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file:///C:/Users/ADMINI~1/AppData/Local/Temp/msohtmlclip1/01/clip_image001.gif芬芳舞庭院，彩蝶映窗棂。乍暖还寒，翠绿晚来急。清风散、逸致去，明月泻照心性。笙歌闻，新雅韵。梨花泪，旧身影。草木和风情，燕舞为知音。放歌醉心曲，洒脱释怀疾。得舍一念间，红尘自绝谢天地。
《咏叹调. 春语》
2005年初春，农历正月初七，阳光依然无力地躲在云层之上，阴霾的天空还夹杂着阵阵寒流，北风时不时卷起地上的黄叶向四处翻滚。
在通往张江高科技园区方向的龙东大道上，五颜六色的车辆已长龙般舞到了新国际展览中心门前，“大桥六线”上拥挤的人群开始不耐烦起来，木子用力伸了伸双腿，努力地使自己站的舒服一点儿。
从早上七点半到现在，已经足足乘了70多分钟，可路程才走了不到20公里。上班的第一天就迟到，这对于作为公司主管的他来说，毕竟有些说不过去，老板肯定已早早坐在办公室里，等待着一个个“候鸟”来向他报到了。想到这里，木子不由觉得背上开始冒出阵阵热燥，涌出丝丝焦虑和难受。
熬过漫长的停停走走，九点一刻，公交车终于驶进张江高科技园区的地盘儿，蜗牛般爬到张江地铁站缓缓停了下来。这是一个大站，几乎整车的乘客都会在这个站点下车，然后四处散开。木子随着下车人潮被推了下来。刚刚还是人头孱动，片刻间，大家已作鸟兽状冲往各自的目的地。
木子三步并作两步的直往公司那座大院奔去，还没来得及擦去额头沁出的汗珠儿，老远就听到一阵“新年快乐！黑木马！”的招呼声。随着此起彼伏的招呼声，木子看到不远处20多位同事都站在公司门口欢迎自己。
木子也就1米75的个头，农村走出来的他，浑身上下透着强健的活力。今天，他脖子上搭着黑红相间的围巾，敞开的黑色中长呢子衣里显露出素色的格子衬衣，一条黑色的直筒裤包裹着健实的双腿，黑亮的大头皮鞋也很协调地搭配着服饰，看上去有七分的时尚。一张还算帅气的脸上夹着黑里透红的肤色，大伙儿今天看他特“MAN”，仿佛精神了许多，也风度翩翩了许多。
木子所在的BOWAY公司主要从事集成主板设计研发及销售，在通信行业处于产业链上游端，因此技术要求性高。公司规模虽然不大，上下合计也就20多人，除去老板和财务部门，基本都是理工背景出身的通信领域高材生；20多岁的帅哥和魔女、30多岁的俊男和靓女，40岁的就要被尊称“前辈”……总体来说，个个才貌双全，身怀技艺，即使才貌不全，也是八九不离十的优秀。老板也常常引以为豪地说，BOWAY公司就是个小小的“科技人才城”，从来都是把“人和才”等同并重，要不然就对不起“张江男”和“张江女”的冠名。这不，此刻公司门口就是一道秀色可餐的风景线，木子停留在瞬间的闪念里，还没来得及回应大伙儿的招呼，就听见一个洪亮的声音从东面的房间传出来，“欢迎我们的黑马归来”！
在这群充满朝气和活力同事们的拥簇下，木子已被移驾到老板的门口。推开门，木子就红着脸向老板连声说“对不起！来晚了”，随即从包里掏出一包黄鹤楼香烟，呈给老板，“这是我家乡的香烟，请陈总尝尝，算是对我的迟到表示歉意”。
“黑马”，陈总总习惯用这个词语来称呼木子，尽管陈总今年已经54岁了，但看上去也就50不到的样子，一张国字脸上，永远洋溢着和蔼可亲的微笑，身体的发福并没有让他呈现出大腹便便的臃态来。简单得体的衣着，给人一种精明干练的感觉，他那近1米8的个头，也显出与众不同的伟岸气质来。木子总觉得陈总气宇轩昂，颇有儒商之风。在第一次面试的时候，陈总自我介绍后，木子才知道他是第一批留美的高材生，经历了打工、创业后功成名就，因为怀念家乡，所以回国发展，没有高高在上的架子，说话也很稳沉，木子就感觉到陈总有一种特别亲和力。一阵交流后，崇拜之心油然而生。在崇拜者手下，木子自然是卯足精神，充分发挥着自己的才干。只要公司遇到搞不定的难题，木子都会积极抛头露面，难题就会迎刃而解，他似乎就是一把万能钥匙。陈总也常说，你就是我的木马程序，无论植入哪里都能够攻克防御的壁垒，不愧是一只木马，因为木子肤色有点黑，所以陈总戏称他是“黑木马”，后来直接叫他“黑马”了。有了陈总的定位，大家也都跟着戏称他“黑马”，而不再叫他“木子”了。
