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电【交流】

程贤富

　　“我让你偷电去，我让你偷电去！”张大妈手拿锄头，大喊着朝变压器方向冲去。
　　
　　冲到变压器跟前，她高举锄头，想勾掉支在电线杆顶端的跌落保险，却怎么也够不着。她观察了一下，站在搁变压器的铁架上就行了。于是，她将锄头立在电线杆旁，两手紧抓铁架，两脚用力蹬电线杆，她使出吃奶的力气，终于一点点蹭上铁架。站在高高的铁架上，为稳住身子，张大妈的右手下意识地伸向变压器上方那根固定高压电线的桩子，手还没触到那根桩子，却被一股无形的力吸了过去。先是“嗤”的一声，随即冒出一股青烟。
　　
　　等张大妈醒来时，她已躺在医院病床上了。她睁眼一看，自己左手插着输液管，右手却不翼而飞。自己因何失去右手，又是谁把自己弄到这医院来的？她忽然想起昨天李大爷向她报告说，赵家在偷电放录相，她扛起锄头就朝变压器跑去。当回忆到爬上铁架的那一瞬间，她的思维便被卡住了。
　　
　　张大妈想问明原委，站在病床前的医生却先开了口：“张大妈，您福大命大！原以为您这回没命了的，没想到，还是把您救过来了。”
　　
　　张大妈忽闪了几下眼睫毛，意思是请医生继续说。
　　
　　“张大妈，这电是个顺毛摸，如果你顺着它的脾气禀性，它就是你的奴才，随你支使。如果你要习蛮干，它就是一只吃人的老虎。”
　　
　　听医生在跟张大妈说话，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直在过道上转圈圈儿的村长，快步走进病房，用惊喜的口气问道：“大妈，您醒了唢？您放心养伤，药费由村里出！您岁数大了，这偷电一事，今后就让年轻人管去。”
　　
　　听了医生和村长的话，张大妈才明白，一定是昨天爬变压器时，不小心被电火烧了。她想，自已一辈子没睡过这样雪白的病房，一辈子没被人这样客客气气地服侍过，村长对自己真是太好了。等病治好后，一定要帮村长把电管好。
　　
　　原来乡里修了个水电站，所发电量，刚好能解决全乡的照明问题。电灯长啥模样，祖祖辈辈都没见过，今天即将成为现实，村里人无不欣喜若狂。于是，他们自发地组织起来，送茶水的，抬电杆的，拉电线的，差点把村子闹了个底朝天。村里那帮喜欢新生事物的小姑娘，整天围着安装师傅，一会儿问这，一会儿问那，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
　　
　　在安装工地上，端茶送水最积极的，首推张大妈。张大妈是村里一部活着的照明史。小时候，她家里穷，点的是最原始的松明灯。松明，就是松树上浸满松油的树节疤。砍下一小块，插在墙缝里，点燃，光亮倒不错，可惜烟雾太浓，时常把人熏得睁不开眼睛。解放初，生活条件改善了，桐油灯代替了松明灯。与松明灯相比，桐油灯方便多了，但光亮微弱，村里人叫它萤火虫。不久，桐油灯又被煤油灯所取代。村里人习惯把煤油叫作洋油，张大妈第一次拿着大队发的煤油票，去供销社打煤油时，她对营业员说：“同志，我打一斤洋油！”
　　
　　营业员把嘴一撇，没好声气地回答道：“我这儿没洋油。”
　　
　　张大妈走上去，将油桶踢出沉闷的响声。“不是刚刚有人打过么？”
　　
　　“同志，这是煤油，不是洋油。洋油多贵呀，你点得起吗？过去外国人说中国无石油，那些油是他们从国外运来的，所以叫洋油，只有地主和资本家才点得起。今天，我们中国生产的石油能自给自足了，普通人家也点得起了，洋油的名字也改成了煤油。假若你还要打洋油，就请你到外国打去。”
　　
　　“那我打煤油吧。”
　　
