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长满鼠尾草的日子

敬一兵

　　　　寻找长满鼠尾草的日子


　　　　　　　　　　■敬一兵

　　我承认，正是Moby演唱的歌曲“无尽之路”，把我带进了擅长纪实风格的英国人格林哥拉斯导演的电影《谍影重重2》的情节里。就像现场的旁观者一样，格林哥拉斯用刻意营造粗糙的纪录片式的影像风格，犀利地呈现了高楼林立的城市，疯狂的汽车追逐，高科技的侦察，血腥的杀戮等电影的背景场面。乌黑的枪管是背景的基本元素和点与面的连接线条，根本看不见遍布欧洲的鼠尾草的一丝踪影，以及影片主题曲“无尽之路”歌曲的歌眼里所反映出来的“生命之中总有空位”，“我愿为此排队守候”的闲暇安分而又和谐的意境。在《谍影重重1》中我就有了这样的疑问：是导演的疏忽还是歌词与情景出现了偏差？紧张刺激与破解疑问，就成了我观看《谍影重重2》的一个动机。


　　接替美国新生代导演里曼执导《谍影重重2》的格林哥拉斯，继续启用达蒙出演电影主角CIA特工伯恩，既证明了他对电影剧本认识的精准能力，又充分展示了他通过人物挖掘题材深度的独到见解。确实，达蒙看起来太年轻，不像个冷酷的杀手，表情和行为习惯总是会不由自主透出绅士风度和具有柔软气息的善良光芒，非常符合《谍影重重2》对主角的定位要求，即知道自己是个杀手，做了一些坏事，要为这些行为买单。复仇和赎罪，就是《谍影重重2》的剧情主线条。剧情讲述的是历经千辛万苦终于知道自己身份的伯恩，无意间被卷入一起外交阴谋，本已明晰的身份又将饱受质疑，宁静生活再次被无情的重重谍影所笼罩，而这一切都源于某大国政界要人惨遭杀害，警方在凶案现场发现一张电话卡，更加令人费解的是经查证此卡竟属伯恩所有。尽管中央情报局知道伯恩也许是无辜的，但迫于强大的外交压力，他们还是要求伯恩必须出山，缉拿真凶，还自身清白。伯恩开始并不情愿，可不久连自己最爱的女人也头部中枪，在他的拥抱中离他而去了，于是伯恩终于决定重出江湖，面对来自各方面的别有用心的人，以及自己的朋友，伯恩在间谍战的漩涡中越陷越深，出于复仇的目的，他开始了惊险之旅，但随着事态发展，他发现只有救赎才能让自己幸存下来。导演格林哥拉斯把动作与枪战的精彩要素，全部压缩在CIA特工伯恩的身上，同时采用表现伯恩努力从破碎的记忆片段中寻找事件的策划者的重复性的镜头闪现手法，制造出了影片始终充满激烈的枪战、格斗和突围的环环相扣、紧张刺激以及没有一丝喘息空隙的惊险场面效果，生动地勾勒出了从冷战时期到21世纪的跨越之间，黑白分明的善恶人物已不复存在的环境里杀手的多重性格，完全抛弃了007系列的矫情和《这个杀手不太冷》的小资成分，这不能不说是影片的一个亮点所在。


　　伯恩和他心爱的女友玛丽在希腊海边渔村重陷囹圄，被逼上了绝境的伯恩为了调查线索奔波于莫斯科、柏林、希腊、瑞典、苏黎世、巴黎和美国本土各地的同时被杀手追杀，这些令他无法停歇下来的逼迫式氛围，连同身心屡屡受到伤害难以康复的情形，都被导演揉进了《血腥星期天》的那种残酷的血腥味道，构成了一场惨烈的飓风，一次又一次从伯恩迷茫伤感的眼睛，虽然个性但却充满了忧虑的鼻梁，年轻而惆怅的脸部皮肤，以及布满了枪眼的身体上吹拂而过，突出了黑色背景的缜密笼罩感，让迷惘和了无根基的心绪特色成了影片的主调韵律，甚至就连美国式的黑色幽默，还有擅长用隐私来揭露人性本质等在枪战与格斗片中必不可少的成分，也无暇顾及。导演的这种表现手法，就是欲通过强烈的感官刺激，来渲染情节的缜密与紧张感，竭力突出杀手这条明线的清晰与质感，进而反差性地铺垫鼠尾草这条意象暗线的延伸。显然，这种意念性的延伸，就是导演曾经在执导影片《血腥星期日》，《谋生斯蒂芬》，《飞行理论》和《复活》中的所积累的认识在延伸。运用电影的动态感、场景的变化和时间的不确定性因素来拍摄《谍影重重2》，在逼近了勒德姆小说中人物经久不衰的神韵的同时，也强化了异彩纷呈的剧情迷宫式的排列情形，创造了即便是再精美的文字语言也难以表达的视觉震撼效果，这是一种意外。我认为，在《谍影重重2》中，意外就意味着反差的性质。如果没有意外，没有反差性的铺垫和暗示，《谍影重重2》的一切，都将会失去意义，变得平庸乏味。


