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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父亲的一巴掌把苏静南从山西老家打到了广州这个大都市，对于他的巴掌，苏静南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抱着感激与庆幸的态度。
多年以后，每每想起父亲的那一巴掌，她竟然嗅到了一种叫做宿命的味道。
苏静南的命也并不是那么的苦，起码在婚前，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村妹子，或是一名平平凡凡的打工妹。可是，当她遭遇了一种叫做“婚姻”的东西，她开始变得不平凡了，她是这样想的。
潜意识里她或许一直都在抗拒这种叫做“婚姻”的东西，这种意识在乡下时是很强烈的，以至于招来父亲的那一巴掌。究竟那一巴掌把她扇离了不幸还是把她推向了不幸。假如没那一巴掌，她真没勇气拒绝父母安排的那次婚姻，此刻已安稳地睡在山村那个充满稻禾香的坑上，也根本不可能和眼前这个瘫在床上的男人有任何恩怨。
男人神经质地张着嘴一直在看着她，嘴角亮晶晶的，深陷的双眼写满不安与焦虑，像在紧紧地盯着苏静南，却空洞得让她发慌。她拿着张干净洁白的床单走过去轻轻把他抱起，一手麻利地把被尿洇满复杂图案的床单扯到床下。男人的头搭在她的胳膊上，口水顺着嘴角洇湿了她的袖子。她心里狠狠地咒骂着，陈海军，你这个天杀的也有今天哦！心是狠的，可手却是轻柔，生怕弄疼这个曾给她天堂也给过她地狱的男人
借助于父亲那一巴掌的力量，她孤身一人来到了广州，虽有一纸中专文凭，找工作的路程也并不顺利。直到十元一晚的旅馆都快接受不了她时，她找到工作了。似乎一切都那么地自然，近似理所当然，那个几十平方的小超市成了她打工的第一驿站。超市的成员加上老板陈海军只有两个，有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包揽了包括洗衣做饭的一切杂活。苏静南的到来，让男孩高兴了好一阵子，因为他可以减轻一半以上的活。苏静南的到来不光是让男孩高兴，并且老板陈海军也暗自欢喜。这表现在苏静南的到来招揽了不少工业区里男孩或男人到超市消费。苏静南的肤色是光洁亮丽的，虽然黝黑，却透着结实的红润，嘴唇厚实而性感，言语带着软软的似乎有点含糊的韵音，庸懒里夹着粘粘的嗲嗲的温柔。可听起来并不觉做作，只是让人一味地陷入柔软的沼泽，清清爽爽却暗香蕴藏。在乡下，人们背地里叫她小妖精，与生俱来的妩媚给她带来的是无数次委屈的泪水，是被同龄人孤立的孤独
阳光很努力地透过红漆斑驳的窗棂直射在陈海军枯瘦的身子，他复杂的眼神落在苏静南的脸上是一种无可言说的乞盼。一只小蟑螂撒开狰狞的四支快速地沿着床沿奔跑，床上的人着急地嗯嗯叫着，苏静南跑上去杨起手中的碎布。小东西被打翻在床上，死命地挣扎着要起来，苏静南看了看，还是没上前赏它一脚。这里的蟑螂太多了，过两天我到别处找找，再租个好点的房子。苏静南对床上的人说，眼睛尽量不去看他的表情，他那感激、愧疚或更为复杂的表情让她难受。
和陈海军的关系是从哪时开始的呢？午后的寂静随着陈海军的熟睡悄然潜进苏静南的卧室，身子有点微福的苏静南眯着眼从窗口向远处的高速公路上望去。高速公路从地面被一些粗大的水泥柱悬空架起，这在村子里的人眼里会是怎样稀奇的一件事。苏静南笑笑，她也曾经一度站在这些路桥下唏嘘。可此刻，她从中看到了某种宿命的存在，世间万物的存在都是宿命的安排，存在的事物必然有它存在的道理。和陈海军的婚姻是否就是宿命的错，然而，和那些男人的虚情肆意无疑就是企图改变宿命所要遭受的罪呢。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苏静南在陈海军的眼神里读到一种很柔软的东西。她的生活圈子是狭隘的，仅限于几十平米的超市，青睐她的男子一个个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老板陈海军看在眼里，心中窃笑，他突然间有种冲动，想喝歌，唱什么呢，他想，唱“天上掉下个林妹妹……”。