　　张大妈把煤油打回家，寻个学生娃丢弃的墨水瓶，做了一盏煤油灯。倒上小半瓶，擦根火柴，点燃，整个屋子亮沙沙的，照在地上的人影该凸的地方凸，该凹的地方凹，清晰得跟真人一模一样。她认以为这世上再没有比煤油灯更高级的照明设备了。后来她又听人说起了电灯，说那玩意儿真是高级得很，不怕风吹，不怕日晒。一到夜晚，远远看去，整个村子就跟水晶宫似的。她私下里想道，要是今生能点上电灯就是死了也闭眼睛。如今，电灯即将成为现实，张大妈打心眼里高兴，因此工地上的师傅们，谁喊口渴，年逾六旬的她，总是快步抢先送去。
　　
　　村长每每见了张大妈，总要规劝她一番：“大妈，悠着点。留心脚下，您栽了跟头，我可负不起责任哟。”
　　
　　“村长，无儿无女的我，托你的福，该吃的我都吃过了，该看的我都看过了。现如今，又要给我安电灯，我出不了钱就出点儿力嘛。”说到这儿，张大妈顿了一下，好象忽然想起一件陈年旧事。“村长，五八年成立人民公社时，你曾说过，社会主义是楼上楼下，电灯电话。今天我们不如两场麦子一场打，顺便把电话也装了，又省时又省力！”
　　
　　村长面露难色。“张大妈，我们整个乡才一部手摇电话，这个……不现实。”
　　
　　“这有什么难的？不过多废几根葛麻藤！”有人插话说。
　　
　　人们听到这句话，都扭过头一齐望着李大爷，扯大嘴巴笑。那天，安装队的把电线运到村里，李大爷看到那一圈圈电线，便开了黄腔，说这葛麻藤山上到处都是，还用得着去外地拉呀？安装师傅说，你睁起眼睛说瞎话，你撕开看看，里面多点什么东西啊？看外表，这电线确实像山上的葛麻藤。可撕开一看，里面多了一根铝芯。
　　
　　“大家也不用着急，土地下放到户才短短几年，乡里就修了电站，安了电灯，依我看，这电话也离我们不远了。”
　　
　　在场的人听了村长的话，都喜形于色，都干得更欢了。
　　
　　不几天，一切安装就绪。通电的那天傍晚，全村人都站在变压器跟前，等待电闸合拢的最后一刻。此时，安装师傅却一点也不着急，他还在那里不紧不慢地考问大家：“你们说说，这世上谁跑得最快？”
　　
　　有人说，猎狗。有人说，火箭。有人说，孙悟空，他一个跟头要栽十万八千里。
　　
　　“电！谁也跑不赢电，不信就等着瞧。”安装师傅手拿一根竹竿似的东西，顶在跌落保险上。“你们都把眼睛瞪大，看好。我这手只须稍一用力，一眨眼的功夫，村里所有电灯都得亮起来。”
　　
　　安装师说完，手一伸，整个村子便像白天一样亮了。
　　
　　村里的男女老幼们，趁着电光，不要老命地朝家里奔去。
　　
　　张大妈家的电灯，是请一位老师傅安装的。那位老师傅用一根长长的麻绳，一头拴在开关上，另一头捆在张大妈的床头上。安装毕，老师傅还给张大妈做了示范。说晚上起夜时，闭着眼睛把绳子一拉，那电灯哗地就亮了。起完夜，睡安稳了，再把绳子一拉，那电灯哗地又熄了。张大妈欣然跑回家，躺在床上一试，果真如此。以前黑灯瞎火的，想起夜，还得摸黑起床找火柴。有时候找到火柴了，那火柴受了潮，擦一下，火柴头掉了，擦不燃。再擦一下，火柴梗断了，又擦不燃。只好下了床，摸摸索索地用脚去探马桶。有一回，梦梦糊糊的张大妈，一脚把马桶踢翻了，那尿液漫了一屋，臭得她一夜未合眼。第二天天亮了，她才撮些柴灰，把尿液给收拾了。
　　
　　此后，张大妈逢人便说，这电灯真是太方便太方便了，连古代的皇帝都没见过。我这一辈子值了，即使马上死了也闭眼。
　　
　　可是好事多磨，电灯安好之后，烦心事也跟着来了。月底收电费时，农电工将村里所有分表加起来，却与总表相差五十几度电。四毛多一度的电，须收五毛多才行。农电工把村里人集中起来解释说，这是有些电不听话，跑到电线外头去了，村民们没用上，但还得买单。
　　
　　听了农电工的解释，李大爷当即顶了回去：“有人偷电就是有人偷电，别东拉西扯的，好不好？”
　　
　　农电工说：“没有事实根据，我可不敢乱说。”
　　
　　李大爷说：“谁乱说了？今后，我只按自家电表上的度数付钱，多余的谁想付就付去。”
　　
　　农电工说：“村里所有家庭分摊挥发电，这是国家规定的。只要哪家不付这个费用，就得停全村的电。”
　　
