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是下游的海

张铭

家是下游的海

    家是下游的海,人是上游的水。


    年关逼近，不论是散在他乡的农民工，还是漂在异地的工薪者，都背着大包小包往家里赶。


    车站里人山人海，没有买到票的愁肠百结，失魂落泊地问车求票；买到票的喜笑颜开，目不转睛地盯着显示牌。上了车的，希望尽早回家，沿途不能多带一人，以免影响了归期；没有上车的，希望在挤得插不进针的车内找到一处安身之地，那怕一站到底，也心甘情愿……滚滚人流，奔涌大海。


    人们的心情，再也没有像回家过年那样迫切了。


    是啊，梦里多少回想到年迈的父母，多少回牵挂年幼的娇儿。那故乡的山水，故乡的田畴，故乡的草木，在脑子里怎么也挥之不去。过年了，回家了。这所有的思念、牵挂，就像电工手中的长线，都收回到线匣中。思乡成灾，惦念成病，也在回家时化解无形。


    记得那年在县城读书，放寒假时，正赶上漫天大雪。气温在急剧下降，路面都结了冰。车站到处都挤满着回家过年的人。一大早就来排队买票，只等暴风雪停下，车站里好发车。一直等到傍晚，当人们听到车站广播里传出停开的声音后，情绪一度失控。站方无奈将客车轮子绑上防滑链条，可车子开不出多远，还是停了下来。我与一位同乡只好决定徒步回家。


     天越来越黑，雪越下越大，路也越来越难走，但回家的信念特别执著。跌一跤爬起来，渴了掬一捧雪，累了随地一坐。一路说说笑笑，竟不觉得一点苦。当凌晨3点敲开家门时，母亲看着雪人似的我，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家是有着超强引力的磁石，我就是那磁石中剥离的一小块，正一点一点地被它吸引着。


     当鸟儿翅膀充盈着刚劲的热血时，总要扑腾着向窝外飞去。当觅食的艰辛，巢外的风雨，倦了翅膀时，窝又是它唯一想回的地方。


    可鸟不能总待在窝中的，就像大海里的水不总待在大海里一样。


    年初人们像大海中蒸腾的水汽，被云带到了远方。为孩子能有好的未来，为父母能安享晚年，许多人在喜庆的氛围尚未消散时，就手提肩扛着包袱外出打工。因为他们要扛起家庭的责任，更要营造一个让儿女依恋的温暖的家。


    温暖的家，不是农民久恋的窝。此时，年迈的父母可能躺在椅子上暗自伤心，年幼的儿女正趴在车窗外失声痛哭，人们含泪依然绝决如天上的云彩，飘向了遥远的天际。


    雨作的云朵，终究会有栖身的地方。当你化成高山上的一条小溪，当你化成平原上的一条河流，哪怕你成了江河湖泊，只要有机会，你就一往无前地朝大海奔流。


   因为海是它们的家，家是下游的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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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张铭 于 2010-2-10 21:24 编辑 ]

高迎春

我们互相学习。祝贺精华并祝福春节快乐！

张铭

原帖由 高迎春 于 2010-2-10 09:57 发表
故乡情愫系我心
   
　　离开叠印着我二十年大小脚印的村路，我似成熟后的蒲公英张开小伞飘向远方，一飘就是三十个春秋。

　　二十多年前接来母亲到小城，故乡的老宅便落了锁。回家，也由频繁到渐渐稀少。可心里 ...

高版的文章厚重.对家乡的情谊深重.是一篇难得的好文.
我的文章是为小报写的应景之文.力求发表,就少了厚实.向高版学习!

张铭

原帖由 夏日荷风 于 2010-2-10 09:38 发表
问候，学习，欣赏。

向你学习.

张铭

原帖由 杜永生 于 2010-2-10 09:37 发表
不管在外多么辛苦，都是为了生活所迫。而到了这个时候，回家过年，回家团圆，家，就是一根缆绳牢牢地牵曳着游子的心。归家的路匆遽，归家的心似箭，归家的情急迫。正如作者所所：“人们的心情，再也没有像回家过年那 ...

谢谢点评与加精

王九峰

张铭先生和高版的文章皆淳朴厚重,充满了游子的乡情.对家的怀念,刻骨铭心.那里有儿时快乐的光阴和熟悉的一切,还有时时牵挂着的亲人.春节已近,向各位版主和文友拜年了

高迎春

故乡情愫系我心
   
　　离开叠印着我二十年大小脚印的村路，我似成熟后的蒲公英张开小伞飘向远方，一飘就是三十个春秋。

　　二十多年前接来母亲到小城，故乡的老宅便落了锁。回家，也由频繁到渐渐稀少。可心里总感觉，唯有家乡的夜空月朗星稀，唯有家乡的天地云淡风清。久不回家，总感觉有点心神不宁。在故乡守着老宅的，有爷爷栽的那棵歪脖子枣树，还有我小时栽的樗树、槐树，偶尔梦中回家看它们，醒后也觉得欣慰。

