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言之隐
人人都有难言之隐,比如得了痔疮患了梅毒,还比如夫妻打架抓烂脖颈,当然这些都是大隐,大隐是一种禁忌,隐于心灵深处,妥善保藏,利人利己利国利民有助于和谐社会建设。
生活中还有一些小隐,隐于人情面子和彼此的尊重中。你比如某淑女裤裆不小心绷开一个小缝,本人还浑然不知谈笑风生;比如某绅士裤子拉链豁然洞开本人还襟怀坦白四肢斜横;比如某领导饭后匆忙牙齿上海粘着一页嫩黄的韭菜叶就上台口若悬河大讲特讲。。。。。。。这些小无伤大雅但令旁观者的视线遭遇特别的向心力,欲说还休,不说颇有见死不救的愧疚感,说吧,道破的瞬间,彼此都很尴尬。所以,小隐无伤大雅却于无声处害人不浅。
类似的小隐常见于读书人身上。孩提时代都有大太部分,日曰混为一谈的时候,至于凹凸、孑孓、已己巳、戊戌戍之类的恼人事,几乎所有人非经历些大大小小的尴尬方能过关。人嘛,谁也不会生而知之,慢慢就好了,好了之后就轮到嘲笑一代代的幼小者出丑,平添无数的快乐。
可惜的是,一些大师一旦犯了小隐,则是害其大节,惹人啼笑的。前些年中国人民大学有个姓顾的“国子监祭酒”因为读错一个字,引得全国上下一片声讨;后来另外一位大师出来纠正,没想到再次爆了黄腔,其贻笑大方之深,颇让人吃惊。
我上学的时候有个红学家W先生,此人熟读《红楼梦》,在红学上颇有造诣,他的选修课也是难得的场场爆满的课程。W先生讲授《红楼梦》很是投入,到动情处如泣如诉,引得一帮红男绿女们唏嘘不已,直到有一天,他讲到“贾宝玉最终看破红尘,皈依了宗教”的时候,他令人遗憾地把皈依读成了“板依”,这一讲不要紧,三月多来我积累起来的对他崇拜感瞬间轰然倒塌。W先生在此后的红学研究体会中无数次“板依”佛门,我无数次想拍案而起,直到他的课结束。
多年之后,我和小师弟G先生谈起母校旧事,忽然想到W先生,G先生毕业读研后返校当了文史学院的讲师,和W先生成了同事,我问他w先生还“板依”佛门吗?他无不忧郁地说,这些年他一直“板依”佛门,没办法,我说你们怎么不给纠正一下啊?他说,说不出口啊,怕伤面子。我说,不得了了,先生英名恐怕毁于此,你算算,文史学院每年要毕业1000多人,这些人无不聆听先生“板依”佛门,快10年了,这得贻误多少弟子,而这“板依”佛门的种子一旦种下,总要生根,生根而后发芽,若干教书育人的弟子们事情败露之后的尴尬或者幡然醒悟之后将会对w先生是何等仇恨啊!帐不能细算啊。
再过几年之后,我和G先生再叙母校轶事掌故,不约而同说到w先生,可惜的是,g先生说,w先生终于不再“板依”佛门,改称皈依佛门了!我终于长嘘一口气,如释重负。10多年啊,一个以琢磨文字为生的人,一个基本的小错误,竟然没有人替他指出,多么虚伪和不可靠的世界!我不知道是谁指出了w先生的错误,或许是自己偶然发现的,一字之错,无关紧要,先生为此蒙冤,不值啊!所以我私下很感激帮助w先生指出错误的这位勇士。
唉,无独有偶。毕业后结识了一位老先生,专治民俗学,对书法、绘画、中医、音乐都有造诣,尤其是先秦文学和诗经研究颇有建树,老先生多半生手不释卷,治学严谨,对于邪说异见、旁门左道或者治学粗疏者常常不留情面怒目指斥,甚至视为奇耻不倦张扬警示他人,这样一位可爱的老人,我辈真是高尚仰止,尊重有加。
前几日,老先生在楼下打电话,说在逛街的时候遇到我正在找的一本字帖,我下楼去取,多日不见,三言两语就谈文学,不小心谈到中国的作协主席,他说铁疑还算什么作协主席,作品元不如池莉迟子建,我心中一震,铁疑是谁?
铁疑是谁?我心中忧郁的种子埋下了。
后来我经过艰难的思想斗争,给老先生发了个手机短信:作协主席是铁凝。终于如释重负。
清明节过后,我有时去找老先生,寒暄之后就说他最近的感想,谈完之后就大骂中国文坛,不小心再次说到中国作协主席铁疑。
铁凝啊铁凝,你为什么在名字里面非要出现一个两点水?这两点水,是我内心又一个忧郁的种子,不知何时能够破解。
[copyright][/copyright]
[ 本帖最后由 黑雪 于 2009-6-16 10:04 编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