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花和臭水

尤世民

香花和臭水

　　晨风轻拂，墙里墙外，落红无数，花香浓郁。墙里人家李文木，墙外人家张乙福，李文木和张乙福好得像哥倆，他们的女人好得像姊妹，不过，女人的事情？嗨！

　　张乙福的女人名叫翠爱花但不爱花，爱种菜，她家的院子里尽是菜畦，菜畦里尽是菜，葱花芫荽，萝卜白菜，茄子黄瓜，顺季节的有，反季节的也有。翠爱花很能干，节谨勤劳，临到有正事需要用钱时绝对拿得出来。翠爱花把鸡鸭关在屋后，在鸡厩旁挖了一条沟渠，打扫鸡厩时，把鸡粪扫进沟渠，鸡粪顺水飘到菜地里，既省工又省力，不足之处在于鸡粪长期沉积，沟渠成了臭水沟，每到气温升高或者搅动时会散发臭味来。闻着臭水味，张乙福就皱起眉头，说：“好端端的院子被你整得臭气熏天的，影响我们家不说还影响到隔壁，天那么大，地那么宽，哪里不可以种菜？”

　　翠爱花不回答丈夫的话，仰起细小的脖子咯咯笑，笑得张乙福把皱起的眉头舒展开来，笑得张乙福的骨头都酥了，转而想她这样做臭是臭了点，有点不雅，不过俗话说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庄稼人讲究那么多干哪样？利用好空地让空地产生效益也是好事嘛，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必啰嗦惹她生气呢？还不如将就她，培养她勤劳节约的情操更好些。过了一段时间，他的鼻子毛长粗，闻不到臭水味，只闻到墙里人家飘来的香花味了。

　　清早起床，翠爱花边梳理头发边走向屋后，照例把鸡粪扫进沟渠里，然后站在堂屋的走廊上欣赏自己的蔬菜，不想看到了满院落花，心里顿感不舒服。翠爱花拎起扫把扫过落花，走到墙角边洗扫把时，嘴里嘀咕说：“庄稼人种甚么花啊草啊的，怪不得日子不好过。”

　　李文木的女人名叫如喜水但不爱水，爱种花，特别是翠爱花嫁过来在院子里蓄起了臭水沟后，她更爱种花了，墙上蔷薇，院里菊花，屋前桂花，屋后夜来香，还种了几十盆兰花、茶花和杜鹃花，一年四季鲜花盛开，满院飘香，花香掩盖了墙外人家飘过来的臭水味。李文木心里想庄稼人侍弄那些花草干哪样？还不如种点瓜瓜豆豆更实在。李文木说：“你种蔬菜吧？蔬菜可以吃，花草能吃么？”

　　如喜水不回答丈夫的话，只是勾着头笑。李文木个子不高，形容猥琐，没想到走了挑花运，娶了个好老婆，宛如出水芙蓉，好瞧得很。眼见劝说无效，李文木心里想老婆爱花也不是甚么坏事，既然喜欢，我为什么非要剥夺你的爱好呢？把你惹急了，到时候你跑了，或者弄给我弄顶什么的？现在的女人，难说！

　　如喜水坐在花树下闻花香，不经意间听到了翠爱花的话，心里扎了一下，很不舒服。她想我种花关你甚么事？拿日子难过来损我，这可不地道啊！如喜水想还口说翠爱花几句，又想两家男人好得像哥俩，自己同她好得像姊妹，为了几句难听话跟她干一架，实在不划算，不过就此沉默装作不听见，情理上又说不过去，人，哪个没有一点性格？没有性格的人活在这个世上有什么意思？如喜水想到做到，故意咳了几声嗽，向翠爱花递过了信息：“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我看你怎么收场！”

　　如喜水向翠爱花递过了信息，坐在堂屋里生闷气。当别人家还是无产阶级时，如喜水家已经是有产阶级了，银行里有存款，家里有汽车，车轮子一转，钱就滚滚来，小日子过得好不舒服，好不滋润，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某天老公的方向盘失灵，车子飞出了公路，导致七名乘客受伤。保险公司只赔车不赔人，李文木和如喜水做不出来“要钱没有钱，要命有两条”的事，只好取出存款又借钱医治受伤乘客。现在，李文木在外帮人家开车，如喜水在家种责任田，看着院子宽敞，不种点什么过于浪费，就在院子里种花，拿些花拿到集市里出售，换钱补贴家用，经过几年努力，他们已经还清了债务，离过好日子的时间不远了。张乙福和翠爱花看到他们家生活很困难，就经常接济他们，两家好得如同一家人。现在如喜水听到翠爱花说难听话，心里不高兴了，她想你们帮过我们，我们在心里记着，等我们条件好起来，我们会加倍还你们情的，你翠爱花何必拿难听话来消遣我们呢？人要脸树要皮，没脸没皮怎么活？尊严比什么都重要！

　　丈夫昨夜回家，开车辛苦之外自然还有辛苦，如喜水便叫他好好睡个懒觉。如喜水并不打算把翠爱花说的话告诉丈夫，然而就在她生闷气时，李文木伸着懒腰从卧室里走了出来，眯着眼睛看了看屋对面的山谷，到厕所里方便后来到堂屋里。他看到妻子不高兴，以为自己工作不到位，就走过去扳她的肩膀，想挠她的腋窝。如喜水轻轻地扭了扭，摆脱了丈夫，自顾自地说：“隔壁邻舍的，说话难听死了。”

　　李文木听见，如坠云里雾中，就问妻子发生了什么事？如喜水就把翠爱花说过的话告诉了丈夫，李文木说：“你没有做错，她也没有说错，好了好了，不要生气了，吃过早饭，我还要犁田耕地呢？”

