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为君故，沉吟至今

霓舞轻裳

    我径直走到他的面前，从他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娴熟地点上，翘起兰花指，将一口烟轻轻吐在他面前的那株兰花上，狐媚地转身，拧着腰肢走出了他的办公室。他不喜欢抽烟的女人，但是我知道他一定会录取我。因为我明明知道这一点，却在面试时偏偏抽给他看。这种泼辣大胆是那些低眉顺眼的淑女们没有的特质。在这种公司打拼，不是居家过日子，要的是贤良淑德。
    果然，晚上就接到了他的电话：“唐小姐，明早八点，人事部报道。”呵呵，唐小姐，我对这个新称呼真的很适应。五年的时光白驹过隙，五年前，我是兰若诗。而现在，我叫唐韵。是的，五年前，我只穿白色长裙，丝般长发。诗一般的兰花女子。子衿说他的办公室里永远只摆一种花，那就是兰花，因为我。他办公室居然还摆着那株兰花，结婚五年的黄金男人，背着老婆天天对着兰花思念初恋情人吗，谁信啊？
    现在，我是喜欢红色的唐韵。那个老外在我身上翻云覆雨的时候，最喜欢我穿红色的睡衣，带我出门，必定让我穿红色的旗袍。跟别人介绍我说，这是我的红狐狸。RED FOX?去他奶奶的吧。在他身上挣够了钱之后，我恨不得一脚把他蹬到黄浦江里去喂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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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月的夜晚，怎么这么漫长，又让我回忆起了那些不愿意看见的过去••••••拧开台灯，吃下一把白色药片，我才会沉沉睡去，这些年，睡眠越来越少，越来越离不开这些白色药片了。睡吧，睡吧，从明天开始，我期待的那场电影，终于要上演了，我要精神足够饱满。
    彼日，早上八点，我准时出现在人事部。“唐小姐，汪总说，让你报完道，去他办公室一下。”这次，没等我去他的烟盒里拿烟，他给我准备好了，就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我不客气的点上一支，眯着眼睛斜上45度角盯着他，没遇见老外前，我在酒吧做台，老板说，是男人都受不了我这样的目光，有种说不出的媚。我的子衿，你受得了吗？他还是黑色西装，白衬衫，真丝蓝领带。又是该死的蓝，难道他的习惯一样也没改？
    “唐小姐，交给你这份香水的策划案，你要尽快完成，准备明年国际香水周作主打品。”
    “没问题。”在他面前，我应该少说话，整容技术再高明，也改不了我的声音。不过，整容技术的确高明，看来子衿一点也没有认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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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个月后，我和子衿带着我设计的沉吟香水登上了飞往巴黎的飞机。这款香水取名自“若为君故，沉吟至今。”初用时没有味道，但是那香味会悄悄沁入身体，随着体温一点一点散发开来，似有似无，却经久留香。
    果不其然，这款香水受到了好评，当我身着红色苏绣旗袍，舞动着长长地卷发向与会评委介绍这款香水，并从他们身边走过的时候，我感觉那些蓝发碧眼的老外眼睛都直了。
    子衿，依旧那样儒雅的笑着，看不出嫉妒，也看不出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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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司开庆功酒会，庆祝这次成功，允许带家属参加，那些小姑娘们欢喜得恨不得飞上天去。乐声响起，到处是俊男美女双双飞舞。只有我和子衿坐在那里。
    “唐姐，怎么不见你的男朋友呢？”资料部的小王问道。这个长着可爱娃娃脸的小姑娘，一点心机都没有。自从我送了一套兰蔻的化妆品给她以后，就和我姐妹相称。殊不知，那是我日后步好的一个棋子。
    “他，有事不能来，怎么，你们汪太太也没来呢？汪总不是结婚五年了吗？”
    “嘘，大家都不知道这个汪太太长什么样子呢，汪总从来没带出来过，不过听说可漂亮了。大概是汪总怕被别人抢去，金屋藏娇吧，哈哈。”
    “是吗？”我摇了摇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故意让肩上的流苏披肩半拖在地上，露出雪白的肩膀，向子衿走去。
    半个小时后，子衿的车停在了我家楼下。
    “唐小姐，你家到了。”我故意一动不动。
    子衿只好把我扶下车。
    “送，我，上，楼。”我拽着他的领带，一步一步把他拖上楼。为了这步计划，当初我才租了这间二楼，我可不想耽误太多的时间。
    他扶我躺在床上，脱下我的高跟鞋，我故意把脚搭在他的肩上，露出里面的红色透明丁字裤。
    可是，子衿，他还是那样儒雅的样子，轻轻摆正我的身体，盖上薄被。看不出欲望，也看不出不舍。
    门轻轻的合上后，我的眼泪成河。