　　由于采用了画面回闪、记录片拍摄风格、镜头焦距和像素的不断转换等手法的电影艺术，使《谍影重重2》有了很强的感官冲击力和真实性。曾经在德国影片《疾走罗拉》中扮演满头红发的女主角波坦特的波逖，在《谍影重重2》中挑起了大梁出演伯恩的女友玛丽，还有获得过奥斯卡奖最佳女配角提名的好莱坞最忙碌的女演员阿兰在本片里饰演中情局女主管，以及资深的苏格兰演员（在本片中饰演沃德·阿伯特）和好莱坞新生代女影星斯蒂尔斯（在本片中饰演妮琪）的加盟，让《谍影重重2》在演技上表现出了既鲜活灵性又充分展现出人性本色的特点。吉尔罗斯在改编鲁德鲁姆原著的基础上，成功地保留了原著中用类似散文的手段来体现人类直觉的韵致，从而给剧本增添了超出逻辑和情感范畴之外的陌生新鲜感。鲍威尔应用他曾在伦敦的一支灵魂乐队积累的经验，还有他擅长熔爵士、拉丁和古典音乐为一体表现超想象主题的优势为本片所作的音乐，为《谍影重重2》的情节和人物的塑造，起到了滋润和丰满的功效。这些要素的把握与水乳交融的搭配，共同促成了电影这门综合艺术的特性，在《谍影重重2》里，得到了淋漓的体现，成了一个重要的看点。


　　我赞赏伯恩救赎自己的勇气，中情局女主管坚持正义的性格，妮琪在关键时刻出手相助的精神。当然，也对阿伯特老谋深算的城府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从商业片的角度来看，《谍影重重2》用动作来进行叙述的方式，无疑是这部片子能够创下辉煌的票房收入的重要因素。从艺术的层面来看，也正是这样的叙述方式，才让剧本里的人物，变得灵性四溢，栩栩如生。但是，电影的精彩亮点并不在人物的动作表演上，而是在镜头与音乐完美结合带来的视觉盛宴中。伯恩在中情局女主管提供的线索指引下，单枪匹马来到了自己曾经接受摧毁记忆、彻底被改造成冷血间谍兼杀手的那幢训练大楼里，用枪逼指着教授说出了伯恩遗忘了的所有事实真相，从而掌握了某大国政界要人惨遭杀害背后的犯罪内幕材料的同时，阿伯特率众多CIA特工追杀而至，在激烈的枪战中，伯恩被逼在中枪之后，从训练大楼楼顶纵身跳下，落进了水中。躲过了CIA特工追杀的妮琪特工，在电视里看见了阿伯特被绳之以法的场面，又听见电视主持人报道说伯恩下落不明，没有在水里找到他的尸体时，片尾的主题曲“无尽之路”冉冉唱响，伯恩在水里静止不动的躯体的定格镜头，被他突然开始像蛙人那样游动起来的场面切换，让妮琪的脸上荡开了只有女人才心领神会的那种甜蜜微笑。确实，这个笑容精彩至极，意味深长。


