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树菩提

林小白

　　一树菩提

　　文／林小白

　　一

　　和林萧闹离婚，已经有5年。

　　一直拖着没离，是因为女儿小雨年纪还小，忍心不下，离婚协议书迟迟未签，但婚姻，已名存实亡。

　　七月，林萧要到上海学习，嘱咐我记得每日下班，去幼儿园接小雨，我嗫嚅着答应着，想起对小雨的亏欠，心里有些疼痛。

　　辗转反侧的夜晚，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拍打着紫色的百叶窗，紫色是小雨喜欢的颜色，去年时与林萧商量，将白色的窗帘换成了紫色。

　　想起与林萧十几年的婚姻，有些怔忪。所有的婚姻在日子的打磨中渐渐变淡，最初的激情，随着时光的推移，被反复揉搓，最终成了换下的窗帘，可供回忆，已难回来。

　　在午夜里醒来，怕惊醒小雨，在黑暗中摸索着冲了杯咖啡，这些年，已成为一种习惯，失眠的夜晚，会独自到书房去，将心事记录下来，或长或短。彼时林萧会细心地为我披一件外衣，而今床的一边空落落的，只有小雨均匀的呼吸，在夜里听起来，像只小兽。

　　二

　　窗台上养一株马蹄莲，尚未到开花的季节，苍绿色的叶片在黑暗里有一种莫可名状的隐忍。

　　有时候为它浇水，有时候会忘记。人的记性，也会逐渐淡化原来的技能。

　　结婚那会儿的狂热，如今已如窗外的风雨，再也不起波澜。

　　林萧说过，不是生活打磨了我们，是我们自己为自己挖掘了坟墓。对于婚姻，他已失去了兴致。

　　容忍他在外面有别的女人，因为心一旦脱离躯体，便再也回不来了。过分强求，也是徒然，只能徒增伤悲。

　　小雨有时候很疑惑：“爸爸妈妈，你们怎么不睡在一起了？”

　　林萧说，那样我们会有更大的空间啊！

　　以前一家挤在30来平的小房子里，并不觉得拥挤。而今在三室一厅一厨一卫的房间里，如此空荡，却觉得逼仄。

　　人的欲求，总难满足。

　　为了让小雨放心，有时候会睡在一起，林萧在左，我睡右边。林萧已沉沉睡去，而我，又陷入一如既往的失眠中。

　　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多愁善感了？

　　在心里问自己，没有答案，木知木觉。

　　三

　　同事说，你们夫妻，真是模范。

　　外人面前，我们极尽表演之能事，林萧依然是爱护家庭，呵护妻子的模范丈夫，而我，也是贤惠的妻子，只是转身的瞬间，我和林萧，已形同陌路。

　　多年前的恩爱，都如一缕清风，吹过了，就不在了。

　　林萧的事业在上升，职位每几年，会有一次变动，似乎有继续往上的趋势。

　　生小雨的那年，和林萧第一次有了分歧：林萧坚持生下来，经济可以支撑一个孩子的到来，没必要担心。而我怀着恐惧，一个孩子的到来，有太多责任要担当，我未曾做好准备。最终拗不过双方父母的坚持，还是生下了小雨。

　　男人的野心支撑着男人继续往前，而女人的耐心都在喂养孩子的过程中，逐渐被母爱所包裹，一心一意，都放在了这小兽一样的孩子身上，有甜蜜，就会有苦涩。

　　这是代价，任何人都需要作出选择和妥协。

　　四

　　房子的空间越来越大，请了保姆，帮忙照顾孩子，林萧开始夜不归宿。

　　更多的应酬像是算数纸上的数据，越来越多，我已无法计算，那是多少个夜晚，独守空房。

　　保姆兀自在自己的房间里沉睡，瞌睡浅，听到客厅里的动静，起来，为我冲咖啡。

　　“太太，又失眠了？”她的关怀，会让我想起业已失去的曾经，林萧熟悉的身影，不知道此时此刻，会在哪里。

　　开始和林萧争吵，围绕家长里短，以及那个或许虚设或者真实存在的女人，是她抢走了我的林萧。

　　争吵最凶的时候，拳脚相加，彼此撕破脸，不想再住一起，保姆拉不住，在房间里很尴尬。

　　孩子的哭声，拯救了这个混乱的局面。

　　在争吵之后，唉声叹气：这一生，都在追求什么？

　　五

　　周末时带小雨去公园，看到别人一家子卿卿我我，丈夫带着妻子，妻子带着孩子，如此温馨的画面，几时已成为一种奢望了？

　　“妈妈，为何爸爸没时间陪我们呢？”小雨的声音像个失落的天使。

　　“爸爸太忙了，要学习，要工作，要给小雨买玩具。”只能如是安慰她。

　　“我不要玩具了，爸爸是不是就能多一些时间陪我们了？”小雨的幼稚，何尝不像我当初的幼稚？

　　……

　　以前一心在想，我要个大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林萧会开着宝马前来，载我去海边，海边，天蓝得像绸缎一样。