　　村里人第一次从李大爷嘴里听到“偷电”一词，都觉得好新鲜好神奇，居然这电也能偷！此后，村里人都认为，村里除了农电工，就数李大爷最懂电。
　　
　　人多嘴杂，这事儿竟说到村长那儿去了。村长说，既然大家都相信有人偷电，那我们就将偷电贼找出来，把村里所有的挥发电，都算在他头上，看他以后还偷不偷。为此，村里还专门召开了座谈会，意在选出监督员，专抓偷电的。大家选来选去，始终没选好。这时，有人提议张大妈。
　　
　　张大妈立即站了起来，说：“我无儿无女，如若又把村里人得罪尽了，到时我两眼一闭，你们不把我抬上山，让我烂在家里臭在家里，我把你们鼓一眼哪？”
　　
　　一听这话，人们来精神了。
　　
　　“张大妈，死肉又不痛！要是您百年以后，村里人真的不埋您，您说臭谁？”
　　
　　“无儿无女，一碗米吃干饭。有儿有女的，儿子说媳妇要花钱，女儿办陪嫁要花钱，一辈子跟后人变牛变马……”
　　
　　村长挥挥手说：“莫扯远了，同意的请举手！”
　　
　　见大家一直举手赞成，加上张大妈又生怕这好事被几个偷电贼给搞砸了，到时候好脚连痛脚，让大家又重新回到那不方不便的煤油时代，她便应承下来。
　　
　　……
　　
　　出事那天，村里赵家为老人祝寿，子孙们为了表示孝心，就请了个放录相的，放的是当时流行的香港武打片。看的人蜂拥而至，差点把赵家的屋子都挤爆了，只好闩了大门。李大爷见赵家大门紧闭，屋里喊声震天，一定是在偷电放录相，他便飞跑去向张大妈举报了。张大妈心想，我把电源断了，你这些龟儿子总偷不成了。于是，她便扛起了锄头。
　　
　　全村突然断了电，农电工以为是变压器那里跳了闸。他跑去一看，意外发现被电烧伤的张大妈，就急着找人把她送进了医院。张大妈被截了肢，伤疤刚干水气她就要求出院。
　　
　　村长说：“药费全由村里出，也不要您贴一分钱。您随随便便出了院，整反了疤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我身子骨贱，又无其他毛病，已经输过好几天消炎水了，没事的。”
　　
　　张大妈坚决要求出院，医院和村里都拗不过她，只好吩咐她，每天依旧要来医院换药。
　　
　　为偷电一事，闹出这么大个乱子，不闹则已，这一闹，好象村里真出了偷电贼似的。李大爷甚至公开扬言说，假若村干部不把偷电贼揪出来，接下来，他也要偷电。而且，他还放出狠话说，村里那些偷电的都是他徒弟，他要偷，就要偷出个级别来让人们瞧瞧。
　　
　　没过几天，人们果然看见他买回一颗二百瓦的灯泡。一般人家点一颗十五瓦的也就够了，这二百瓦的灯泡，一通电，像个人造小太阳，不偷电，谁喂得起它呀？
　　
　　农电工听说后，专门跑了一趟供电所，询问偷电的怎么查处，有些什么现象。供电所的师傅说，偷电，麻雀飞过有个影子。半夜里一眼望出去，哪家的灯泡最亮，到了月底，交费又最少的就是偷电者。也有偷电的，把门窗关得紧紧的，里面再挂上布帘，可墙缝瓦缝里，还是能透出扎眼的亮光来。
　　
　　农电工一回村里，就去村长那儿汇报了情况。他和村长一连观察了好几个晚上，发现李大爷家，以前还亮着一颗南瓜花一样昏暗的电灯。从那以后，他家天天晚上黑灯瞎火的，没有偷电的可能。
　　
　　张大妈的伤口痊愈后，怀着一颗感恩的心，专门去了一趟村长家，表示愿意继续以前的工作。村长说，您好好休养，关于抓偷电贼一事，村里另有安排。
　　
　　又到了月底抄电表的那天。农电工见李大爷家的电表，即使大白天的也转得飞快。减去上个月的底度，李大爷本月用了一百多度电，以前他每月只用两三度电。农电工顺藤摸瓜，见李大爷把卧室那颗灯泡，放进了一个闲置的菜坛里，坛口还用薄石板盖得严严的。农电工揭开石板，一束针尖一样的白光，刺得他眼睛水直流。他提出来一看，坛子里竟然亮着一颗两百瓦的大灯泡。农电工依然把灯泡放进坛子，然后盖上石板，走出卧室。紧接着他又叫上李大爷，一同走进卧室。农电工再次提起那颗灯泡，说：“李大爷，您这是在偷谁的电哪？”
　　

