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城

田瞳

1

    　小城东北角有一条僻静的路。平时，很多人不知道有那一条路，很少有人走过那一条路。
   
　　今天忽然热闹了，有很多人骑着自行车，像一条流不断的河，从这条不为人知的僻静的路上出城，向城外流去。
   
　　从这一天起，很多很多人都知道城东北角有这样一条出城的路了。


　　每一辆自行车后架上都夹着一把铁锨，丁当响着。一看便知，这是城里的干部们出城去劳动了。


　　这样的事是很热闹，一年四季城里闷久了，在办公桌前坐腻了，偶尔出一趟城，换换空气，看看新鲜，大家都有兴致，一路上东瞅西看，嘻嘻哈哈，看见外单位的熟人，大声喊着开几句玩笑，问你们今天带的什么好吃的呀？带的什么好酒呀？制造出一些乐趣来。


　　这是一条凸凹不平的土路，路面上胡乱撒了些石头子儿，自行车在乱石子上一过，一扭一拐，一蹦一跳，像耍杂技，弄不好就摔一跤。


　　说着说着就有人摔倒了，还是个女的，前前后后的人都被吸引，石子路上爆发出一阵大笑，好像就等着看这样的热闹。


　　摔倒的是文化馆能歌善舞又漂亮又会打扮的馆花孟丽，虽然会唱会跳，骑车过石子路却技逊一筹，连人带车子摔倒在乱石子上，车子压在人上边，同行的几个女同志赶快停车，围上去一阵手忙脚乱。孟丽哎哟哎哟叫唤着，在几只手的拉扯下好不容易站起来，忽又觉得两条腿不一般长了，有一条腿短了一截，低头一看，左边一只鞋的高跟儿扭掉了。


　　众人又是一场大笑。


　　谁叫你穿高跟儿鞋？今天是干啥来了，你以为是叫你去逛大街呀？


　　文化馆办公室主任胡大嘴扯着大嗓门喊。


　　胡大嘴这人说话粗，向来是咋咋呼呼直来直去不讲方式，啥话都喊得出来，不管别人受了受不了。


　　孟丽脸上刷地一下就像蒙上了一块红布。本来就是个娇气的小媳妇，只能听人说好不能听人说坏，摔下车子就已经够委屈了，像个落难公主一样正等着大家来宠她，没想到却叫胡大嘴呛了顿，哪能受得了？眼一瞪，身子一扭，一言没出，掉转车头回城而去了。


　　大家闹了个没趣，有人摇头有人暗笑，写小说的郑星说了一句趣话：嘿，出师不利呀！


　　小插曲过后，又都骑上车子继续前进，胡大嘴并不因为孟丽给他难堪影响情绪，照归出他的风头，扯大嗓门喊着，都小心些呀，别再摔倒扭了鞋后跟儿。


　　出城不远，前面是大片沙枣林。如果在夏天，这地方风景一定不错。但现在是初冬季节，叶落草枯，光秃秃的树枝默默地守候在荒沙滩上，只是一片荒凉景象。


　　城里的干部们就是到这儿来劳动。


　　任务是筑一条路。


　　这是一个不平常的年代，小城建设飞速发展，可以说每天都有新的变化。两年前刚刚绕城四周修筑了宽阔平展的环城路，路边栽植的小杨树还没长出枝桠，转眼之间，又要筑二环路了。


　　这回修筑的就是二环路。


　　不知是哪位头头的战略眼光，超前想到了未来的二环路，线路恰巧穿过沙枣林。也不知市上决策层是出于何种考虑，一道命令下来，全市各系统大小单位所有人员倾城出动，全部开赴筑路战场。只是不知这些常年消闲惯了的男男女女能筑出一条新的环城路吗？