　　再次踏上无尽之路/朝向生疏未知远方/一切重新来过/我将我的一切/沿途抛诸窗外/无尽之路/划分海洋色彩/完美彩妆了我/无尽的路助我/助我夜深行外/未知远方/隐没暗无天日/肮脏地下室与噪音/肮脏之地穿梭其间/茫茫世界唯我独行/可曾喜欢按部就班/我愿为此排队守候/生命之中总有空位/然后瓦解，四分五裂/一如既往，一如既往/遥远之声在耳际/我夜夜辗转难眠/我不想多说什么/我并未放弃光明/闭上双眼/自我封锁自己的世界/不再为谁而开启/将一切阻绝在外/我必须封锁一切/必须封锁我的心/太多事遮蔽了我/太多事教我盲目/见识过沧海桑田/太多心痛、太多脸孔/太多不堪入目的事物/你根本无法去相信/我愿为此排队守候/生命之中总有空位。这首歌，唱得温柔，怀旧，凄美，轻盈，色彩浓郁而又义无返顾。音乐和歌词，还有伯恩在水里静止不动的躯体的定格镜头，被他突然开始像蛙人那样游动起来的场面切换的情形，暗示出了追求公平、时间、智慧、爱情和鼠尾草给人悠远芬芳的自由草芥气息。至此，被朦胧色彩包裹的电影意境，终于水落石出。


　　一切克制的情感和恬淡的行为，总是表现在不同的地方和不同的时间里，一如《谍影重重2》让我看见了生活的黑暗色彩，而片尾的主题曲“无尽之路”又让我感受到了积极的因素一样。也许，这就是同样一杯茶，落在不同人的肚子里，就会有不同的感受理由的原因吧。

洪水河畔

原帖由 敬一兵 于 2009-8-30 09:10 发表
你准备出书我很高兴，也愿意为你效劳，呵呵

问好斑斑！

敬一兵

原帖由 洪水河畔 于 2009-8-29 17:07 发表



客气了，啥时候喝两杯，今年七月到重庆没找见您老，电话没有的。


文稿给抓紧看看，弄个出版社，也算我有个总结了！

你准备出书我很高兴，也愿意为你效劳，呵呵

洪水河畔

原帖由 敬一兵 于 2009-8-28 08:39 发表
再次感谢洪水朋友的点评，问好！

客气了，啥时候喝两杯，今年七月到重庆没找见您老，电话没有的。


文稿给抓紧看看，弄个出版社，也算我有个总结了！

敬一兵

原帖由 琴若雨 于 2009-8-28 23:47 发表

问好一兵老师，再次欣赏！

再次感谢！

琴若雨

问好一兵老师，再次欣赏！

敬一兵

原帖由 洪水河畔 于 2009-8-27 17:12 发表
敬版的解读文字，不仅看重电影本身的内在承载和外部形式，更看重将自己的见解很巧妙的蕴藉其中，有很高超的视觉。学习问好！

再次感谢洪水朋友的点评，问好！

敬一兵

原帖由 若荷 于 2009-8-26 21:22 发表
七夕快乐！

问好若荷！

敬一兵

原帖由 芳香碧丝草 于 2009-8-26 19:48 发表
祝敬版节日快乐！

谢谢并问好老朋友！

敬一兵

原帖由 川媚 于 2009-8-25 21:45 发表
问好。看过简介，没看过影片。

值得看看。

敬一兵

原帖由 洪水河畔 于 2009-8-25 16:23 发表
此文应高亮显示。

谢谢支持！

洪水河畔

敬版的解读文字，不仅看重电影本身的内在承载和外部形式，更看重将自己的见解很巧妙的蕴藉其中，有很高超的视觉。学习问好！

敬一兵

原帖由 汤如浩 于 2009-8-24 15:53 发表
敬版的解读文字，不仅看重电影本身的内在承载和外部形式，更看重将自己的见解很巧妙的蕴藉其中，有很高超的视觉。学习问好！

感谢评点，握手致意！

敬一兵

原帖由 若谷 于 2009-8-24 13:10 发表
敬老师真厉害，没看过那部电影，但看这篇文已让我够紧张了。有时间一定再过来多看几遍。一回来病人就多起来了，真是让人着急啊！问好敬老师！

工作忙了还要注意身体哦！

敬一兵

原帖由 吕永红 于 2009-8-24 11:27 发表
本文不仅融入了作者对电影内容的深入理解，对电影使用的手法，以及音乐和内容的交融体会，也进行了详尽的诠释。这种全方位理解电影的视角具有专业研究电影的宏观视角，这些深度的体会和认识，通过精确的语言和作者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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