程贤富

戏笑九宫 发表于 2017-1-19 06:04
对于交流文章九宫一般不会太过啰嗦，甚至于做一个简单的点评乃版主杜绝零回复的职责所在。此作本来就是一 ...

感谢戏笑九宫版主，意见诚恳，也非常到位。我就喜欢你说这样的话。我是凭感觉写是意会不到这些的。真诚感谢，祝福你，耽误你了，辛苦你了。

戏笑九宫

程贤富 发表于 2017-1-18 23:14
感谢版主给我写了这么大一篇评论。版主对这篇文字的理解非常准确，但溢美之词多了点。上世纪九十年代，我 ...

对于交流文章九宫一般不会太过啰嗦，甚至于做一个简单的点评乃版主杜绝零回复的职责所在。此作本来就是一篇很棒的小说，又是一篇分享文章，但感叹于此作所展示的情节主题立意，所以溢美之词确实多了点，也只是感同之举。应先生邀请，非要吹毛求疵鸡蛋里面挑骨头的话，感觉此作展示这一群体的愚昧有余，而揭示其纯朴的本性稍欠，我认为这一对矛盾体的巧妙融合相得益彰，应该是这类小说应该追求的东西。不刻意凸显其愚昧落后，更不遮掩其朴素善良优秀纯朴的民风，当两者达到天然的融合和自然流畅光芒内敛，当是此类作品追求的极致境界。拙见乱弹，恕我直言。
早安！

程贤富

冰峰雪鹰 发表于 2017-1-18 20:03
建议程老师投稿纸媒体期刊。

感谢你的建议，写来玩玩的，不敢奢望能够真的发表。能够发在这里，听听老师们的意见就满足了。再次感谢你的好建议。

程贤富

冰峰雪鹰 发表于 2017-1-18 20:02
这种碰撞正是作者所要表达的又极为少见的题材。

亲身经历的，二十多年了，对一个老太婆这种偷电，一直不能忘怀。因此写了这篇文字。感谢到访，问好。

程贤富

碣石清风 发表于 2017-1-18 18:50
生动展现时代前进中愚昧与文明碰撞所付出的代价，很真实。

这句话概括得非常精准，感谢清风版主，辛苦清风版主了。

程贤富

戏笑九宫 发表于 2017-1-18 17:50
小说展示了一部农村照明史，最后焦点落在山村用电难以及通电后的一件小事上，亦即偷电。主题立意揭示了一个 ...