　　大队人马开进沙枣林，望着起伏不平的荒沙滩，只能发挥充分的想象，设想这地方不久的将来就有巍巍楼群拔地而起，因为这儿是城郊的二环路呀！


　　不过眼下还是满目荒凉，沙滩上只有枯草沙枣树。面对着大片荒滩，一下还想象不出二环路的未来模样。

2

　　这样的劳动，每年都有一两次。全城各口各路齐出动，坐上小轿车大轿车面包车丰田车，到数十里外偏远乡村帮助农民修水渠整地什么的，电视台的记者跑前跑后跟着录相，倒也颇有声势，挺像那么回事。这一次是修二环路，路近，出城五六里，不需要出动汽车，所以都亲自骑自行车，浩浩荡荡出城来。


　　沙枣林中的路段是东西向，筑路大军由西向东一路排开，如一条长蛇阵，通向沙枣林深处。来得早的已经进入阵地，只见沙尘飞扬，远看着还挺像个大会战的战场。


　　文化馆的十几个人来到跟前，东张西望，互相问着，我们的地段在哪儿呀？


　　远远的有人招着手喊，来呀在这儿呢。


　　认出也是文化系统的人，便推着车子向那地方挺进。脚下是松软的沙地，一脚踩下去，沙土埋了半个鞋，什么样的好鞋到了这儿也不值一钱了。


　　文化系统的几家挨在一起：文化馆、图书馆、博物馆、民俗馆，人员都差不多，每个馆分到10米长一段。初一听，10米一段，不多。可是，这是城市的二环路呀，路面要20多米宽呢。第一期工程是垫高路基，先垫上一层土，再铺一层石子，最后是浇柏油。现在第一步是垫土，挖两边的土往路基上垫，高度60公分。这一回可不像以往去农村挖个小水渠什么的了，真要你花大力气，出几身大汗哩。


　　大家就在路两边散开，依照别人的样子，挖土往路基上扔。开头的时候还都有劲儿，一边挖土一边说笑，胡大嘴的大嗓门最为突出，就像个高音喇叭，一开电门再不停顿，惹得周围几个馆的人都跟着笑。


　　胡大嘴当然不是胡主任的本名。落下这个大号，也不是因为他的嘴有多大。叫他大嘴，更主要的原因是他的话特别多，说话又没遮拦，什么话都敢说，什么场合都敢说，不知道他那嘴里装有多少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所以为他起名胡大嘴，这个名字跟了他至少有20年了。他本人也不避讳，有时一高兴上来自己也说，我胡大嘴……


　　胡大嘴在小城文化圈里算是一个人物，他这个人，基本上没多少文化，可是他却当上了文化馆的办公室主任，不是别的部门，是文化馆，这就有点不可思议。这胡主任身胖体笨，虽还不到五十岁，头顶上已稀稀落落，大脸盘上粗俗表情一览无余，而他本人总是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别看样子粗俗，却有多种能耐，这里先介绍充分体现其大嘴特色的一种：特别会讲低级的黄色笑话。胡大嘴积累的黄笑话无穷无尽，常说常有，说起来还绝对生动，特有效果。他讲这类笑话时从无顾忌，今天到了这荒郊野外，就更不受任何约束了，黄源一开，荤的素的一齐来，大嘴大嗓门得到了最充分的发挥，那才过瘾了。


　　胡大嘴的笑话一个接一个，大家的笑声就一浪高过一浪。笑了一阵，干了一阵，身上的汗就冒出来了，一会儿就开始脱衣服，外套、毛衣、羊毛衫，各种各样的花色挂在沙枣树枝上，远远看去像个服装市场了。


　　衣服脱下来了，身上也没多少力气了。平时坐惯了办公室，早晨提开水都不想动弹，现在要真枪真刀地干，胳膊腿都不听使唤了。


　　挖了这一阵，路面上还没堆下多少土。这时人人都看出来了，二环路可不是好修的。在两边挖土往路基上扔，铁锨只能扔出一米多远，而路面却有20多米宽。现在看呀，别说两天，只怕二十天也够呛。特别是文化部门的人，女的多男的少，唱唱跳跳还行，真干起活儿来，没几个顶用的。


