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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记簿:在我生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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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7-11 20:04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四川/曾蒙
   笔记簿:在我生命里
                                (随笔)
               
           

                 喜欢着
我真的以为,一年的时光是非常短暂的,随着年龄的增长,我更加理解了以前对岁月和时光的无知,什么“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来”,什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什么“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复愁”,这全然是我少年时代喜欢的方式,因为喜欢李白,便在课本的封面上整齐地誊写上李白的诗句。当然,还有杜甫的“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李煜的“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什么的。
其实,那时是全然不懂愁和忧的,即使有,也全然是“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少年时代手肘在窗台边,遥望远方,莫名其妙就伤感了起来,也是不奇怪的。因为文艺的缘故(说到文艺,好像全是她的错了),愁一愁,忧一忧,也是合乎情理之中的。那时,头上的天空全然是白雪的世界,伟大的宇宙全然在我的直抒胸臆中,变得脆弱而又伤感。
那时,全是雪呀,在我的头上永无至尽地飘摇,全是寒冷,苍穹,无边无际的忧伤,全是满目的凄凉。但是,我喜欢着。那真是成长的秘密啊,一直伴随着我来到今天。
                                              2002.1.8


                 天上的星星
我喜欢的是天上的星星,那似乎是童年的美丽记忆,她无疑是不可琢磨、非常遥远的事情。我说这话的意思是,我已经远离了古老的 村庄,远离了撒满阳光的河畔,我似乎还能看见那破破碎碎的光亮在水下的样子,一晃一晃的,带着刺目的阳光,就像迟暮的秋季,那么地令人揪心。
在我看来,故乡的记忆已经是非常令人揪心和惆怅的了,我的意思是说,那屋檐下的雨滴,是那么地漫长,那月夜下的鸟声,是那么地耳熟,那么地清脆,我能看见停留在堰塘里零星树枝或水草上的翠鸟,它时不时还翻飞在我的梦中,它翻飞的姿势非常优雅也非常致命。我想,这些鸟儿就是天上的星星,他们已经在我的现实生活中神秘而又正常地消失,因为我现在生活在城市中。生活在钢筋水泥、灰尘与噪声中。这些鸟儿就这样地消失了。
                                                     2002.1.19


                      摇滚先锋

崔健不止一次走进我们的视野,是的,肯定不止一次。他和他所代表的摇滚,已经构成,已经建构起了一种精神,一种文化。崔健说过,摇滚其实就是一种精神。当他的《一无所有》、《新长征路上的摇滚》红遍神州的时候,人们说崔健是颓废的;而当我听到他的《不是我不明白》、《一块红布》、《红旗下的蛋》这些音乐的时候,我认为崔健孕育一种自由的精神。这是难能可贵的,对我们习惯于麻木的耳朵来说,这些音乐,无疑于推醒噩梦的惊雷。如雷贯耳。
对我现在的耳朵来说,崔健的摇滚和他略带沙哑的声音,已经证明了一种古老的神话,那就是崔健本身就是一种力量,一种精神,一种现实生活中无法兑现的诺言,一种绝望,一种抗挣。还有,我认为非常重要的是崔健对生活的热爱,对肉体的热爱,对耳朵的热爱,对精神的热爱。我曾经非常幸运地听人说过,摇滚是一种生活态度。不是吗?
这种热爱呈现在我们的面前的,就是崔健的歌声,他的那种一呼百应的神和王子的声音,这种声音代表了更多的声音,代表了更多的绝望和热爱。这种声音本身说明,声音代表了交流,声音代表了身体,同时代表了思想。对现在的耳朵来说,崔健的意义就在这里。对未来的耳朵来说,耳朵就代表了麻木,代表了混沌,同时也代表了刺目的清醒,比如,就像崔健的耳朵,以及他那高贵的、沙哑的、一呼百应的动听的歌喉。
                                                              2002.1.20


