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余晖如金,把天空镀成织锦一般,临海的一家肯德基店里,我倚着椅背,欣赏着落地窗外的风景。突然,耳边传来一个男人的温和的声音:“小姐,我们可以聊聊天吗?”我吓了一跳,有点恼怒地望过去,却触到一对清澈含笑的眼睛。
我打量他,高大的身材配一张耐看的脸,穿一身质地良好的休闲衫和长裤,给人的感觉熨帖而清爽,我嘴角一弯,邪笑:“我的男朋友马上就来了,你还和我聊吗?”“当然和你聊了,因为你根本就没有男朋友。”他大方地坐在我的面前,肆无忌惮地盯着我说:“我已经注意你很久了,没有女孩在等男朋友时的心情会这么懒散。”我露出贝齿,甜甜地笑了。
就这样,我认识了安杰,一家电脑公司的工程师。我们第二次见面,他的手上捧着一束马蹄莲,用绿色的素纸包着,映着他深情如酒的微笑。
第三次在月亮升起时,他约我去海边散步,海风渐凉,他用他宽大的怀抱温暖我。第四次我们在说笑间,突然,他俯下身,为我细心地系好散的鞋带。那一刻,我感动地对自己说:我一定要和他恋爱。
与安杰恋爱一月后,我们做了爱。喘气、激情退去后,我伏在安杰的胸膛,问他:“安杰,我不是处女,你会爱我吗?”他抚着我凌乱的头发,就像在抚摸一只可爱的小狗:“傻瓜,都什么年代了,还问这么老土的问题,我在乎的是两个人是否相爱。”
我快乐地从床上蹦起来:“安杰,我真是太、太爱你了。”
第二天,我提着自己的行李,搬进了安杰的房子。我们开始了同居。
同居的日子如饱含雨露的鲜花,幸福得就像空气中弥漫的鸡蛋牛奶味,香香的,甜甜的。
一天和安杰路过一家时尚小屋,小屋的门前挂着一个小小的粉红色的牌子:还你处女身,只要80元。我嘻嘻哈哈,半真半假笑着说:“听说男人都有处女情结,我弥补一下你的遗憾。听说这东西只要做爱前放在里面,就会落红,跟真的一样。”
安杰认真地看着我:“小丽,我没有处女情结。再说,不是处女没什么可耻,拿那假的东西骗人才可恨。”
我又一次感动得像小狗一样,把脑袋使劲往安杰怀里钻。
与安杰同居的第60天,他带我去成都老家拜见了他的父母。在他的父母面前,安杰毫不掩饰与我的亲昵,使明理的父母一眼就看穿了我们的关系。临走时,安杰母亲塞给我一个小锦盒,打开一看,是一枚色泽久远的祖母绿戒指。
我有些不知所措,安杰的母亲和蔼地安抚我:“这是我们家的传家宝,是传给儿媳妇的。”
戴上安杰家的传家戒指,我开始憧憬着与安杰的婚礼。西式的教堂,簇拥的鲜花,一对穿着婚纱礼服的恋人在神父和祝福的亲朋面前庄严宣誓……安杰则向往去海底举行婚礼,他说那种身着潜水服,在海洋里与无数奇奇怪怪的鱼共舞的感觉,真妙。
9月,安杰被公司派往合肥工作两个月,我一边为他收拾行李一边说:“安杰,我不在你身边,你可要好好地把握自己,别让妖精勾去了。”安杰搂着我:“宝贝,你是我父母钦点的儿媳,有妖精我也不敢去惹呀。”
安杰走了,偌大的房子就只剩下寂寞的我。生活犹如被抽走了阳光和空气,沉闷至极。安杰的电话总会在深夜十一点准时响起,亲昵地稀释着我寂寞的心。我期期艾艾地说:“安杰,离开你了我才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等你回家了,我们结婚好不好?我总有一种担心,担心时间离间我们。”安杰心疼地说:“好,等我一回家,我们就结婚。”
后来,安杰每天例行的电话时常会中断。问他原因,他说工作即将收尾,要做的事情很多。我信了,并撒娇地对他说:“安杰,我已经看好一套水晶之恋婚纱照,很不错,还有很多优惠服务呢。”安杰淡淡“哦”了一声。安杰的淡然让我闪出一丝不安。但很快我又笑自己神经质。抚着安杰家的祖传戒指,我幸福地对自己说:小丽,你快要做美丽的新娘了。
安杰回来的时候情绪闪烁不定,尤其不敢直视我的眼睛。直觉告诉我,他有事瞒着我。我咬着唇,克制自己不去揭安杰的心事。只要能和安杰结婚,他的艳遇,我可以隐忍。
我带着安杰来到影楼。从试衣间出来,一身白纱的我犹如仙子,安杰看得呆愕了。我笑着挽起他的手臂,我与安杰终于定格成为美丽无双的爱侣。