　　在我收藏的书画中，有一幅叫“瓦雀归巢”，是天津美院一位擅画麻雀的教授的作品。画面上高高跷起的脊檐上，十只麻雀或窃窃私语、或亲密相依、或神态安祥、或对空欢歌。在画上方留白处画家这样点题：“宇宙任雀游万里，瓦当终归是他家”。据说在某次画展上，有位归国探亲的华侨，在这幅画前长久地驻足观赏，最后竟唏嘘不已，泪湿衣襟。

　　在游子看来，故乡瓦舍就是自己的精神巢穴，故乡山水，就是自己心灵的港湾。因为生命从这里诞生，航船从这儿扬帆。呀呀学语，浴母爱春风，小荷渐露尖尖角；朗朗读书，润严师细雨、弱柳扶直长成材。高中毕业，我欣赏“好男儿志在四方”，也相信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把母亲做成的那双“千层底儿”，穿到百里千里万里之外。

　　长大出门闯荡，以为打开了儿时脖颈上的长命百岁锁，哪知故乡情愫象根链条，依然牢系我的心。让我情不自禁心回故乡，笔端流淌出回忆文章；而立、不惑、天命，以为早已忘了小时候的那把拨浪鼓，不料双鬓染霜却还要梦里去寻它，风雨岁月不知为何还躲藏在脑海中。

　　千思万想终明白，是故乡那口老井水泡大的根须，早已扎入灶烟熏黄的家谱里，是故乡那片黄土的颜色，早已溶入全身的血液里。脚步虽然离家而去却难割断心对家的眷恋。因为在生命的粗瓷碗里，已盛满慈祥的母爱、父老乡亲的关爱、情同手足的友爱；在生命的荆条筐篮里，已盛满故乡的粮棉果蔬、红枣石榴；在生命的储藏罐里，盛放着春天被云彩缠住尾巴的风筝、柳抽新绿时慷慨赠给的柳哨；盛放着夏天钓杆紧绷住湾塘钓来的蹦跳的小鱼，夜晚抓在手心尚不甘就擒的金蝉；盛放着秋天豆田里凝神屏气蹑手蹑脚捉住的用叫声诱惑人的绿蝈蝈；盛放着冬天在雪地里用辣椒做红鼻子的大雪人。

　　难忘村头水井里，曾打捞失手掉落的水桶，肩头至今仍然能品出担水的滋味。难忘村校课桌上还留有我铅笔刀刻画的分界线，可笑儿时象得传染病似的偏偏与同桌划桌为牢。难忘家中那把镰刀，砍草时多次让我左手鲜血淋漓，至今伸手可见那些月牙状的疤痕。难忘紧挨土坑的窗棂上，贴着母亲用红纸剪出会飞的春燕和秋雁，为我童稚的梦中孵出呢喃剪柳的春天和鸣叫着把人字写上晴空的秋天。

　　上下千年，思乡的诗词歌赋连绵不绝。李白的《静夜思》，崔岱齐的那句“鸟近黄昏皆绕树，人当岁暮倍思乡”，给我的印象最深，仿佛只有故乡的清水，才能洗去在外闯荡的那身风尘；仿佛只有蜷在故乡裹雪的坑上，才能温暖那颗流浪中饱尝酸甜苦辣的心；仿佛只有家乡柴熬出的小米绿豆粥，才能调治身在异乡的水土不服；仿佛只有听了乡音方言，才能心中熨帖安宁、脸上笑纹舒展。

　　多亏我们聪明的先辈，杜撰出那头叫“年”的怪兽，让人用红灯烛火对联门神烟花爆竹驱赶它的同时，也为游子营造了一个思乡念乡归乡、感受欢乐平安祥和的盛大节日。千里万里归心似箭的回家团聚，让浓缩的亲情爱情友情融化在泪水里，让许多省略的情节包进饺子里，让不解和误会冰释在叩拜里，让牵挂和关怀掺进祝福里。千里迢迢只为在家乡印有心形图案的泥土里打个滚，返程时浑然不觉间又把闯九州的自信、合在故乡的泥土中捎回漂泊的他乡。

　　一曲《想家的时候》，被军旅歌唱家闫维文演唱得婉转动听，让人产生共鸣的同时，也让人把思归的雁字藏在心坎里，把家乡散落的故事聚拢在明月中。

　　家的概念很小，先辈繁衍生息的瓦舍村落便是家乡。家的概念很大，咱们的大中国就是五十六个民族生死相依的共同家园。故乡情愫系我心，我为家乡在改革开放中的日新月异而高兴，也为祖国在新世纪里建成三峡电站、实现载人航天而自豪。如果把对故乡对祖国的爱凝聚成一种力量，我想，咱们的故乡、咱们的祖国一定会更加繁荣富强。

贴一篇旧作与你交流.祝福春节快乐!

高迎春

心思港湾，归心似箭!

夏日荷风

问候，学习，欣赏。

杜永生

不管在外多么辛苦，都是为了生活所迫。而到了这个时候，回家过年，回家团圆，家，就是一根缆绳牢牢地牵曳着游子的心。归家的路匆遽，归家的心似箭，归家的情急迫。正如作者所所：“人们的心情，再也没有像回家过年那样迫切了”。语境刻挚，朴厚。好文。精华支持！

杜永生

先记号。白天来欣赏，问好！

刘满园

充满诗意，充满哲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