                                                  一地灰尘
在我居住的城市,即使到了冬天,也是阳光普照,这就给灰尘的带来提供了基本的物质条件,即使在行走的街上,我经常能透过一丝一丝的光线,看见密密麻麻的灰尘在欢乐地跳舞。我就时常想,这是不是光带着他们在奔跑?是不是光在小物质的身体处弯曲?我经常带着这样的问题走向我的办公桌,它静静地躺在那里,在灰尘中呼吸。
说起来,我对灰尘最深的认识,始于电影《日瓦格医生》,身心疲惫的拉拉从战场上回到住处,回到她已离开很久的临时的家,她与日瓦格爱情的住处。电影的画面切换不快,甚至有些慢:她开始收拾房屋,她拉开窗帘,她掀开罩布……顿时,满屋抖落的灰尘就像白雪在飞舞。对我来说,那种场面无疑是很美的,是一种疲倦的美。那飞舞的灰尘,就像一段美丽而又苦难的爱情记忆,令人难忘。
这样的片段,我想只会出现在电影中,因为电影记录的就是生活之外的瞬间,是时间艺术。而对我来说,出现在我生活中的灰尘,绝对不是一门时间艺术,而是令人尴尬的视觉艺术。对我来说,灰尘真是无处不在,我为自己生活在这样的城市感到悲哀,灰尘就像我们的空气,穿透着我们的心脏和肺,最终与我们合二为一。
                                           2002.1.23

              
                  雨滴
在内地的时候,我是非常讨厌下雨的,内地的气候一年四季都很潮湿,特别是冬天,天地和中间的空气都是湿漉漉的,那样的漫长的冬天呀,闷的人心慌。那时,我常常行走在校园里,无目的地瞎逛,只有这样才让我好受一点。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就是卢梭,在做“孤独散步者的遐思”呢。
如今,在这个亚热带,我也习惯了这里的气候,除了雨季以外,基本上是一颗雨都不下的。漫长的炎热、干燥,连树叶的颜色也接近了土地的颜色了。这城市又多风,风一吹来,翻天覆地的灰尘,让人是无法目睹的。这种时候,我多么希望有一些雨滴在天上飘啊,冲进灰尘弥布的天空,洗尽房梁上的尘土,洗尽树叶上的污垢,洗尽我们被灰尘所湮没了的灵魂。
也是的,今年的气候说变就变,还远没有到雨季的时候,天上就飘起了雨丝,密密麻麻的,在太阳光的照射下,就像一条一条粉条挂在天上,晶莹剔透。当时,我站在办公室的窗户前,看到一半是阳光在普照,一半是雨滴在降落,很美。这就是人们说的太阳雨吧,我想,大自然真的很神奇,我们每天所面对的太空,真的很神奇。就像雨滴变回到灰尘,或者从灰尘变回到雨滴,都是自然的神奇的力量在起作用。
                                                  2002.1.24

                             
                        在夜晚
我喜欢夜晚的生活,但并不是我喜欢夜生活。我喜欢在一个人的夜晚漫步。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夜晚的质量是很轻的,我几乎能嗅到空气中淡淡清新味,在走廊里的花香中飘来荡去。当我在一人的操场转来转去,当我在一人的月光下的后山,向空谷与山崖的远方眺望,我知道,这样的夜晚,这样的夜晚下的远方不是我的远方,也不是我未来的远方,而是我在那些痛苦而又无赖的岁月里的惟一方向。我爱过那样无助的夜晚,胜过我现在居住的城市的夜晚。这样的夜晚其实只能简称为夜色或阳光消散。如同我们都知道的原因,因此,我现在非常想念10年前的校园,她在一座小镇上,在树与花香中,在琅琅的书声里,在我的思念中。当我从大门走来,就能穿过一片不起眼的花坛,我能嗅那浓浓的花香,使我仿佛身处人间仙境,那醉人的香啊,真的在清醒的空气中,是那么地让人难忘,仿佛就在我家的阳台,穿过10年的时光,飘荡在我的周围。这就是我的夜晚,这样的夜晚能叫人安眠。
                                       2002.3.16

                  
                  天使的眼睛
我不止一次地听人说过天使的眼睛。我知道,那是一个渺茫的幻想,非常遥远、非常渺茫的幻想。她是那样美,就像海上的雪花,就像我梦中的大海,就像我从未抵达的花园,就像那些花香,从我的梦中来,又从我美妙的梦中离开。我喜欢着这样的幻想,就像我听别人说天使的眼睛,我知道那是一个非常美丽的传说,但我仍然相信,就像我在冬天相信春天的花朵会照常盛开,就像我在秋天相信幸福的枫叶在天空飘落,就像我相信美丽的诺言一定会实现。让我也对着天空说:“天使的眼睛!”让我对着那么多天使的人群说一声:“天使的眼睛!”哦!天使的眼睛,她一定能把这个世界看得更加明白、更加清楚,也更加美丽。哦!天使的眼睛,她一定会像天使一样美丽和高贵。
                                              2002.3.18

