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袁达清 于 2017-11-20 13:36 编辑
所有的失落都将得到弥补,因为两个月的夏日酷暑,所以得奉还两个月的秋日雨季。从8月末始,秋就开始了雨季的行程。或畅然或缠绵,或豪放或细腻,或夜间或白日,或连续或间隔,秋释放了所有的心情。 “今年的雨太多了。”不时听到这样的怨叹声。但我没有心情怨叹,父亲做了一个小手术,可能是个体差异,他很不适应,前前后后,从准备到休养,用了一个半月的时间,就在这个雨季里,住院期间,日日煮饭送饭,出院到我们家,天天煮饭,研究营养搭配。累而充实。 偶尔的小憩,在雨里慢行,竟是别样的惬意。秋天的雨季,该是早已习惯的。犹记孩子出生的那年,正逢雨季,所用衣物,每日必熨烫,熨斗下泛起腾腾蒸汽,大多数时候,都呆在屋子里,心情依然是快乐的。 当然,迎来阳光依然让人惊喜。雨洗过的天空,有着透明的色彩。雨冲洗过的阳光,干净而柔滑,磨去了夏日的倒刺,消弭了灼人的威力,像一件温柔的袈裟,披洒而下,普照万物。比起如练的月华,更让人感觉真实。挤过树缝,光芒如须根,攒聚,生长。太阳与树,是自然界最完美的组合。 银杏的叶子还绿着,风撩起丝丝微黄的裙边。白果的表皮已在腐烂,雨夜,不时扑簌坠地,晴日的早上,也会有稀疏的几颗砸落。树下,总有早起的老婆婆提着袋子捡拾。虽会想起“雨中山果落”的诗意,但绝无“灯下草虫鸣”的悲凉。 雪松的针叶总是那么干净,灰绿里有点白,甚至有点雾,比天空的蓝更深一点,恬然温厚,一如苍穹。松针掉落在石阶上,有轻轻的柔韧的回响。决明子深黄色的花最有气场,比叶子长得固执而持久。今年,白色的葱兰竟也经久不凋,长长的花茎顶着指甲形的花朵,亭亭不语。木芙蓉的花朵质朴而低调,在众多叶子中间,从来不会太显眼,顾盼之间,仿佛一个女子的钗鬟。 如果非要选一种花来为秋天代言的话,谁也无法取代菊花。家中一盆蟹爪菊,金灿灿的花朵,花苞亦满缀,从雨季来临之始,一直开到十月之末。最有秋味的还是路旁那些匍匐贴地的野菊,在薄雾的晨间,在微暖的午后,布满秋的清癯,散发着若即若离的香气。 少年时,特别喜欢《故都的秋》,里面的句子,现在还记得,“像花而又不是花的那一种落蕊,早晨起来,会铺得满地。脚踏上去,声音也没有,气味也没有,只能感出一点点极微细极柔软的触觉。扫街的在树影下一阵扫后,灰土上留下来的一条条扫帚的丝纹,看起来既觉得细腻,又觉得清闲,潜意识下并且还觉得有点儿落寞。”奇妙的文字啊,轻轻一碰,就触到心了。后来啊,一度以为自己矫情,为赋新词强说愁,夸大了秋里的悲凉。 然而现在,再读,既喜欢它的悲凉,又喜欢它的热烈。苦难与成长,斑斓与绚丽,丰富地糅合在一起。就像是作者,他经历着深沉的苦难,却对生命执着地热爱。在无情的世界里深情地活着,他绝对算得上一个勇敢的人,一个理性的人。“秋天,这北国的秋天,若留得住的话,我愿将寿命的三分之二折去,换取一个三分之一的零头。” 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人生,也莫不如此。 犹记去年已到十一月末了,朋友发了几张风景图,标为“光华秋韵”,我评道“现在还是秋天吗?”朋友回道:“离‘冬至’还有二十多天呢!”心下不觉笑起来,是啊,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开花,结籽,贮实,秋是生命的高潮,承前启后,继往开来。学习与成长,是生命永恒的状态,这个秋天,需要因它而更加充盈。 地下堆积的褐色的落叶,干净而静谧聚于根底,与泥土融为一体,我的心是如此平静,如此温情。人生就是给予,给予自己,给予他人。若心澄澈,就永远不会衰败。无限秋光,在演奏厚重的生命交响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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