一阵客礼寒暄之后，陈总才转入正题，他拿出厚厚的一本计划书递给木子说道；“这是我利用春节假期间做的本年度销售计划书，预期目标是突破2000万元的销售大关，这可是我们公司今年要突破的“拐点”，能否突破，就要看你和大伙儿的本事了，我把“宝”押在你身上了，你可不要给我找理由、找困难推辞哟”！说完这番话一语双关的话，陈总满脸期待地看着木子递了过去。接过陈总那本厚厚的计划书，木子快速翻阅起来，渐渐地，木子的脸色开始凝重起来。
翻看着计划书上的那些数字，木子脑海里顿时回到了去年；那时，自己带着5、6个业务员，不分昼夜，几乎每天是废寝忘食地天南海北奔波出击，使出浑身招数才拼到几个大客户，总算完成了1200万元的销售业绩，为此整个团队放弃了多少个休息日，熬了多少个夜，才换回这份成绩。
木子记不清有多少次，回到自己那出租房时都是午夜时分，胡乱将就泡面和长期没有饮食营养，自己不仅瘦了一圈，皮肤也黑了一成。孤零零的台灯伴着孑然身影，除了偶尔有感而发的舞弄笔墨外，再也没了多余的雅兴。自己就像一只上满发条的闹钟，机械地向前进、向前进。大都市的璀璨夜景，从来都是属于别人的浪漫……木子不知是沉浸在回忆里，还是沉浸在这份厚重的计划书里，他仿佛没有在意陈总后面更多的话语。
从陈总办公室出来，木子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穿过大厅的办公区域，看着大家三五成群地围聚在一起，兴奋的叽叽喳喳个不停。毕竟上班第一天，大家都沉醉在节日的气氛里还没醒来，不是嘻嘻哈哈分享着好吃好喝和好玩的，就是谈论着家乡、朋友、同学、女友……天南海北的胡侃着，尤其是小丽，把她的法国之旅添油加醋地一番渲染，引得大家流露出阵阵羡慕的神情。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晃到了下午5点，临近下班，陈总突然宣布：为了庆祝大家的平安归来，公司在传奇广场的二楼酒店安排好了晚宴，给大伙儿接风，酒足饭饱之后再去放松，子夜12点准时迎接初八。中国人讲究吉利，八”谐音“发”，生意人特别讲究这个，所以陈总也不例外。
听到陈总的宣布，大家犹如打了鸡血似的兴奋起来，风速般地收拾着东西，蒂娜一阵风地跑到木子办公室，大声喊道，“黑马！等会我为你接风，一定要把你灌倒”！木子抬起头看看蒂娜，摇头笑笑。向来就不爱打官腔、摆官架子的木子没有回应。
大伙儿神速地收拾好东西走出办公室，木子和陈总、MAY、老肖、阿贵等几个年龄稍大的一道儿，蒂娜、玛莎、晓红、小丽、KITTY等几个美女一排儿，BEN、JOSON等一帮年轻的毛头们一团儿，有说有笑地向传奇广场方向走去。从公司大院出来右转到松涛路直行，穿过祖冲之路再右转就到张江地铁站后面的传奇广场，也就10多分钟路程而已，因此大家不紧不慢地跟在陈总后面，三三两两地挽着手，还不忘没大没小的和陈总、木子打诨戏笑几句，陈总也乐呵呵地回击着这帮和自己相处了几年的“毛头”们。特别是蒂娜，2002年进入公司时完全是一副学生模样，名牌大学毕业、靓丽的外形、嗲声嗲气的上海腔，一下子把陈总给吸引住了，如今却是“潮”的先锋者了。大伙都有些嫉妒说，蒂娜进公司是最顺利的一个，连后面的笔试都给免掉了。