　　往常下乡劳动，其实都是象征性的，一个单位分给一点点任务，连说带笑，一阵子就干掉了。剩下的事就是围拢而坐，摆上带来的肉呀菜呀酒呀，热热闹闹一吃一喝，喝醉几个人，撂倒一个俘虏一个，然后就坐上汽车摇摇晃晃凯旋而归。说是劳动，等于坐上公家的车去野游，一吃一喝一玩就回来了。这一次可不是那回事了。


　　任务越艰巨，身上越没劲了。铁锨插进土里，蹬了几脚还蹬不进去，两手摇着铁锨把，像在扭秧歌。男的都挖不动，女的就更不行了，扶着铁锨站在那儿，锨把的木头拐子顶在娇嫩的下巴上，半天不动一动。


　　这当儿胡主任想起一件大事，就抬起头来看馆长，说已经十点钟了，中午的吃喝怎么办呀？馆长说这你安排就是了，你是办公室主任嘛。胡主任领了旨意，就转过身喊，小李子，快骑上你的电蹦子，捎上王小莲，去城里办午餐，跑快些，赶十二点以前回来，别误了大家的肚子。


　　小李子骑的是摩托，办这种事当然靠他的速度。王小莲是出纳，管着钱，此行自然也离不了她啦。


　　摩托车扬起一路尘土，嘟嘟嘟远去了。大家就开始盼着那嘟嘟声快些再次响起来。快干呀，别扶着铁锨把睡着了！胡主任朝大家喊了一声，一声就显出了大嘴本色。


　　大家就继续挖土，有一下没一下的，似乎都已意识到了，这工程十天半月也难以完成。但现在谁也不多想这个问题，管那干啥？有领导呢，让领导去考虑吧，再说，还有别的单位呢，大家不是都来了吗？反正大家都一样，看吧！


　　没过多时，旁边有的单位已经坐下去开始休息了。有人开了头，就像传染病一样，大家哎哟了一声，接二连三都跟着坐下了。

3

　　文化馆、图书馆、博物馆、民俗馆，同属文化系统。平时各干各的事，现在有机会聚到了一起，自然分外热闹，一休息下来就互相喊着说笑，有的还要跑来跑去闹上一阵。


　　喂，郑星，你过来！


　　图书馆几个女的招着手喊文化馆的郑星。


　　也许是因为写小说的，郑星天性快活，性格开朗，说话风趣，所以人缘极好，文化系统的女同志尤其喜欢和他说话。


　　郑星就向图书馆那边走去，笑着说，这么热情地叫我，有什么好招待吗？


　　几个女的挤了挤，给郑星腾出一个位置，说来呀坐下，给大姐汇报汇报，最近又写了什么小说？捞了多少稿费啦？


　　郑星也不坐，在口袋里摸索了一阵，掏出一张纸说，小说倒不值一提，最近有一种新产品挺适合女同志的，向大家介绍一下。


　　女士们看着郑星一本正经的样子，还以为真有什么吸引人的好东西，哪知郑星是在捉弄她们，模仿着电视里的广告来了一句：服月月舒，月月舒服！


　　哄的一声，几个女的都笑起来，有两个跳起来就追打郑星，吓得郑星哈哈笑着落荒而逃。


　　那边胡大嘴看见了，大声说你们看看，写小说编瞎话糊弄人的作家没一个好的，就会钻到女人堆里胡骚情……


　　真是什么话到了胡大嘴的嘴里就变了味儿。


　　接着，胡大嘴就讲了一个挖苦作家的黄笑话：有一个爱好文学的姑娘拿着一篇稿子去请教一位作家，那作家不看稿子光看姑娘的脸蛋，说你这篇稿子嘛，嗯，上半部分还不错，可就是下半部分……嗯，还有个漏洞……