陈海军的确也给过苏静南幸福。那个中秋的夜晚，他从背后抱着她，在她耳边说的话是真实得温热的。当苏静南枕着他厚实的臂弯，蜷缩在他怀里时，他也曾对自己说要一辈子对这个女人好。苏静南的静，她的忧郁让陈海军一度痴迷，可后来却逐渐演变成引发他无名之火的源头。
腹中的胎儿让苏静南必须确确实实面对婚姻，并且陷入其中。随着女儿的出生，“婚姻”开始显现它的狰狞。陈海军几十平方米的店面已经扩展成二千多方的小商场，小日子越过越滋润，用陈海军的话说，天天喝点胜利的小酒。每天喝完胜利小酒的陈老板看着一边玩耍的女儿和低眉顺眼的苏静南心里就堵得慌。朋友宴上，外人口中总是有意无意提醒这些年如日中天的陈海军，什么都有了，遗憾的是少个胖小子，不然就更美满了。心里积满怨气，有时胜利小酒喝高了难免会对苏静南撒气，刚开始只是摔摔东西，大吼大叫，渐渐的，大打出手便是常有的事。
商场扩大了，员工除去男孩晓俊外还有十几个，光收银员就有五个。收银员中有个叫王文的女孩，她是从什么开始进商场的呢，苏静南记不起来了，只记得店面开始扩展时她就已经在了。陈海军好像也特别关照她，现在已经提升她为收银主管。这女孩有双水汪汪的丹凤眼，眼角很夸张地上吊，笑起来更是勾人魂魄，咯咯的笑声要多骚有多骚。陈海军在她偷偷传来的暗波中读懂了她难耐的寂寞，更为重要的是让他觉得自己原来还是挺有魅力的。与苏静南的不解风情相比，王文简直就是女人中的女人。陈海军越来越按耐不住了，并觉得自己冤，怎么说自己也是个不大不小的老板了,整日守着个闷葫芦似的黄脸婆，冤，实在是冤。
当年的男孩晓俊已经长成二十出头的俊小伙了，虽说长得高大俊秀，骨子里却透着女性特有的细腻和温柔。已身为店长的晓俊一如当年勤劳本份，对陈海军夫妇总以哥哥，姐姐相称。对苏静南是更为亲热，每次听见老板屋里的哭喊声，他心里就寞名地疼。他为她拭去眼泪时，总有种想拥她入怀的冲动。静南姐，离开他吧！你还年轻漂亮，到哪找不到好的归宿呢？！苏静南猛地吸吸鼻子，长长地叹口气，努力地压抑哭腔，声音变得古怪而凄凉。哪那么容易啊，啊？弟弟，你不明白的！晓俊急了，你再不走，再不走，他迟早会打死你的！他拉着她的手，走吧，姐，我跟你一块走，带着蕊蕊，好吗？！苏静南哭着用力地挣脱他的手，别傻了，这商场有我的一半，这一半是我付出什么代价换来的，你知道吗？望着苏静南奔跑的背影，晓俊心疼地流下了眼泪。
商场的员工私下里把王文和陈老板怎样怎样偷情的事传得沸沸扬扬，绘声绘色，细节具体到在那开的房，几号房，王文的内裤是什么颜色都描绘得清晰而暖昧。苏静南走进卖场隐隐地感觉好多双眼睛带着古怪的神情盯着她，嗡嗡嗡嗡的私语遍布商场每一个角落，当她走近了却又消失得干干净净。她是来买锅的，为了库存的准确度，老板自己家什么人拿什么东西都要经过收银台掏钱买。反正这钱到了晚上就又回到自己的口袋里，稍大型的商场一般都有这样的规矩。苏静南似乎赤身裸体被人推上了舞台，四面八方传来不堪的讥笑。她恼怒，她无地自容，可是她无从发作。她拿着锅径直走出大门，王文突然在背后大叫，保安，保安，有人偷东西。苏静南站在原地回头盯着王文，她努力地高昂着头，一副大公无私却又趾高气扬。哦，原来是老板娘啊，我还以为是哪个大胆的贱呢。“啪”一个清脆的巴掌实实在在地落在王文略施胭脂的脸，她捂着脸与苏静南怒目相对。晓俊快步跑出来，王文，你怎么这么没大没小！我怎么了，怎么了？！我对商场负责，我还有错啊？！王文哭着喊着，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这场闹剧引来不少过路人围观，王文就差没坐在地上撒泼了，嘴里不停地哭着叫着“你怎么可以动手打人，你怎么可以打人！”。陈海军从外面提货回来，看见门口围着这么多人还以为又发现小偷呢。匆匆把车泊好，一路小跑奔到门口，分开人群，血猛地向脑门直冲。陈海军大喝一声，闹什么闹！都给我回去！王文的哭叫鄂然而止，捂着脸委屈地抽抽泣泣，身子努力地向陈海军靠过去。陈海军下意识地推了推靠过来的王文。苏静南盯着陈海军，眼里窜出的火苗让他禁不住打了个冷战。苏静南使劲地把手中的锅往地上摔去，转身愤然离开。她终于爆发了，陈海军，王文，晓俊他们几个心里同时微微地震动，她的眼神告知，她已忍无可忍了。
