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讲好一个故事

田瞳

　　文学圈子里常常听到这样一句话：小说是什么？


　　很多作家都避免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原因不得而知。有的青年作家也许是为了显示自己高人一着，便煞有介事地说：我说不上小说是什么，只能回答小说不是什么。于是就一二三四五罗列出一串“不是”来，无非是小说创作中的各种禁忌，诸如什么“小说不是照相、不是堆积木、不是发议论、不是概念化的图解……”等等等等。


　　其实，干么弄得那么玄乎呢？什么文体都能说得清，唯独小说这玩意儿就不好回答吗？小说是不是起源于古代神话传说？大家都知道，唐代传奇、宋人平话，皆为小说的前身。这样看来，通俗的说法，小说应该就是讲故事。


　　书本上有个规范的说法：小说是一种故事性文体。还有说是一种叙事性文体——这种说法似乎不够确切，比较含糊，因为事件和故事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前一阵子，我们的文学领域中十分热闹，先锋迭起，流派纷呈，写作手法不断翻新，各种试验竞相争辉。这些，都给故事以极大的冲击。因而，有一段时期，小说中若有个故事框架，曾被认为不时髦。可是，有那么多不讲故事、淡化故事的小说，又能为广大读者接受多少呢？那些所谓“打破时空界限”呵，“多视点、多角度展示人物精神生活，重在揭示人的心态而不注重故事”呵，“以心理结构为作品的中軸”呵，还有什么“从里向外写，给人一个透明的形象”呵，等等。说明一下，我这里并无否定之意，艺术手法总是各有所长的。问题在于，我们是中国作家，中国有自己的阅读大环境，中国读者有中国式的阅读习惯。前些年有许多先锋小说，我们不能说不好，可多数读者怎么也看不懂，看不下去。你的艺术再好，读者看不明白，岂不是白写了吗？我国的三国、水浒、西游记，除了高超的艺术技巧之外，很重要的一条，是其极强的故事性。


　　爱看故事，是人类审美情趣中的共性。读者普遍爱读的优秀小说作品，大体都有很好的故事情节。这方面的例子，每个人都能举出一串，这里也就不必再多此一举了。


　　请不要误会，我在这里推崇故事，绝不是说写小说就是讲故事。那就太浅薄了。小说当然是写人物、写生活，还有写哲理、思想内涵、艺术技巧等等。不过我在这里不准备讨论那些方面的事。我要说的就是故事，小说中的故事。我们当前的小说创作中，最缺的或许就是故事。当然这里指的是内涵深刻、不落俗套，超出读者想象却又符合生活逻辑的情节组合。


