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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老七的烟袋锅
■董万军
秦老七是庄子上的一个光棍汉,刚认识他的时候，我一直都不相信眼前这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怎么就没有娶上媳妇，然而事实上他确实没有成过家,为此,我还不止一次的纳闷。他人憨厚、正直,长得也很壮实，尤其是夏天光着膀子的时候，瞅着他一身铁团似的肌肉，浑身总也使不完的牛劲，那些坐在洋槐树下整天谈论“那事儿”的骚娘们儿总会不知廉耻地嘟囔：“老七那一身劲啊，亏呦！……”
听别人说， 秦老七年轻的时候跟村里的妇联主任有过一腿。有一天五更，老七趁那女人的丈夫到七里外的矿山下井干活的当口，急猴一般悄悄钻进了妇联主任的被窝。可是，不凑巧，那天正好矿山停了电，那女人的丈夫老早就赶了回来，趴在女人身上的老七被外屋的开门声当即就吓软了。被人家男人当场捉奸的老七自然难逃一劫，除了被打得鼻青脸肿，听说还掏了三千块钱“私了”此事。之后，庄子上又风言风语传出，自从那天五更老七在那女人身上软下来后，裤裆里那家什就再也没有翘起来，难怪背地里总有人笑骂“ 秦老七，你个骡子！”不久，妇联主任被自家丈夫带回了湖北老家，永远的离开了这个村子，再也没有回来与任何人见过面，有人说老七曾不止一次地去找过她，至于找到没找到，恐怕没人知晓。
秦老七先前是不抽烟的，可是自从发生了那件事之后，面对村子里的流言蜚语，老七总习惯性地拿着那个硕大的烟袋锅蹲在堰塘埂上抽个没完。好多年过去了，当用烟袋抽烟似乎已经成为了历史，老七却始终用着这个被岁月腐蚀得几乎报废的烟袋锅。
不久前的一天黄昏，我听在村口放羊的老梁说，过了这个月光棍老七要结婚了，这些天关于老七办婚事的消息真的在庄子上传开了。原来，那女人不是别人，就是当年五更的妇联主任。据说，那女人搬到老家后的第三年，丈夫在矿山发生事故死了，十多年间，那可怜的女人含辛茹苦地拉扯着一双儿女艰难度日，虽说当初因为丈夫的事故矿山赔付了十多万元，可是家里始终没有一个掌舵的男人，这日子不管怎么过总是皱皱巴巴的。
老七这边的情况自然也是明摆着的事，期间，家人也是火急火燎地盼望着能早日帮他成家立起个门头，可是始终都是应验了“算命半仙”的话----婚姻不透。其实，谁都知道最主要的还是当初那档子极不光彩的历史羁绊了老七的婚事，一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阴差阳错的软在了妇联主任的被窝里，不管是男的被女的迷住了，还是女的勾引了男的，被别人丈夫当场捉奸的事实，是老七一辈子都抹不去的罪过。尽管，有人说，当初老七在河边偷看那女人洗澡，第一次看见溜白溜白的女人裸体，老七是被妖怪伏了魔，那女人半推半就的就范，而老七就稀里糊涂的破了处子之身，从此就一发不可收拾。还有人说，那女人是真心喜欢老七，老七人不但憨厚，而且生得虎背熊腰，很会博得女人欢心，况且两家距离很近，日久生情，加之当年的老七正值火候，一来二去就自然而然的整了那事儿。更有趣的是，发生那件事不久，那女人还偷偷跑到集市上撕了二尺碎花面布做了两条花裤衩送给老七，又听说那女人还托人在几百里外的省城给老七买了一个汉白玉的烟袋锅，大家不止一次的在对门的山洞里瞅见老七和那女人共同用着那烟袋呢。
多年过去了，或许老七一直都没能从当年五更的阴影中走出来，人们似乎从老七那枚过于乌黑的烟袋上读懂了他的内心。当时光的流水把多年前的历史匆匆地带走，老七的那段往事在人们各自的忙碌中渐渐地被遗望。人们仿佛在老七嘴边袅袅升起的烟雾里看到了一种名叫守望的东西。于是，人们开始猜测多年前老七和那女人之间确实存在的或许还能叫做相守的约定。
如果当初不堪回首的过往仅仅用“灵欲”和“情欲”来如此仓促地概括似乎是残忍的。如今，面对老七下月就要结婚的事实，人们终于在一个男人十多年的沉默和忧郁里有了一种感动。
这几天，关于这桩婚事，关于老七和那女人之间到底又是谁牵的线，关于婚礼的细节……没有人再来细说，有好多天都没有见到老七蹲在堰塘边上冒烟了。刚才还听隔壁张婶说，最近老七忙坏了，刚刚把结婚的家具拉回来，又开始张罗着杀猪、宰羊、请客的事情了。他还说等开了春，天暖和了，把西山的那块地全都种上烟叶，我似乎又听见了老七常说的那句话：“金烟、银烟也抵不过我这烟袋啊！这烟，壮！过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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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董万军 于 2010-3-7 11:47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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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3-6 2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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