　　一下子惹得几个馆的人都跟着笑了起来。


　　这时听到了摩托车嘟嘟的响声，文化馆的午餐适时地来到了。


　　时间是正午十二点，筑路工地全线歇兵，各路人马都围成一堆儿，开始用午餐了。这时候如果出来一个什么人沿着这条线路走一趟，就会看出沙滩上的野餐一家比一家丰盛，有的是早晨来时带上的，有的是临时去备办的，也有几家不在工地吃，打算等一会儿提前收工，回到城里进酒家撮上一顿。不论怎么吃，反正吃的都是公家的钱，碰上这种场合，哪怕单位经费再紧张，也决不吝惜，保证要让同志们吃好喝足玩高兴。


　　文化馆的十几个人很快围成了一个大圈，中间地面上铺开报纸，鸡肉兔肉猪耳朵，一样一样都摆出来了，酒当然是少不了，本城名酒长廊春，三十多元一瓶的。


　　荒凉的沙滩上一时热闹非凡，猜拳行令声此起彼伏，就像展开了一场国际大赛，期间还有人南腔北调唱歌。


　　一喝酒就有人醉。最先醉的肯定是文化馆的胡主任。凡是出外劳动，胡主任没有一次不醉的。他这人贪酒，却又没有酒量，几杯下肚就头重脚轻了，嘴里也开始胡言乱语。胡主任一醉酒就不是胡主任了，只能是满嘴胡说的胡大嘴了。人们也就乐得像看耍狗熊一样看胡大嘴出尽洋相，闹得人人笑破了肚皮。

4

　　喝光了瓶里的酒，过足了开玩笑的瘾，有位老同志甚至还躺在沙滩上睡了个午觉，看看时间已到两点多钟，便都懒洋洋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抄起劳动工具，再度上阵。


　　这时候大家的心态比起上半天大不一样了。上午初来时还以为像以往历次劳动一样，干一阵做做样子，一吃一喝就收兵回营，干起活来还有一种新鲜感，有一股子高兴劲儿。哪知干了半天之后，人人都看清这工程非同寻常，别说十天半月，一句话说穿了，靠这些人马，根本就筑不起这条路来，现在谁都说不上这次行动的结局会是什么样子。


　　明明看着无法完成，也就不再想什么时候完成了，就这样慢慢晃荡吧。


　　胡大嘴喝醉了酒，便不管劳动的事了，乘着酒劲儿跑到别的工段去胡串，走到哪儿就把笑声带到哪儿。胡大嘴认识的人特别多，走到哪儿都有熟人。平时，不管是什么场合，也不管是什么人，他只要一照面就开口搭话，说上三句话就算认识了，头回生二回熟，下回见了就是老相识了，所以他认识人特别多。认识人多了就好办事。似乎胡大嘴也很会办事，要不何以当能上主任？外面的人不知他的底，一听是文化单位的办公室主任，这人肯定了不得呀！


　　过了好大一阵，胡大嘴逛游回来，带来了一个出人意料的信息：工商局的工程包给农民去干了。


　　啊？这倒是一条捷径呀！大家听了都有些振奋，就纷纷议论起来，说这种活儿就是农民干的，我们掏几个钱也包掉吧。


　　于是十几双眼睛都望馆长，等他拿主意。馆长不好表态，也没办法表态。


　　馆长是从别的部门新调来的，到任不久，还不怎么熟悉情况，性格也比较内向，这样的情况下就更不好轻易开口了。当然啦，站在大家的角度上，一句话包出去最为简便省事，可责任压在领导的肩头上，这样做妥当吗？


　　旁边，图书、博物、民俗几个馆的人也在互相打听：喂，你们包不包呀？


　　胡大嘴就就应声说，你们包我们就包。


　　图书馆的人便说，你们包我们就包。


　　都在等着别人先带个头。谁也不愿意当出头鸟。


　　消息传得也真快，附近村里的农民已经跑来探听动静了，想趁此机会挣几个钱。几个农民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忍不住笑，说，抱着铁锨跌跤哩，哪像个干活的样子？靠这些人，驴辈子也修不起个路来！