感谢版主给我写了这么大一篇评论。版主对这篇文字的理解非常准确，但溢美之词多了点。上世纪九十年代，我们乡修了个电站，我就下海加工水泥电杆，因此亲身经历了那个电灯安装的全过程。我们小小的一个乡，在电灯刚安装好的那一年多，烧死过两个人，一个小孩爬变压器手烧断了，一个大人因为别人家里放录相，关着门不给他看，他就爬变压器去勾保险，结果丧了命。偷电成风，两三毛一度的电，后来要收十几块。偷得来电的，偷不来电的都想偷电。把灯放在坛子里，以为就是偷电，是一个老太婆干的，是真的。充分反映了那个时代，人们的愚昧，人们的无知。先进的东西，要前进，就需要与这些落后的东西相斗争。
这篇文字，城里长大的人是不相信的。不过是个别现象，值不值得写，反正是写着玩的，也没有想名也没有想利。
本身就是应该发在其他版块的，麻烦版主了，辛苦版主了。只不过，版主多提不足就更好了。像上次你对《中国儿媳》那篇文字，说叙述过多，我就认为你提得好，我自己也这么认为。
好，不多说了，再次感谢你。

冰峰雪鹰

建议程老师投稿纸媒体期刊。

冰峰雪鹰

碣石清风 发表于 2017-1-18 18:50
生动展现时代前进中愚昧与文明碰撞所付出的代价，很真实。

这种碰撞正是作者所要表达的又极为少见的题材。

碣石清风

生动展现时代前进中愚昧与文明碰撞所付出的代价，很真实。

戏笑九宫

小说展示了一部农村照明史，最后焦点落在山村用电难以及通电后的一件小事上，亦即偷电。主题立意揭示了一个时代农村的落后和愚昧，同时也呈现给读者这个群落村民的朴素和道德准则等，很有时代印记和社会发展史的变迁乃至人文历史效果。而以农村人不懂电耗知识的愚昧质疑贯穿全篇，一件其实并不存在的“偷电”小事，却酿成悲剧触目惊心，小说以张大妈的惨痛代价，寓意落后愚昧就要受到惩罚的哲理很是警醒，具有很高很普遍的社会价值，而诙谐幽默的叙述文笔有着强烈的艺术效果，这是小说最成功最闪亮的环节。其他环节要素无须逐一解析，一篇很震撼的力作！
感谢先生分享交流，致敬，辛苦！

程贤富

草舍煮字 发表于 2017-1-18 17:10
一篇诙谐的小说表现了农村走向电气化的变迁，只是张大妈为了捍卫集体利益受伤截肢，代价太沉重了，最终也没 ...

我亲自经历了乡里安装电灯的全过程，这个小故事是那时真实发生过的。那时候都不懂电，农电工也解释不清楚啊！爬变压器烧死人，把电灯装在坛子里，就以为是偷电，也是真实发生过的。那时才开放，人们还很愚昧。感谢留言，问好。

草舍煮字

一篇诙谐的小说表现了农村走向电气化的变迁，只是张大妈为了捍卫集体利益受伤截肢，代价太沉重了，最终也没有发现偷电的人。
多余的用电可能是消耗在电路设备上了，但懂电的人却不认真解释，造成了大妈的悲剧。

程贤富

一楠 发表于 2017-1-18 16:32
这个好像看过。偷电和反偷电，都体现出一种愚昧！

感谢，辛苦，问好。

一楠

这个好像看过。偷电和反偷电，都体现出一种愚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