我松了口气。安杰继续每天呆在电脑上工作,偶尔会有一些令他神色不自然的电话打来。我视若无睹,继续筹备着我们的婚礼用品。
安杰回家的第十天,家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安杰见了她,脸色唰地白了。我冷冷地望着他们,说:“你们谈吧,我出去一下。”下楼时,我已经虚脱得无法自制。
我坐在小区的花园里,乱乱地回忆那个女孩。一个小时后,安杰发疯般地抱着她冲出来。近了,我看清楚那女孩手腕上竟有大片的血。天,她居然割腕自杀!我惊讶地捂上自己的嘴。
女孩被抢救过来了,静静地打着点滴。她的手紧紧地握着安杰的手,弱弱哀求:“安杰,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不负责?我求你了,不要抛弃我。”安杰吻着她无骨般的手,眼里盛满了爱恋:“好,我不会离开你。”我退了出去,那一幕,如刀般插在我的心间。
安杰从里面走了出来,说:“她睡着了。”我再也无法平静,眼睛喷了火,逼视着他。安杰垂下头,说了他们的故事。那个女孩叫紫竹,在合肥,他们在同一所大厦上班。电梯里相遇多了,就成了喝茶聊天的朋友。他们认识一个月后,有一个晚上在一起喝了很多的酒,就发生了不该发生的故事。
我流着泪,几乎是吼着问他:“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要她,还是要我……”
安杰最终决定与紫竹结婚。我失控般地揪着安杰的衣领:“为什么不要我,要她?”
“小丽,你比她坚强,没有我,你还可以活下去,可她不行,她太柔弱了。我放弃她的话,她就会变成一具死尸。”
“你是说她可以为你去死吗?我告诉你,我也可以。”我迅速地拉开皮包,从里面掏出一把锋利的小刀,飞快地向手腕划去。
拿刀的手被安杰及时捏住了。他红着眼睛痛苦地说:“小丽,你何必如此呢?她和你不一样,她跟我的时候是个处女。”
我“轰”地一下震伫了,小刀掉到地上,回过神来,我狠狠地扇了他一个耳光:“你不是说你没有处女情结吗?其实在你的心里,处女还是高贵的更需要怜惜的,而我就活该遭你的抛弃,对不对?”
我收起了眼泪,义无反顾冲了出去。为这样的男人自杀,不值得。
安杰的婚礼在一个月后举行。那天,我跑到酒吧,喝醉了。
几个月后,我去超市采购食物。转了几圈,竟遇上安杰和他的妻子——紫竹,他们在选购婴妇用品。见了我,安杰脸色讪讪的,毕竟他对我还是有一丝愧疚的。略有发胖的紫竹偎着安杰,一脸幸福的笑,“我怀孕了,宝宝快3个月了。”“哦,祝福你们。”虽然很恨着,我还是对他们挤出了一丝微笑。
几天后的深夜,电话铃尖锐地响起,我抓过来,听见了安杰慌乱的声音:“小丽,快过来呀,紫竹流红了,怕是要流产。”我一惊,穿起衣服冲到楼下打车。在路上,我烦乱地想,你不是恨他们吗?为什么听说他们有事,竟也紧张起来了?
紫竹被我们送到了医院,病房外,安杰烦躁地抽着烟,来来回回地走着怨着:“都怪我,不该让她为我冲咖啡。她怀孕了,怎么能去冲咖啡呢?”看着他对紫竹的心疼,我恨不得冲上去喊:只不过是怀孕而已,连冲个咖啡都不可以吗?但嘴上却安慰他说:“放心吧,有那么好的医生,紫竹不会有事的。”医生出来了,说胎儿保住了。安杰长长地松了口气。突然,医生皱着眉说:“你们男人总是不懂怜惜妻子,她到底做了多少次人流啊,子宫薄得几乎没有能力保护胎儿。”
我们同时呆住了,尤其是安杰,眼神空洞地望着医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走出了医院。浓浓的夜色里,我真想放声大笑,但心头暗涌的更是晦晦的酸涩。我想起当初与安杰走过的那个时尚小屋,“还你处女身,只要80元。”那个紫竹,精明得只用80元,就毁了我与安杰的过去与未来。原来,爱情有时脆弱得只值8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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