　　如今才知道，面朝大海的房子，春暖花开时，房子空空荡荡，我带着失落的天使，游走在这孤独的人间。

　　什么扼杀了我们的爱情？是另外的那个女人，还是我们的固执？

　　也许都不是。

　　六

　　在电话里告诉林萧：“回来我们就去把字签了吧！”

　　林萧在上海那边，声音听不出是解脱，还是别的。

　　他说：“好！”

　　我唯一的要求，是把小雨留给我。

　　他说：“好！”

　　一瞬间，忽然觉得周围的风，很冷。不知道上海那座城市有没有下雨，这个夏天，这座城市，雨水这样充沛，似乎没完没了。

　　……

　　小雨还在沉睡中，小脸粉嘟嘟的，也许尚在梦里，会不会梦见一家人在游乐园坐过山车的场景？

　　过山车冷冷清清的，只有雨点，没完没了，划过这座城市。

　　咖啡已经凉了。也许可以外冲一杯。

　　七

　　明天想回家一趟，太久了，似乎都忘记还有一个家，还在那里等着我。

　　小雨很久就说过，想去外婆家，看看那里的彩虹桥，品尝一下外婆做的过桥米线。

　　重要的是，那里，很少有雨。

　　马蹄莲就要到花开的季节了。

林小白

文三少爷 发表于 2017-8-15 09:22
婚姻生活不太懂，本人还没结婚。不过生活本就是如此，需要这样的态度与处事。生活啊，就是一张网，网里的鱼 ...

三少以后就懂了，哈哈

卫斯理

才学会加分。给你加分去

文三少爷

婚姻生活不太懂，本人还没结婚。不过生活本就是如此，需要这样的态度与处事。生活啊，就是一张网，网里的鱼种类繁琐

林小白

卫斯理 发表于 2017-8-13 23:46
浩浩荡荡，老弟人气好旺。

呵呵，谢谢老卫哥

卫斯理

浩浩荡荡，老弟人气好旺。

林小白

清秋丽影 发表于 2017-8-10 07:47
思路出奇的清晰。赞！

清秋好，上茶

清秋丽影

思路出奇的清晰。赞！

林小白

逐鹿江南 发表于 2017-8-9 21:55
当爱情走进婚姻，诸多的问题往往会接踵而至，并非婚姻是爱情的坟墓那么简单。解决婚姻中的问题，没有标准的 ...

江南兄好

逐鹿江南

当爱情走进婚姻，诸多的问题往往会接踵而至，并非婚姻是爱情的坟墓那么简单。解决婚姻中的问题，没有标准的药方，在菩提树下坐禅成佛未必不是一剂良药。
小说脉络清晰，叙事细腻而不繁琐。点赞！

林小白

liruiqin11 发表于 2017-8-9 16:38
挺你。可怜了孩子，刚在一起的时候轰轰烈烈，如今形同陌路，真的是可悲啦

爱情，大多数估计都是这样的

liruiqin11

挺你。可怜了孩子，刚在一起的时候轰轰烈烈，如今形同陌路，真的是可悲啦

林小白

令箭 发表于 2017-8-9 11:40
看了三行，说两句
营造一种沮丧心情，开篇三行字有些单薄了。而且一上来就交代铺垫，对于心理成熟的读者来 ...

令箭言之有理，小白斟酌一二

令箭

看了三行，说两句
营造一种沮丧心情，开篇三行字有些单薄了。而且一上来就交代铺垫，对于心理成熟的读者来说，那不是契机而是啰嗦。我注意到两个词，一个是嘱咐，一个嗫嚅。离婚闹了五年，嘱咐过于亲昵，不准确。嗫嚅的场景不适合。可考虑中性词代替这俩词汇。

林小白

zizhu 发表于 2017-8-9 08:56
加精理由：这篇小说不但细腻而且有韵味。小说探知当代婚姻的盲区。同床异梦的夫妻貌合神离，这是煎熬，也是 ...

谢谢紫竹姐姐加精，敬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