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山淼 于 2016-12-17 00:49 编辑
在火车与汽车之间 山淼
在火车与汽车的车道之间,是一脉不高但很陡的山。火车行了一路,向窗外看,依旧有一座座连在一起的山峰掠过去。对面时隐时现的汽车似乎总在上山下坡,一会儿吭哧吭哧喘,一会儿又如一道烟向下冲去。
每次回家,不论是坐汽车还是坐火车,都免不了有这样一种感觉,我正在山旮旯里不停地奔走、打转。
我生活在北方,而且正是高原与平原交接的峡谷地带,地势极不平缓,山丘连绵不断。以前不大理会我生活的环境是这样的。正因为常坐车来往于两个地方,才深深体会到我生活在这样一个特殊而粗糙的空间里。人们常形容南方的山水是青山秀水,更兼许多文人的描绘,勾勒出南方的山是俊骨挺拔或妖娆多姿;南方的水也抒情成碧波荡漾或清纯甘甜。回头看家乡的山水,确实不美。山雄伟倒是够了标准,只是世上雄伟的山很多,也就显不出它们的风骨了。而且一年四季瘦骨嶙峋,光秃秃一片,没有或极少有多种颜色的衬托,颇显单调。生活在关口上,差一点儿就到了塞外,水自然少得可怜。坐在火车上沿路偶尔还可以见到一些水,那是洋河,我不知用什么样的词来形容它,毕竟,成为现在这个样子,并不是它的错。桑干河和洋河,也曾是两条古老的流域,也曾产生过古老的文明。
每次坐在车上,不论是火车还是汽车,我都喜欢望窗外流过去的穷山瘦水。日子久了,它们在我心中竟也变得美了起来,我想,如果有一天我见不到了故乡的山水会是什么滋味呢?
有一次我去旅游,火车一过官厅水库,地势逐渐开阔,不知何时就不见了山。过了北京,极目望去,一马平川,真正的平原,路两旁不再是常见的窄小而黄色的梯田,全部是绿油油的麦田。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是我第一次离开大山,非常兴奋,年轻的心对这样的世界是那么向往。然而,那次旅游并没有把我带进我向往的世界,我还得回来。以后又有许多次这样的经历,但兴奋感越来越趋于平淡。并不是无奈后的平淡,而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渐渐的领悟了许多只能用心去体会到东西。家乡的山水依旧不美,可当我不停地在它们之间穿梭时,它们便变成了一种维系感情的纽带,充满了亲切的味道。
我从小在矿区长大,周围都是山。绕着山脚,洋河静静地流过。那是我童年的摇篮。 放假的时候,我会带上我的孩子,携从平原长大的妻子,坐上火车或汽车回家去,回我曾经生活了二十年的温暖的家。在火车和汽车之间,我又可以临窗浏览这荒山瘦水了。面对从眼前渐渐流逝的山水,我的心也在岁月的河流里寻找过往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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