苏静南骨子里是倔强的，所有的一切忍耐只是为了把城里的生活过下去。当年父亲的一巴掌让她在心里狠狠地立下誓，绝不嫁回乡下，一定要在城里生活下去。这些年来她似乎已经做到了，可是心里却越来越空，越来越虚得不着边际。丈夫的每次打骂反而要让她心里踏实些，她在心里狠狠地骂自己贱。这样的生活真的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吗，她无数次问自己，我快乐吗？答案是否定，她似乎从来没有快乐过，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像个鬼魅般时时尾随着她。
陈海军再也不轻易就对苏静南动拳脚，只是常常夜不归宿，苏静南也乐得自在。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婚姻怎么会是这样，两个曾经多么热烈，多么相爱的心竟然因婚姻变成形同陌路。变吧，就要他变吧，这个世上什么都会变，只有人民币是忠诚的。她狠狠地想。这样的时候，她心里又不经意地掠过一些道不明的伤感，这样说来她当日的牺牲是值得赞同的。自在的苏静南却又开始不“自在”了，几年来她一直守着店，从未过过真正的城里生活。什么才是城里人过的生活呢？苏静南决定去体验，她想，她不能白活，白白守着一个光洁体面的商场做黄脸婆，反正商场有她的一半是跑不掉的。
苏静南在“新世纪”发廊做了新潮的发型，买了“世纪丽人”休闲会所的贵宾卡，苏静南穿戴也时髦了，人也精神了。苏静南靓丽的身影出现在酒吧或COFFCESHOP里招来不少狂蜂浪蝶。苏静南变了，变得能言善聊，在灯光倩影里，纸醉金迷中她编写的凄美绝伦的故事引来无数多情男儿的眼泪。看着那些或真或假的眼泪，她笑了，笑得畅快沐漓，笑出了莫名的泪水。
酒吧昏黄的角落里她在重复着那个凄美的故事，坐在她对面的男孩眼里盈满泪，双唇痛苦的微张着，紧紧地握着手中的酒杯。苏静南突然哈哈大笑，指着男孩说，哈哈，晓俊，你怎么也那么傻啊！这你也相信吗，是我编的了！男孩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笑了，嗔怪道，静南姐真坏！苏静南笑弯了腰，捧着晓俊的脸说，你真可爱！
入秋的夜是怡人的，清清爽爽的晚风让人舒适得不知所措。在回去的路上，晓俊把苏静南的胳膊扛在肩上，搂着她细小的腰。他说，姐，咱打个车吧。苏静南抡起手中的挎包在空中划个孤线，不，不打，你扶我走！晓俊顺从地点点头。不时从身边呼嘨而过的车卷来浓重的泥尘味。晓俊皱皱眉扶着苏静南拐进路旁的小道，小道旁种满高大的松树，隔段距离还设有座椅。俊，唱首歌给姐听，好吗？办静南俯在他怀里喃喃地说。晓俊使劲地咽了口口水，清清喉咙，好，唱首歌给你听。“我以为自己应该是最寂寞的人，却忘记了身边那温暖的眼神，再怎么寂寞又算得上什么，……当我孤独的时候还可以抱着你，那该有多甜蜜，当我寂寞的时候还可以想着你，那该有多幸运，当我孤独的时候就这样抱着你，一辈子不放弃……”。秋夜伴着虫鸣，两颗孤独的心被一个个跳跃的音律撞击得七零八碎，心碎的声音飘荡在凄凉的秋风中。两个在异乡漂泊的人儿，或许原本就该紧紧相依在一起，却像两条被错接的轨道，平行了很长一段距离才绕了回来。苏静南钻进晓俊的怀里抽泣起来，瘦俏的双肩激烈地颤抖着。晓俊紧紧地拥着这个娇小的姐，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她披肩的长发，南，南，我，我，爱，你！苏静南放声大哭，命运是如此捉弄人，她真恨自己不再只是一个普通的打工妹。晓俊温柔的双手突然变得有力，托起苏静南的头，厚实温热的嘴轻轻地含着她小巧的双唇。眼泪涩涩的，可流进他的嘴里却是清香的。五年前的那个风雨交加夜，他搂着从外面跑回来失魂落魄的苏静南，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觉到心痛。这些年一直呆在这里似乎坚守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他的唇忘情地在她的身上吮吸，这个总让她心疼的女人让他又爱又怨。苏静南陷进去了，如同当年陷进陈海军的谎言里。他是那么地温柔，在陈海军那永远也无法得到的疼爱真真切切地漫遍她全身。俊，俊，她喃喃地呼唤着他。他几乎是蛮横地一把抱起她走进路边的草丛中，苏静南发现他是那么有男人味，她突然间迷恋上了他的疯狂。
只有苏静南本人知道，那晚她才真真正正做了回女人