今天，蒂娜穿着一件米黄色呢子大衣，黑色的弹力修身裤尽情展露着她那浑圆修长的玉腿，脚上的“恨天高”配上1米67的个头和纤细的小腰，在大伙面前显得格外靓丽耀眼。蒂娜虽然美丽至极，待人友善却从来不摆大架子，上海话中夹着普通话让她在言语上常常得理不让人，时间久了，大伙知道她就这样一个爽直的性格，因此对她也就不再计较，她也从不把上海人和外地人区别对待。以至她在公司除木子之外人缘最好。连陈总也时常说，她就是美丽的开心果，是能解渴止饥的人生果。
到了餐厅，两桌丰盛菜肴早已备好，大家都不客气地抢着入座，趁着开心，大伙儿轮番向陈总敬酒，白的、红的、啤的，几个回合下来，陈总和大家都脸泛红晕，只觉得脚步轻盈。木子捧着酒杯，不时回敬着大伙儿的轮番轰炸，MAY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大家嗨酒，唯有老肖，不时朝着MAY递眼色，MAY却无动于衷，无奈之下，老肖只好走到木子旁边，嘀咕着别喝醉了出丑，木子笑笑没有做声，蒂娜乘机端着一大杯红酒，走到木子面前说要来个“感情深一口闷”，大伙儿跟着起哄起来，木子望望陈总，陈总似笑非笑地样子，木子知道自己非喝不可，于是索性端起高脚杯连喝了三满杯，一下子把蒂娜镇住了，她也只好不示弱地对饮了三杯。在说说笑笑中吃罢晚宴，不知不觉就到了八点。陈总看大家早已酒足饭饱，迫不及待欲进行第二项活动。陈总就让黄亚芬先到KTV去定包房，大伙儿跟在陈总后面前簇后拥地离开酒店，只向旁边的KTV飞去。
传奇广场上一片绚烂的霓虹灯投射着诱惑的眼睛，大家也无暇去欣赏这些繁华美景，一窝蜂似的径直涌入KTV前台，陈总点了酒水点心，一群人早已进入包房，开始了夜的逍遥。蒂娜、BEN、、玛莎、KITTY等几个麦霸，尽情地嗨着，陈总、木子、老肖、阿贵等几个，抽着烟、喝着啤酒，看着这群“毛头”们尽情地释放兴奋。10多个80后一会划拳、一会摇骰子，MAY和另外几个文静一点的女同胞，也卸掉平时的淑女范儿；一会儿叽叽喳喳地嬉闹着，一会儿合着麦霸们的歌声摇头晃脑，大家都无拘无束地活跃着气氛。
疯狂了近一个小时，蒂娜才转手了话筒，一屁股坐到了木子旁边，抱起一瓶啤酒，叫嚷着着要再战一次，木子笑笑不应。陈总、老肖、MAY和阿贵等几个劝说着蒂娜注意身体，可蒂娜非要和木子拼酒，大伙儿见劝说无效，任蒂娜去了，木子拗不过蒂娜的挑衅，只好迎战。等到庆祝好初八仪式散场时，蒂娜早已软绵绵地被大伙儿扶进出租车里，由KITTY照顾着送回家去。
送走陈总，木子作为老大哥，一一送走大家，他便扬手招呼了一部出租车向自己的住处驶去，不知道是酒精发挥的作用，还是陈总的那一番殷切期望，木子只觉得今晚的灯光与月光交织的夜分外迷离、格外美丽，却也十分冰冷，仿佛在用高傲的目光俯视着自己。高架两旁的路灯映射着一座座摩天大楼（平日上下班来回都不曾注意），似乎更高耸伟岸，灯火更通明，却有些遥不可及。老家这时候早已是一片漆黑的寂静，唯有那些打牌的人还在奋战着，老家的春节一直要过到正月十五才算完结；上班的才收心工作，农民才下地干活、打工的才恋恋不舍地出门……然后只留下老人和孩子，守着宁静的村庄，在熟悉的土地上，耕耘着希望与期盼，为下一次的团圆做永恒的留守。
木子任由脑子迷迷糊糊的胡思乱想着，直到目的地，出租车司机才叫醒了他，付了50元的车费，木子接过发票下车，踉跄地爬上二楼，从腰间的皮带扣上取下钥匙，打开房门，按开开关，冷清的房间里顿时明亮起来，稍觉有了一点生机。
睡意伴着醉意一起来袭，木子连衣服也懒得脱下，就一头栽倒在床上，随着云里雾里的恍惚开始了拜访周公之行。
从天南海北归来的张江男、张江女们，又将在张江这片热土上，开始各自的职场生活。
浙公网安备 33010802003832 )
发表于 2016-9-12 2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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