                       
                           驱邪
2001年7月,我在无数个中午,梦见了自己和童年,有人在后面步步紧逼地追赶,我在蟒蛇出没的丛林奔跑,其实就是逃命,其实就像无数次在悬崖之中的飘拂,那个令人心碎的童年的梦,一直延续着,并且来到了今天。那是蛇、深深的水井、黑暗的门闩里伸出的手、压抑着无法发出声音的喘息声、寒冷、寂寞、失望、无助,就像通向死亡的岸边……这一切声音都在我的梦中成长,都在向我揭示,这样的声音就像一个无辜的婴儿,在没有岸边的渡口等待着黑暗的到来,也就是说,等待着恐怖的到来,就像罪恶在花朵中盛开,就像美丽在夜色中绽放。
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或许这是一种情结,一种伴随着成长而不断生长的恐惧,在岁月的流程中加倍报复着人的心灵。这就是一种折磨了。因此,我在7月的周末,打开电脑,记录下了这些梦。从此以后,这些从童年开始便折磨着自己的梦,再也没有光临我的梦境。有一次,我偶尔把这件事告诉马永波,他说:“诗歌有驱邪的功能。”这时候,我想起我应该感谢诗歌。

                                         2002.5.20

                                再见重庆
四年前,离开重庆的时候,灯火照耀着上清寺和牛角沱,我行走在人行桥上,重庆的夜色让我有一丝温暖的伤感,说实在的,在五年多的时间里,我基本上是在北碚过着苦行憎似的的生活,没有去过重庆的什么地方。即使后来我在石桥铺的电视台上过几个月的班,那种苦和累,更是没有休闲娱乐的时间。站在人行桥上,看到满目辉煌的灯光,和这座在夜色中令人昏眩的城市,我知道,我即将离开她,并会离她越来越远。在多年后的今天,我也有一种沉沦般的忧伤,一种难以名状的温情,在我的四周弥漫。此时的攀枝花已经是在重庆的千里之外的了。
当我和妻子7月中旬去到北碚的时候,西师已经放假了。空旷的校园,迎接我的就像四年前的那种淡淡的凄凉,那种离去时的莫名的冲动,和对未来并不可知的暗淡光阴。时间真是一位神奇的老人,在他的身上,在他沧桑的脸上,写满了多少我们并不可知的秘密。这些神圣的秘密,让我充满着对生命的无限敬畏和根深蒂固的啼血般的悲哀。在西师校园,已是人去楼空,在我熟悉的小道上,我再也看不见我曾经的身影,我甚至怀疑,他是否走过这条小道。阳光和空气依然是这样的闷热,只是在我的眼前,这些风景,却是令我眼睛非常累的现实。
告别老师的时候,雨滴开始在空中飘舞了起来。老师推我上车,我们互相挥手,没有用多少言语,出租车就拉着我和妻子离开了道别的现场。我无限悲哀了起来。在我的生命中,我爱戴和敬畏过多少生命,我也伤害和正在伤害着多少生命。我的眼睛不会再潮湿,是因为我的眼睛被现实的风雨遮蔽着,从而变得麻木或者坚强。但是,当我面对善良的生命,我仍然是有愧的;当我面对曾经原谅过我的过失,原谅过我的错误,不求任何回报的帮助,现在仍然在帮助我的这些那些人,我仍然是有疚的。
当我和妻子登上去成都的凯斯鲍尔,当大巴刚刚从车站里开出,大大的雨点打在驾驶室的前窗上,我能清晰地听见雨滴打在车窗上的声音。我看见雨滴溅落在车窗上,又迅速地开出花朵,然后又迅速地化着水流下去了。真的,我以前从没有看见,或者说我从前从没有这么近距离,这么平静地观察过雨滴落下的样子,我说雨滴落下的样子就像我们往往忽略了的生命,是那么地美丽。在那个时候,我才明白,天上的雨,他滴落下来的时候,也是非常令人心惊肉跳的。我可以说,我从来没有看见过那么大的雨,就这么近距离地下着,我却是这么平静地面对,好像这些天上滴落下来的雨水与我丝毫没有关系。
望着车外的大雨,我在心里说,再见重庆。

