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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贡路，原版的生活状态
祝贡路上常常转悠一些外地买卖人。
比如收头发的小贩。他们的吆喝声甚为奇怪：“收——头发，收——长头发。”这种音腔很别扭，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口音，总的来说吆喝声比较难听，像拿锐器刮擦在玻璃上发出来的声音那么不妥贴，喊的人心里毛刺刺的烦躁。
我总想不明白的是，他们收的头发拿什么用了。好几次，都忍不住想打问一下，但不敢搭腔。我担心他们的话多的像狗皮膏药一样粘在时间上打不断。我是领教过这种生意人的话术的。当然，就说成话诈也不为过。古时的人讲究生财有道，现在，谁还在乎呢。
几年以前，我还住在镇子上的时候。收头发的贩子一旦进了村子，就会挪动他们的三寸不烂之舌，唾沫从村东滔滔不绝溅到村西。他们走了以后，瞧吧，满村尽是女人们的葫芦脑袋。
女人们的头发像割韭菜一样被剪掉一茬子，很难看的。紧贴头皮一层层被剪去，满头戳着短抓抓的发茬，像青草地里被驴啃过一般，满目疮痍。
你从那剪过的发茬里，就会看出一种贪婪，那是一种恨不能把每一根头发都连根拔走的贪心，看了让人心酸。
那一阵子，满村的女人都不得不裹上头巾，不管天气热不热。我的想法是，女人么，总要留一头黑发才妩媚。但是村子里常常看到染黄的头发，显得生了病一样苍老的没精打采。还有染紫的头发，个个妖精似的。炫丽的头发得有青春的气息撑着才行，并不适合每一个人。只有黑发是最可靠的。这样的头发染来染去，最后都被贩子们割韭菜一样剪走，留下满头茬子，看的人伤心。当然不至于落泪。
一般来说，一尺长的一把头发，可以换到一个被套。很少有人能把头发养到一尺多长去。这个被套是什么样的概念呢？就是在批发市场七八块钱可以买到的那种。又窄又短，用上几天刺猬一样遍体起毛球，静电四溅。
贩子们能用如此低廉的东西换走女人们的一头秀发，而且常常有生意可做，可见他们的话诈不是一般的坚挺。
乡村的女人们很会算账的，很会持家过日子，不过算的都是小账。大帐，被头发贩子们赚走了。
当然在祝贡路，贩子们的话诈就很不靠谱了。在这个小城里，没有人会支付自己的美丽去兑换成一种葫芦风景，绝对不会的。贩子们的生意来源是大小的理发店，老太太们存着的乱头发。
只要人们还长头发，他们必然不会饿死，总有生意可做。他们带走一团团一束束的发丝，留下几声刺耳的吆喝，走了又来，来了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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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0-29 15: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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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1-5 1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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