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淡淡烟草味道

一笑而过

没有人的李白比余光中更传神：“酒入豪肠，三分化为月光，还有七分啸成剑气，绣口一吐就半个盛唐。”但李白自己的“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更是我见尤怜。如果15岁的相识也能算青梅竹马，或者相见恨晚？没有老土的浪漫传说，没有诱惑的青涩，只是淡淡青春味道。
我是高一（2）班班长，成绩中等，还是个脖子上挂钥匙串的傻子。平日里都是牛仔裤和带帽上衣的行头，除了偶尔的做联欢会主持人会借来小姨的裙装。高一的记忆就一张照片的定格：宣传委员跟我谈联欢会的策划，他走过来，很自然地抓住我的钥匙串，问一个圆形的钢片是什么。我随便找来挂上的，不知道是什么。我知道他数学很好，很奇怪会有跟女生如此亲近的男生，甚至是我？永远的运动头，不大跟男生讲话的我？
高二又跟他同班。他很悠闲的样子考着第一名，很喜欢跟女生讲话，尤其是漂亮的。班上已经有很多人讽刺他借讲数学题之名接近所有稍微姿色出众的女生，甚至想合伙揍他，当然是男生们的话。因为他主动搬到最后一排跟我坐同桌，我很不以为然甚至很好笑地告诉了他男生的话。
他几乎每个中午都捧着饭缸喋喋不休地跟我讲要划清男女界限，我只不过因为买饭排队太挤且浪费时间跟一个男生搭伙。当然，我们可能是唯一没有早恋心思而且连好朋友都谈不上的男女“饭伴”了。当时学习忙啊，谁有工夫想这些呵，我那时侯都不明白打扮漂亮去吸引男生的目光。我的“饭伴”告诉我不要理那么无聊的人。
定报纸杂志的时候，我喜欢上了《古典文学知识》，旁边的男生订阅《历史报》，我们交换着看。他又来插嘴了，要用《杂文报》跟我们交换。我哥们儿说：“我多定两种，可以借你看，但他？不行！”
真是没心没肺的年龄啊。虽然他给我吃他爸爸送来的饺子，我还是义无返顾地搬到了第一排。我讨厌同学说什么闲言碎语。他后来跟一个从高一就给他送贺年卡的女生，暗恋他的女孩子坐了同桌。
他后来很少理会那些数学不好的漂亮女生了，整天跟在足球队长的屁股后头瞎混，还跟那些考大学没希望的同学经常打打闹闹。
后来，就是上大学以后了。稍微见了点世面，再见就是“青梅煮酒论英雄”的豪壮了。一帮男女在冬天的大街上闲逛，并且在凌晨两点打了他的电话，还破门而入。我霸占了唯一的小床倒头大睡，丢下他们在那里打着瞌睡吹牛。细心的女生告诉我：“他真的对你很好。不停地帮你盖好被子。”
是啊。他说不知道为什么，高中的时候就拼命想对我好。想着自己成绩考到了第一名，当着班长，在班会上滔滔不绝，在校园里两眼朝天，却守在办公室的煤炉旁对着班主任哭到半夜，在大雪天一个人在操场的寒风里坐着，一个人在野外的角落里把日记本燃烧成灰烬。真是难得呵。
这几年折腾得身边每个人都侧目，每个朋友都心疼到心碎。实在不想一个人支撑了，就想到他跟大哥一起的谈话。“你啊，如果没个人照顾，还要万劫不复一次。”“那我就随时准备当替补。”当时没在意，落难到山穷水尽，才想起人间还有真情可贵。于是，投奔了他。
这时候，是烟雾缭绕。两个人都抽上了烟。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抽烟，治疗抑郁。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都染上了烟瘾。“借你个地方休息几天。我真是折腾不动了。”我不说话，他就抽烟。临走趁我不注意就没收了我剩下的烟。我接着买。
终于有一天，我说了实话。“这里只有中南海。我抽过七星，520，还有More，还有一些记不住名字的外国女士香烟，却最喜欢薄荷味道的那种。我读书的城市有柠檬味道的卖了，可我都没心思去买来尝试，就着急领了毕业证离开。”
他讲起大学时候的女同学。“我大学最快乐的事情是遇上了一个女孩子，最痛苦的事情是毕业后跟她的离别。”他说他开始认为那不是爱情。他说一种无条件的信任一个人，所有无助时候无原则的包容。我明白，我也曾经有过的感觉，那个男孩子绝望地讲我是他今生第一个爱上的女孩子，也将是唯一的一个。我也固执地认为那不是爱情。最后，他音信皆无。多年的感情让你明白什么是真话，现在是都没勇气回想，真的是犯罪的感觉。
“国庆节我们一起去新疆吧。”
就是去看那个整个大学生活被一笔带过的女孩子。
“她会怎么想我？”我的嫉妒莫名其妙。
“会认为你是我女朋友啊。”
呵呵，这种话讲出来我们两个没一个会认为是正经。但是，无论去或者不去，我知道我绝对不会在那样一个女孩子面前仰起骄傲的下巴。尊重自己的感情，尊重所有人的感情，感情是一种高贵的东西。
我投降。其实，所有的路，都要走过了才明白。
“你看，别人送我的香烟，从深圳带回来的。”他开心地炫耀。
他是那种被家长当成重点保护对象的孩子。会给妹妹洗衣服，他爸爸每周都给他送两次饺子，还给他买很多的高考资料，毕业后他回家工作。很象安妮宝贝里的安生，我的好朋友都希望给我一个幸福的家，而我，总是在梦想和现实中都将这种生活模式撕成碎片，连同自己的心。
“我走了。以后无论到什么地方，我都会给你邮寄当地产的香烟。”
我从来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只不过这几年太折腾了，自己也没过上有钱的“好日子”，只是过眼烟云的千金散尽。
说的人和听的人都有泪光闪烁。
“别染上烟瘾。”
“我是治疗抑郁症才抽。我对什么都不会上瘾。”
“如果是毒品呢？”
“我肯定会戒掉。”
“毒瘾我认为是肯定戒不掉的。”
“如果这世界上还有戒毒成功的例子，我就对自己有信心。否则，我一定会自杀。”
不开玩笑了。
“记住啊丫头，做你想做的一切事情，但要珍惜生命，千万不要以身试法。”
我想告诉他，这世界上，是有那么一些“无所不为”的人存在的，法律并不代表一切的人道，不能担负所有的正义。但是，有必要吗？跟我都没有关系，何况他！
我喜欢的就是行走在路上的感觉。我走我的路，他抽他的烟，我们一直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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