                                         2002/11/10

                                     两个故乡
我已经不记得是几次回故乡了。从1994年7月以来,我的梦中时常有两个故乡的身影,他时常让我感到惭愧。今年5月,我和妻子终于又一次回到故乡了。那似乎是一次在雨中和阳光下的奔波。刚下火车的时候,雨就在身后下了起来,5月的故乡还是很冷的季节,在出租汽车里,我就看见细细的雨在玻窗外的灯光下细细地飘舞,我就看见寒冷的雨在风中穿梭,我就看见妻子在瑟瑟的冷。我真想说,我回来了,故乡,请给我一点清醒的风声和雨声,我不会冷的。
在故乡的几日,是奔波的日子。母亲的病没有我预想的那么坏,也没有我预想的那么好,她的病一直是她生命的一部分,这多少让我敬畏于生命或者命运的残酷与绝情,苦命的母亲与自己的日常生活进行了多少我难以想象的抗挣,母亲的一生也就是被病魔缠绕的一生,痛苦的咳嗽和肺部的气肿以及因为营养不良(以前是因为孩子多,生活困难,后来孩子们都离开了那个令人不堪回首的村落,父母也随之搬离了那里,却因为日益加深的病情而无法吃上更多的好东西),致使身体非常虚弱。在大哥的几次催促下,我才见到了母亲。
我想起了1999年冬天,在成都中央花园,中午,我没有吃饭就离开了老三的家,母亲送我出来,在破败的公路旁,我让母亲回去,母亲却让我走,当我上了出租汽车,母亲站在路旁,她还是穿着我非常熟悉的青色的衣服,戴着褪了色的袖套,一直站了很久,一直到我看不见母亲的身影……
其实,当我现在想起母亲,我就想到了两个字:酸涩。母亲的生命里充满着酸涩的滋味,但是母亲从来没说。她的酸涩一半来自于她与生俱来的病痛,一半来自生活的压力。母亲在把我们几姊妹养大的同时,也在倍受生活和疾病的折磨。我不知道母亲的动力来自何方。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天下的母亲都是伟大的,我的母亲是伟大的。
回到攀枝花,大哥给我来电话,说母亲说我们只在家里待了半天,母亲想我们多住一阵子,他说母亲在我们走后还哭了,说可能再见不到我们了……没过到两个月,大哥来电话,说母亲病危,用999急救车送到县城医院抢救才救了回来。母亲因为支气管炎扩散,伴随其他并发症,差点停止了呼吸。当我给母亲打电话,我能在话筒里再次明显地听到母亲的喘气声,她用浓重的方言对我说:“不是救护车,我这回儿就去了,就看不到你们了……”听到母亲的话,我的心胸一片酥麻,我知道,那是阵阵酸楚正穿过我的心灵。
9年前,当我回到故乡的城里,看到清晨的街道驶过的灵车,我曾写过一首《灵车》的长诗。在诗的最后,我写道:

哦,两个故乡,两座青青山岗
两条侄儿的河流,两种火焰
两个夏天的飞雪,两种苦和痛
两个国度最终在我心里喊出:
长夜里的明灯、花朵和黎明
一个在天上,一个在人间
胜似两种光明的天堂
完全被灵车运载,奔向一个名叫
他乡的地方。

多年后,我才明白,我的两个故乡,一个在我的心灵,一个在我的天堂,他们都是虚无的存在;而我生活和居留的所在,是那么的具有戏剧性,我所滞留过的地方,我一次又一次称他为我的第二个故乡,但在我的心里,我知道,我只有一个故乡,他是一个定数,他是不变的,就像我们只有一个母亲,惟一的母亲。而那个虚拟的故乡,他迫使我不断地成长,并使我的心灵充盈而又丰富;而在我内心中那个远在天涯的故乡,他使我日日夜夜地牵挂,并使我学会思念。两个故乡,在我心灵的此岸和彼岸,长久地与我对望,并使我在岁月的流逝中,逐渐地变得忧伤、苍老与坚强起来。                                             
                                                                  2002/11/15





如果刊发,请寄:
617000     四川攀枝花市卫生局   冉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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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7-11 21:05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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