    难道他就那么爱那个女人？五年前，为了他，舍弃了我们的初恋，五年后，面对我这样的香艳诱惑，还是视而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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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年前，我和子衿在那棵相思树下，许下婚姻的诺言，约定好一个月以后就举行婚礼，终生相守，白头到老。
    可是那天子衿接了一个电话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三天后，告诉我，他在苏州老家 已经举行完婚礼，娶了玉儿阿姨的女儿。之后，就一直不接我的电话。我满怀杀机地等在他公司的门口，等他来跟我说个明白。从高中开始，我的生命里只有子衿，大学4年天南海北，都历尽艰辛走到一起了，怎么就抵不过三天一个阿姨的女儿。子衿来了，憔悴的令人心碎，就不肯给我半句解释，只是叫我忘了他。
    忘了他，我宁愿记得以前的子衿，也不愿记得现在的他。
    那天得知他们要去民政局办理户口，我买通了一个汽车厂的修理工，在他的车上做下手脚。既然你不念旧情，就让你和你的新婚妻子见鬼去吧。当时，我是疯子一般。
    我等着结果，然后准备好了一百片安眠药，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值得我留恋的地方，我只要等到那个令我快感的消息，我就离去。
    “车子撞在了断桥上，俩人居然没死，送进了医院。公安局去了，好像是说车子有问题。”没等他家楼下的老太太跟我絮叨完，我便逃离了那里。我不怕警察，是因为俩人居然都没死。我心中恨意怎么平？
    五年了，我只想报仇。当我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当我看见镜子里那个美轮美奂，曼妙身姿 ，而又面目全非的我;当我一次一次被那个老外蹂躏;当我数着老外给我的美金；当我苦读关于香水专业的书籍••••••报仇的想法从来就没有断过。我的子衿啊，你为什么就变了呢。即使你从那次车祸以后就离开了我们的城市，来到这里，我也一样找得到你。你想和你的小妻子过着神仙眷侣的生活吗？你想就那样生生忘了我吗？
    你欠我的，我要你加倍还回。我不但要回你的人，我还要要回你的公司，要回属于我的一切。
    你们公司的底，我已经从那个小王的嘴里知道得差不多了。就差最后一步了。子衿，我看不出一点点动心。
    一夜哭着睡着，睡着哭着，第二天头晕的厉害。手机里有子衿发来的短信。问我好了没有，放我三天假，让我好好休息。没有一丝暧昧。那么让人绝望。
    我决定回去我们的城市看一看，这些日子梦里总是出现那颗相思树，召唤我回去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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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思树还是那么挺拔，只是春天还没到，枝桠有点光秃。树干上，两个心依然清晰而见，那支穿心的丘比特之箭还是我刻上去的。当时我还调皮的说，谁要是变心谁就被这支剑穿心而死。
    当初，当初的我们，唇红齿白，笑声清脆。
    我拿出钱夹，拿出子衿的那张黑白一寸照。这张照片是我从子衿的高中学生证上偷偷撕下来的，连子衿都不知道。这个我初次动心就决定一生相守的男人，怎么就会变了呢？这是我永远都难解的痛。
    转身，离去。等等，两颗心的下面有一行小小的数字。6625.
    6625，6625代表什么呢，这串数字怎么这么熟悉。啊，我想起来了，是子衿银行保险箱的号码。子衿的父母去了美国之后，留下一些钱和珠宝首饰给他。其中还有一颗红宝石的戒指，子衿的妈妈说，要子衿帮我亲手带上。是子衿带着我把这些东西放到了银行保险箱，我还记得密码是我的生日。子衿说，老婆就是管家婆，密码当然用老婆的生日啦。
    但是，为什么子衿把它刻在这里。难道是想补偿我那些珠宝。我才不稀罕。
    但是，我还是去了银行，不是为了取出那些珠宝，是为了那枚红宝石戒指。说不定早就戴在了汪太太的手上。但是，不知为什么，我还是想来看看它还在不在。
    打开箱子，什么都没变，多了一封信，压在那枚红宝石戒指的下面，信封上写着，若诗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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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个小时以后，敲开了子衿家的大门。这天我没有穿上蓄谋已久的红色吊带短裙，没有带着充满敌意和仇视的心。原本在我的脚本里，我来找汪太太摊牌，叫她把子衿还给我。
    但是，看了信后，一切都变了。
    子衿，坐在我面前，依然看不出是激动还是释然。但是，我看见了我从来没有的爱意，在他星般的眸子里。
    让我看看她吧。我轻声说。洁白的卧室里躺着一个痴痴傻傻的她，她没有看我，只盯着子衿傻傻的笑。
    自从那次车祸以后，她就一直躺在床上，她只认得我一个人。子衿轻轻的说。
   