　　图书馆长过来了，找文化馆长商量：咋办呀？我问那几个农民了，要六百元。


　　文化馆长沉吟说，经费这么紧，哪有钱给他们？胡大嘴嘴急，在一旁插嘴说六百元划得来呀，咱们今天一顿午餐就吃掉二百多，要是等到修好路，几千元也不够吃的。


　　馆长说那是另一回事，这么多人出城来劳动，意思也不全在筑路上……


　　那是，还有一层意思是劳动锻炼。可这锻炼……


　　到这儿，别的人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5

　　第二天，自行车流又涌满了小城东北角那条僻静的路。文化馆减了员，有两个人累病了。


　　不过又添了个孟丽，今天可不像昨天的样子了，换了一双运动鞋，还穿了一套工作服，挺像个劳动的架式。为了弥补昨天的不良影响，又特意提了一兜苹果，分给大家吃。这又给胡大嘴提供了新的笑料。


　　工地上似乎没有了昨日的气氛。第一天的新鲜感觉已经过去，现在面对的就是真正的劳动，这样的劳动就是艰苦的了。


　　硬又坚持着干了半天，衣服挂满了沙枣树枝，多数人精疲力竭，叫喊胳膊疼，几个女的坐在地上不起来了。


　　各馆的馆长们凑在了一起。


　　不想办法不行了。总不能扔下正常工作，天天来沙滩上长期抗战呀。


　　文化馆长发话了，胡主任，你去找农民谈谈，讲讲价，看五百元行不行？


　　行，没问题。胡主任笑嘻嘻地一摇一晃办事去了，胡主任办这种事是行家，办公室主任不是白当的，去一会儿就得胜回朝，扯大嗓门让所有的人都听见：说好了，四百！


　　顿时都松了口气，人人脸上都展露出笑意。皆说四百元真便宜，早知道这样，昨天就包过去，何苦今天又跑一趟。


　　胡大嘴又能得意一阵子了，仰脸朝天扯大嗓门喊，快收拾回家吧，今天中午这顿饭给文化馆省下啦，下午放假不上班，在家休息，不想休息的继续来挖土。


　　呼啦一下子，文化系统的几家全包掉了。别的系统也不甘落后，纷纷跟着学。到了中午时，各路人马已全线撤退。


　　筑路劳动至此结束，结局仍是皆大欢喜。


　　对于这次劳动，胡大嘴另有他的一种独到见解，在回城的路上哈哈笑着说，这是市领导的一计呀，市上没钱修二环路，想出这个办法是叫各单位集资修路哩！


　　好多人都跟着笑。劳动归来的心情确实是轻松愉快的。


　　至于小城的二环路，也不知后来筑成什么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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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田瞳 于 2008-10-31 20:17 编辑 ]

跃农

酝酿了故事发生的好场景和好氛围,使故事更加具有可读性.

天下为公

再学习，受益匪浅！

寒冰

生活气息比较浓厚，值得学习！

梁星钧

　　吸引人。风趣。生活味浓。感染力强。气氛渲染，场景描写逼真。把筑路的矛盾冲突实质写得淋漓尽致。小说元素地道。

皖川情

欣赏好文。提一下！

柯英

很有意味的小说。拜读．

何也

这种事，几乎各单位都曾发生过。
但惯常的背后却是引人深思的不惯常。

田主席节哀！

田瞳

谢谢邱天、友泉、天下为公，谢谢关心！论坛的朋友们真是好啊！

邱天

原帖由 田瞳 于 2008-11-4 21:23 发表
谢谢朋友们！这两天因岳父去世，家事缠身，恕不一一回复了。

田老师节哀，问候！保重身体！

杨友泉

原帖由 田瞳 于 2008-11-4 21:23 发表
谢谢朋友们！这两天因岳父去世，家事缠身，恕不一一回复了。

田兄节哀，问候！保重身体！

又又

田版的小说很有生活，欣赏学习了

叶柄

富有生活气息。精华！

天下为公

原帖由 田瞳 于 2008-11-4 21:23 发表
谢谢朋友们！这两天因岳父去世，家事缠身，恕不一一回复了。

田老师节哀，问候！

田瞳

谢谢朋友们！这两天因岳父去世，家事缠身，恕不一一回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