　　如喜水说：“你不想要命了？”

　　如喜水站起来，走进了厨房。她的脸粉粉的，红红的，似三月里的桃花，又如五月里的石榴花。

　　翠爱花洗漱过后，站在堂屋前看风景。太阳渐渐地升高了，阳光柔美地照着，屋对面的山谷里流淌着淡淡的雾霭。翠爱花欣赏了一阵屋外风景，随即把目光再次落在菜畦里，脸上布满了喜气。她走下台阶，走到菜畦里，用水瓢舀水浇菜，墙里如喜水闻到鸡粪味，心里一乐，找到了报复翠爱花的话题，说：“院子里种什么菜，臭死了！”

　　翠爱花重重地跺了几下脚，表示听到了。翠爱花放下水瓢，走到堂屋里生闷气，张乙福扛着锄头从外面进来，看到女人坐在堂屋里生闷气，放下锄头，走到她身边想捉她的胳膊，翠爱花腰肢轻扭，说：“死婆子，实在可恶！”

　　张乙福问她出了什么事，翠爱花就把如喜水骂人的话告诉了丈夫，张乙福说：“她没有说错，就算说错了，也不消计较嘛，隔壁邻舍的。”

　　翠爱花不说话，站起来走到厨房，拿起竹篮走到菜畦里，过了一阵，翠爱花爬上墙头，叫道：“如喜水，你过来！你给我过来！”


　　如喜水感觉到翠爱花的话里有怒气，心里想有架吵了。东风吹，战鼓擂，二00九谁怕谁？要吵就吵吧，老娘不怕你！如喜水心里说如果你翠爱花实在过分的话，我只认刀子不认人。她走到墙脚边，用愠怒的目光看着翠爱花，心里说你有什么招只管使来，我接招就是。

　　李文木的心里哀哀的。前段时间，村里有两个十分要好的女人，为母鸡趴错了窝下错了一个鸡蛋大打出手，造成一个女人被镰刀割了喉咙另一个女人去坐牢的悲惨局面。他看到眼前的局面，心里想两个女人要干架了，多年建起来的友谊要毁灭了。他想制止事态的发展，又想自己此刻去教训自己的女人，于事无补之外，兴许还会火上加油，落个欺负自己老婆维护别人老婆的骂名，就不做声了，等着两个女人吵架和干架。如喜水已经做好了吵架和干架的准备，只等翠爱花把难听话递过来，自己马上就接过去，她没有想到翠爱花没有把难听话递过来，而是递过来一只竹篮，说：“给你！刚刚摘下的”

　　李文木看到翠爱花递过来竹篮，竹篮里装满了刚刚摘下来的蔬菜，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问翠爱花说：“老张在家不？”

　　翠爱花说：“在呢，在呢。”

　　李文木说：“我昨夜带回来两瓶好酒，你们过来吃早饭吧？”

　　过了不久，张乙福和翠爱花过来了，两个男人坐在花树下说生活，两个女人在厨房里忙生活，厨房里不时传出愉快的笑声。




[ 本帖最后由 尤世民 于 2009-5-11 12:09 编辑 ]

尤世民

原帖由 寒冰 于 2009-5-21 10:09 发表


叫我寒冰就行，我可能是晚辈了，呵呵！

相距不远，来玩

寒冰

原帖由 尤世民 于 2009-5-19 10:29 发表
感谢寒老师支持，问安

叫我寒冰就行，我可能是晚辈了，呵呵！

尤世民

原帖由 寒冰 于 2009-5-18 22:13 发表


呵呵，互相学习吧1写小说我也还只是新手，向你学习，问好并祝福朋友！

感谢寒老师支持，问安

寒冰

原帖由 尤世民 于 2009-5-18 16:17 发表
感谢支持个鼓励，今后应当多看您的作品，吸取您的长处。

呵呵，互相学习吧1写小说我也还只是新手，向你学习，问好并祝福朋友！

尤世民

原帖由 寒冰 于 2009-5-18 16:10 发表
把邻里关系以及两个女人的心理描写得非常准确到位，本来看着要展开一声激烈大战的，却突然来了一个大转弯，是递菜的，这一转变精彩，值得学习！

感谢支持个鼓励，今后应当多看您的作品，吸取您的长处。

尤世民

原帖由 邱天 于 2009-5-18 11:15 发表
阅读尤老师小说是一种快乐事。

下午上课，刚回来。多年来的风吹雨打使我的脸皮不辨温寒了，然而当我看了您的鼓励后，脸还是如火烧般地烫了一阵。

寒冰

把邻里关系以及两个女人的心理描写得非常准确到位，本来看着要展开一声激烈大战的，却突然来了一个大转弯，是递菜的，这一转变精彩，值得学习！

邱天

阅读尤老师小说是一种快乐事。

尤世民

原帖由 佳儒 于 2009-5-17 21:17 发表
欣赏学习，问好！

感谢了，感谢了

佳儒

欣赏学习，问好！

尤世民

原帖由 暖玉 于 2009-5-13 16:45 发表
故事的发展、结局都出人意料，很主流、很阳光的好文章，欣赏并学习！问好！

我们曾经在论坛有过相会，我曾经得到过您的深切关怀，并且在您的关怀下健康成长。

尤世民

原帖由 蒙正和 于 2009-5-13 16:34 发表
这位作家很勤奋很高产嘛。热烈祝贺！

谢谢蒙老师，再勤奋也赶不上您，您可是一面旗帜啊

暖玉

故事的发展、结局都出人意料，很主流、很阳光的好文章，欣赏并学习！问好！

蒙正和

这位作家很勤奋很高产嘛。热烈祝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