步声。少年皱了皱眉，转身飞跑。像是在逃……

　　一个少年，抱着一只天鹅在喧嚣的城市里招摇过市。路人，没有表情。整个城市，淡淡的冷灰色。他的体温，似乎……也很冷。但不同的是，少年像是超越了城市的忙碌与慌乱。兀自、冷漠的走路。不曾留意周围的人流繁杂。伏在他并不温暖的怀里，一点也感觉不到四周的侵扰……少年与这城市之间存在着一种隔阂，很深的隔阂……他安静的走着，似乎在协调他与这城市间无法协调的关系。

　　少年住在城市中一座高楼的顶层。
   
　　他的房门没有锁，里面也没有人。室内的一切都井井有条，像是很久没有人住。所有的一切都不可思议的整齐。他把我放在宽敞的窗台上。从这里，我看到所有的喧嚣与灰色都在我的脚下。我习惯于这样。
   
　　少年为我包扎。然后脱下被血污了的白衣，把他们扔进浴室。静静睡下了。我也闭上了眼睛……
   
　　梦里，和许多同伴一起在湖的上方飞翔。又听见了枪响，刺穿了我的胸膛。我开始下坠。同伴们却依旧若无其事的飞翔，没谁留意，更没谁惊慌，仿佛对枪声习以为常……
   
　　惊醒！
   
　　好可怕的梦境！
   
　　此时已是子夜。混浊的月光和脚下的霓虹闪烁让我的睡意全然无存。外面的华灯已令我看不到天上的星星。难道这就是少年一直生活的地方？昏沉的白昼与毫不沉寂的夜景……
   
　　借着月光，看着熟睡的少年的脸。他睡得很安逸，还带着淡淡的笑，尽管淡得出奇……忽然发现他的眼角闪烁……那是什么？是不是露水……
   
　　清晨惨淡的阳光透过迷雾一样的空气刺痛了我的眼睛。脚下的城市道路上……乱成一团！
   
　　少年醒了，和他睡去时一样安静。他轻轻地转身，悠闲地整理被子。这舒缓的动作，和窗外此时的世界形成强烈的反差……
   
　　忽然，少年抬起头注视着墙壁。轻声说：“知道吗？白鸟。昨晚我梦见了我的爸妈……他们说会在天堂里为我盖间木屋，等着我去……”说完。轻轻的笑了。
   
　　我什么都没听懂！
   
　　收拾好一切，他拉开衣橱，重新换上一身纯白。稍稍打点一下，吃了很少的东西。端坐在房间里的画板后面，一直思考。

　　几天的日子里，他每天都例行公事一样的给我换药、处理伤口，吃些少得可怜的食物，整日躲在画板后思考，静静地睡去，静静地醒来，每天换一套纯白，扯掉那张并为换上任何东西的画纸，换上另一张……


　　由于子弹并没有伤到骨骼，也没有留下什么，我恢复得很快。
   
　　某个清晨，我在窗前沐浴着惨淡的阳光。抖动着全身洁白的羽毛，我痊愈了。
   
　　少年依旧轻轻醒来。看到我，眼睛里闪过了一种异样……
   
　　整日里，他在专心地画……
   
　　第二天，他洗好了所有白衣，晾干，装进衣橱。
   
　　第三天，他把我抱到画板前。
   
　　画面里，只有一片随风的芦苇花……
   
　　他用手抚摸着那张画。

　　抱着我转身。
   
　　出门。
   
　　却并没把门锁上。

　　一个少年抱着一只天鹅，穿过灰色的城市。来到城市边缘的苇塘—他救起我的苇塘。
   
　　 “知道吗？白鸟。我也想飞翔！”他望着天。
  
　　他缓步走向苇塘中央的沼泽。
   
　　我的脑海只有空白……
　　
　　开始下沉。
   
　　一直下沉……
   
　　没过他的头顶时，他高举起的手放开……然后像是像抓住什么……

　　在我飞升的刹那，他沉入了无底的泥沼！
   
　　我只剩下痛苦。发现眼角滑落一滴露水。坠落进那片苇塘……
   
　　砸得芦苇花猛烈的摇。

　　突然！从那里扑楞楞飞出一只纯白的天鹅！
   
　　我说：跟我走，我带你去你的天堂……

　　梦中，两只白鸟飞越城市，消失在一片芦苇花飘摇的苇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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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显辉

梦幻般的意境，让人感到心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