    子衿，为什么你什么都不和我说，我不在乎，我可以和你一起照顾小雨。甚至你们结婚，我也可以不离不弃。玉儿阿姨是你家的恩人，也是我的恩人啊。就算是阿姨临走之前做了那件糊涂事。为了把小雨托付给你，在你的水里放了药，叫你犯了错误，进了小雨的房间。阿姨的恩情也是不能忘记的。当年没有阿姨救下你的母亲，就没有你，没有你，何来我深深爱着的子衿啊。子衿，为什么当时你都不跟我说，为什么？
   
    若诗，不能那样，那样对你不公平，你是那么美好的一个女孩，应该有自己美好的未来，不能跟我背负这场偿还的情债。我不能负了玉儿阿姨，更不能负了你。
   
    你怎么知道是我在车子上动了手脚？
   
    不是你，还会有谁？若诗，你怎么这么傻，你那是犯罪，你知道吗？本来出院以后，我想找你好好谈一谈，因为当时你的心态太可怕了，我怕毁了你，谁知你失踪了。
   
    你什么时候认出我是若诗的？我的手术很成功啊。
   
    第一天，我就认出了你，你的小指上有一颗红痣，你忘记了吗？你曾经说过，10万人里面也没有一个手指上长红痣的。这是500年前，我给你打下的一个印记，叫你来找我的。
   
    你为什么还纵容我？
   
    因为我爱你，包容你一切所作所为，我注定是个还债的人，就算是还你的吧。
   
    以后我和你一起照顾小雨吧？
   
    不可以。
   
    为什么？
   
    舍不得••••••
   
    子衿原来一直是爱我的，想给我安逸的生活。他看出了我的偏激，我的仇恨，却自己承担了一切后果。他一心想给我幸福，却不知道，他自己是多么令人心疼，疼到我对着镜子狠狠地扇自己的耳光，都感觉不到一点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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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长，该开会了。”秘书的一声呼唤惊醒了我。如今我用那些准备复仇的美金开了一家福利院，专门照顾无家可归的老人和孩子。
    因为，我也是无家可归的人。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叫兰若诗，还是叫唐韵。
    “院长阿姨，你身上的味道真好闻。”我帮婷婷洗手的时候，婷婷说。
    是的，我的身上用了沉吟香水，就像是爱与恨，渗入身体的时候不知道，历经时间，愈久弥香。
   
    还爱吗?
   
    还恨吗？
   
    已不重要。
   
    青青子矜，
   
    悠悠我心，
   
    若为君故，沉吟至今••••••（全文完）


                                                                                                [music]http://www.bjjztex.com/jzbbs/uploadfile/topicfile/200921116232935.mp3[/music]                                                                                                        原创非首发

直言之

不说其他，只说题目，不太好！

郭玉琴

这样的小说写得太完美了

霓舞轻裳

主要是我来学习来了

霓舞轻裳

是的，那个作者也是我，朋友推荐我到这里看一看，希望大家多多关照。

霓舞轻裳

谢谢你支持我

霓舞轻裳

已经仔细阅读

天下为公

小说写得如痴似醉，情感逼真，人物形象也很有个性。
学习问好。

杨友泉

此文非首发。大家交流阅读！

http://bbs.yinsha.com/bbs.php?mo ... 12403050&page=1

程相崧

可读性很强，情节抓人，不错的文章。

邱天

请新朋友认真阅读发帖须知，发首发作品，并加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