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 小小说

蔺保东

影子

         回来的路上，罗老师总忍不住回过头去，怪怪地看一眼背后的马路，心里似乎才感觉踏实些。
        昏黄的路灯下，我和他并排走着。梧桐叶落了一地，风一吹“沙沙”响。罗老师低了头看去地上的影子：一黑一淡两条瘦削的影子重叠在一起；有时映在围墙上，有时映在潮湿的的地砖上。
        走过围墙拐角处，罗老师脚步有些迟疑，不由朝墙脚背风的地方撩了一眼。那儿还遗留了一个脏兮兮的塑料袋，一个破旧的洋瓷碗，还有咬了一半的苹果。透过暗淡的路灯，我恍惚又看见了那个蜷缩在墙脚的蓬头垢面的老人。
        大约十多天前，我看见了那个蜷坐在破草帽上的老人，面前的洋瓷碗里，有几角毛票。放学的时候，同学们走过他的跟前，有人丢下一角、两角钱，他似乎视而不见，眼神呆滞，直到天黑也不曾挪窝。第二天下午放学，我跟着罗老师往家走，罗老师停下脚步，俯身问老人，“老人家，你家住哪里？”老人不吭声，“我送你回家，好不好？”老人面无表情。
      “他是个精神病！”我小声说。
        罗老师朝我瞪了一眼，长叹了一声。
        再后来看到老人时，他身上多了一条秋裤，一件薄毛衣，塑料袋里装了白面馒头和三两个红苹果，还有两瓶矿泉水。放学时，有人嫌恶他，远远地绕着走；有人见他碍眼，催他起来到别处去。他瑟缩着，无动于衷，像路边的一片枯叶。
        天凉了。清早赶到校门口，透过车流和人群的缝隙，我又看见那个老人，躺在墙脚避风的地下，身上多了一条半旧的毛毯。没有人流意他，我买了两个肉夹饼，趁别人不注意，想走过去看看老人是否还活着。这时上课铃声响了，我急急奔过去，把一个肉夹饼放在老人盖在脸上的破草帽旁，又急匆匆跑进学校。
        下了晚自习，外面竟刮起了大风。我紧跟罗老师出了校门往回走。
         学校门前的马路上，近处巨幅广告牌下，车辆川流不息。学生推着单车纷纷横穿马路。风卷起梧桐树上的叶子，漫天抛洒……
        突然，我隐约看见风吹起一顶破草帽，像卷落一片树叶飘向马路中间，紧跟着两条人影从我眼前闪过，冲向马路。乱风中，我听见有人喊：危险！紧接着，我就听见汽车轮子刺耳的摩擦声……
       事后，我听见老师们纷纷议论说，都是那顶破草帽惹的祸，否则，老叫花子也不会白搭上一条性命，不过对老叫花子来说，也许是一种解脱呢。
       也有目击现场的同学私下说，罗老师如果不去阻拦那个老人拣破草帽，如果不是被老人伸开双臂拦在身后，也许……
        我觉得善良的罗老师很幸运，也很晦气。但是，发生的这一切，谁能说得清楚呢。
        事情已过去了好多天。晚上下了自习，我跟罗老师同路回家，总看见他走到墙拐角处，忍不住回过头去，怪怪地看一眼背后的马路，神情黯然。
       罗老师走的很静，脚步很轻。
       潮湿的路面上，映照着他一长一短一浓一淡两条重叠的影子，有时映在高大的围墙上，有时映在树影班驳的冰冷的路面上。

邱天

一个老帖子。

雪里红

疯了很久的老人，还知道感恩图报么

平原之子

同意李荣涛的观点，他感谢罗老师呢？还是见义勇为？
读过，学习了！

李荣涛

前面的铺垫似乎还不够，例如，罗老师经常看老人，他感谢罗老师呢？还是见义勇为？

杜永生

帮你转到＂梦游太虚＂版．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