曾经像个幸福枷锁的婚姻，现在，于苏静南却如同一张纸，一张乘载不了任何重量的白纸。她决定和陈海军提出离婚。陈海军正在喝着胜利的小酒，嘴里嚼着块狗肉，他的头摇得波浪鼓似的。不不，不，绝对不能离婚，算命的说了，你是旺夫命，没有你，我的生意就不可能做得这么大。一股涩腥的东西直往苏静南的喉咙里窜，手中的热汤差点就泼向那个无耻之徒的脸上。她毕竟是有一定修养的，呵呵，可算命的也说了，你是我的克星，跟着你我永远也不可能过得好！陈海军抬头看着苏静南冷漠的脸，抽抽嘴角干笑两声，道：呵呵，要不是我，你早就滚回乡下了。猛地，一个瓷碗从陈海军头上飞过，打空了，摔在地上，咣当一声。你他妈的还好意思说，这家店的店面还是老娘卖身子得来的！苏静南咬牙切齿，脸涨得通红，恨不得跳过去和陈海军撕杀起来。陈海军被苏静南的样子唬住了，拿起外套，诎诎地走出门，关门时不忘对苏静南骂一句，疯婆子。一只鞋子飞过去，被陈海军及时关上的门挡了回来。陈海军在门外得意地轻轻笑了，吹着口哨一步三晃地离去。
当年工业区拆迁，陈海军的几十平米小店自然也保不住。这于陈海军是个灭顶性的灾难，他发了疯似地想要再寻得一个好店面，业区外有一个新建的两层店面，是属村里的公共建筑。陈海军削尖了脑袋想让村长吴齐把店面租给他，他看中了店面的位置正处市场门口，只要把店立在这里就等于把装钱的口袋打开了，只管接钱就得了。吴齐经常光顾陈海军的小店，让他受宠若惊也百思不得其解，直到有一天他发现吴齐的眼死死地追寻着苏静南的身影。他醒悟了，也开窍了，苏静南是上天送给他的摇钱树呢。那天晚上陈海军在“又一村”酒店开了套房，邀请吴齐赏面，苏静南自然也是坐上客。酒饱饭足，陈海军偷偷向苏静南使眼色，苏静南几经犹豫还是咬咬牙起身搀扶吴齐到房里休息。苏静南是有心计的，来之前，她和陈海军签下一纸合约，到时商场有她苏静南一半。虽说如此，苏静南还是恨透了陈海军，是他三番五次的威逼，一次又一次的下跪，痛哭流涕把她推入了火坑。当吴齐笨重的身子压上来时，苏静南像个孩子似的哭了，无边的恐惧让她无法呼息，她毕竟还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孩子
当面不答应离婚的陈海军过了一段时间却有更惊人的行动。他偷偷从寄宿幼儿园把女儿蕊蕊接出来做亲子鉴定，凭着孩子不是他亲生的一纸证明顺理成章地把苏静南扫地出门。苏静南认定是王文使的招，不然，陈海军还不至于这么狠毒。其实蕊蕊不是他亲生的，这一层他早知道，他想他陈海军也够冤的，戴了绿帽子也就罢了，还帮人养个小杂种。养个小杂种也就罢了，你苏静南倒是给我陈海军生一个啊，屁也不放个，我陈海军算是对得起你的了，白养了你这么多年！
苏静南恨啊，怨啊，最后咬咬牙，使劲地擦干眼泪从地上站起来直接找到吴齐的家门。这下你看着办吧，吴村长，这个头你要不要帮我出？苏静南狠狠地想，你陈海军不要高兴得太早，老娘我豁出去了。吴齐是个放个屁都想把裤子脱得干干净净的主，就这点要求他是无论如何也会满足她，更何况是顺水人情，再租出去租金还能翻倍。再说了，光姑奶奶手里的一纸鉴定书就足以捉住他的软肋。很快，吴齐以为了便于管理，店面不再向外来人口租凭为由，要求陈海军立即清场走人。陈海军一听，嘴角猛地向上抽了抽，双眼一翻白，倒下去了。
倒下去的陈海军在医院躲了几个月没有一个人前来照料。王文把现金全卷走了，剩下个空铺子也停止了正常营运。医院三番五次通知苏静南接陈海军出院，说他只能这样了，在家养着吧。晓俊和苏静南商量，还是先把陈老板接出来吧，一个人在医生里怪可怜的。苏静南叹口气，唉，这都是他自作自受，我可不愿让他住在我们家里，对着他，我们，我们亲热一下都不行。晓俊爱怜地刮刮她嘟起的小嘴，那是，要么，我们就在附近再租个单间，让他自己睡那里吧，过些时日再雇个人照料，这样好吗？苏静南笑了，这才是实实在在的生活，如果说以前的日子都是像驾在云端似的，现在跟晓俊的生活才真实地踏在了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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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2-21 09: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