　　所谓故事，就是以人物为主导的一系列事件发生发展的连续活动系统。


　　小说的故事性是小说的质的规定性，它是指：不仅故事为小说提供了框架，而且还凝聚了作者及人物的所有在生命意义上的心理活动和情感体验。


　　诗歌可以靠发挥情感和组合意象来建立审美空间，而小说必须把它的审美空间牢牢地耸立在故事的地基之上，因为它是靠作者把故事讲清楚、讲完整、讲生动来表达情感和构造意象。


　　当然了，话又说回来，小说固然是讲故事，但讲了故事的未必就是好小说。比如街头上地摊文学中的那些廉价的粗俗、平庸故事，只能是败坏故事的名声。


　　好的故事蕴蓄着深广的社会内容、哲理思考和文化积淀。好故事就是巧妙的构思，有着极大的艺术魅力，正是作者灵感的集中闪现。


　　小说既是语言的艺术，又是故事的艺术。故事的艺术也可以说是线的艺术。有了线的艺术，才能谈及到色彩、构图等等。所以一篇小说应该首先有一个好的故事框架。


　　我在中财太虚版做了两年小说版主，阅读了发在太虚版上的每一篇小说，总的感觉是，凡是上乘的小说作品，都有一个吸引读者的故事框架，同时有着浓郁的生活气息和丰满的人物形象，当然还包括生动的语言描写和新颖的角度、深邃的思想内涵等等。我这里无意对那些作品进行评论（那不是本文所承担的任务）。我只是想顺便说一句，就我的印象来说，那些作品中故事最出彩的当推霍名夏的小说，而生活味最浓的是杨友泉和天下为公的作品，小说写得有模有样、中规中矩是程相崧，而追求技巧、灵气闪动是雪落梅花……关于小说和生活的话题，我打算在下一篇文章中去谈。这里只简略提一下霍名夏小说中的故事。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名夏初来小说版，是去年的国庆节期间，他在太虚亮相的第一篇小说是《远方那一道苍青的峰峦》，写青石关的故事，小说中的主角是一个名叫线儿的小女孩。这篇小说如奇峰突起，在文友中引起了强烈的反响，立时一片叫好声。之所以如此，除了作品鲜明的艺术特色主外，我想，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小说写了一个引人入胜的故事，读来十分抓人。那之后，名夏又从各个侧面接连写了几篇与线儿命运相关连的小说。于是，霍名夏就成为太虚版颇为耀眼的小说作家（在散文版也同样闪光）。自那以后，我们读到了更多的名夏小说，最突出的感觉是，名夏写小说特别注重情节的故事性，取材独特，故事情节跌宕起伏，一波三折。他的小说多写奇人异事，警察、官员、山贼绑匪、嫖客妓女、黑社会人物，都在名夏笔下闪跳腾挪，演绎出一幕幕曲折离奇的活剧。所以名夏的小说别有一番景致，煞是好看。不能不说，这都是得益于精彩的故事呵。


　　这个话题，如果展开来说，可以写一篇大文章。我没想那么做，这里不过是点到为止吧。最后归结起来要说的是：我们写一篇小说，还是多为读者着想。现在许多文学刊物选稿，都特别注重作品的可读性。我们的文学是不是应该提倡：小说，首先要讲好一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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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田瞳 于 2009-5-16 11:26 编辑 ]

若谷

欣赏田老师文章，学习，受益匪浅啊。问好田老师！

暖玉

说得在理！！！问好！

田瞳

原帖由 柯英 于 2009-5-21 16:14 发表
学习。田老师这是数十年积累的真知灼见，是实实在在的经验之谈。

说不上经验，一点想法和大家交流。

田瞳

原帖由 蒙正和 于 2009-5-21 15:55 发表
评论佳作再提读。问好田版！

谢谢正和！握手！

田瞳

原帖由 南来北往 于 2009-5-19 22:17 发表
凡是上乘的小说作品，都有一个吸引读者的故事框架，同时有着浓郁的生活气息和丰满的人物形象，当然还包括生动的语言描写和新颖的角度、深邃的思想内涵等等。
很支持田老师

问好朋友！

田瞳

原帖由 邱天 于 2009-5-19 22:13 发表
再读，特别是读了大家的回帖，学习到不少东西哈！真的开心！

互相学习呵。

田瞳

原帖由 一楠 于 2009-5-18 18:54 发表
田版给我们深深的上了一课。小说虽然不同于故事，但故事是小说的核心，也是写好小说的基础。一个写小说的人首先必须会讲故事。如果能把故事绘声绘色的讲好，那就基本上属于创作小说的范畴了！

谢谢一楠版主鼓励!

柯英

学习。田老师这是数十年积累的真知灼见，是实实在在的经验之谈。

蒙正和

评论佳作再提读。问好田版！

杨友泉

佳作提读！

田瞳

原帖由 尤世民 于 2009-5-17 15:54 发表
有些长篇小说，有“故事梗概”和“内容简介”，我一直弄不清楚小说和故事的本质区别，这次知道些了，谢谢了。

呵呵，问好新朋友！

南来北往

凡是上乘的小说作品，都有一个吸引读者的故事框架，同时有着浓郁的生活气息和丰满的人物形象，当然还包括生动的语言描写和新颖的角度、深邃的思想内涵等等。
很支持田老师

邱天

再读，特别是读了大家的回帖，学习到不少东西哈！真的开心！

田瞳

原帖由 杨友泉 于 2009-5-17 14:27 发表
欢迎田版回来看看！
你的文章认真读了，相信会给每一个认真读的人有启发！
支持精华！

友泉好！下一期我还有一篇文章，会谈到你的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