臆语

林小白

　　臆语

　　文      林小白

　　每隔三四天，按照习惯，他会到超市买菜，然后再拎着大袋小袋，回家，装进冰箱，足够近一个周的生活。他记得，以前这些事情，都是由她一手操办，他很少参与，偶然有时间，他才会与她一起在厨房忙活，做一顿丰盛的晚餐。

　　在楼下新开不久的超市里，他挑了新鲜的蔬菜，有莴笋、茄子，还有土豆。几个月以来，他已经渐渐学会如何分辨蔬菜是否新鲜，会在一堆搁置在架子上的萝卜里，挑出质量最好的，会拿起鸡蛋，轻轻摇晃，检查自己购买的鸡蛋是否还能食用。可是，他忘记了，她喜欢吃的水果。

　　以前她到超市买菜做饭时，总会带回他喜欢的水果，她总记得他喜欢吃的水果是猕猴桃、香蕉，可是，在超市买菜时，面对玲琅满目的水果，他不知道她最喜欢吃的是什么品类，苹果？榴莲？还是别的什么？在记忆里搜寻了很久，没有答案。

　　“或许是冰糖梨！”他喃喃自语着，在架子上挑选了几个梨子，放到购物车里。

　　拎着一袋子蔬菜，走到楼梯口，看到右边的电梯口贴着的温馨提示：“正在维修，请走楼梯，给您造成不便敬请谅解！”，他笑了笑，“走楼梯就走楼梯吧，反正也不喜欢乘电梯。”

　　对于电梯，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莫名的恐惧，每次去公司，在选择乘电梯这个问题上，他要纠结很久。他本想爬楼，可是公司在二十九楼，等爬到上面已经迟到。无奈，只好硬着头皮上了。狭小的空间里，挤着十来个人，空气沉闷，电梯上升的瞬间，失重的感觉让他有些恍惚，同事们投射过来的目光让他感到略微尴尬。

　　“还好吧？要不要紧？”同事小姚关切的目光，像火炉里温暖的火光，里面的内容变幻莫测，但总能让他感到舒适。

　　“还好，撑得住！”他想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可是，每次，那个笑容总僵在脸上。下电梯时胃部一阵收缩，他赶忙往卫生间跑。

　　他能体会到小姚对自己的情义。

　　现在，回家，他没有了顾虑。他的家在八楼，这是属于自己的时光，他可以慢慢顺着楼梯爬上去。

　　冬日回荡在楼道里的风发出呼呼的声响，仿若某种兽类的声音。

　　在门前他有片刻的犹豫，敲了几下门。

　　“我回来了！”他说。门里没有回应，他才在门上输入那串熟悉的数字，是带有她的生日六位数字。

　　电子密码门发出悦耳的声音：“欢迎您回家！”

　　“老婆，今天做你最喜欢吃的酸辣土豆丝，顺便加餐，再做一道你最爱吃的盘龙茄子！”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清晰。

　　空空荡荡的房间里，他的声音回旋着。

　　没有回应。他放下手中的购物袋，将里面的蔬菜逐一放进冰箱，系上围裙，开始做菜。

　　他记得以前她就是这副模样，在他下班的时候，已经开始在厨房里忙活了，身上系的，就是现在自己身上的碎花围裙，做菜的时候，能够避免油污沾在衣服上。

　　炒菜时，他又想起她的话：“少放油，做出来的菜才健康可口！”

　　“嗯，要少放油！”他喃喃自语着，将菜籽油倒了少许在炒锅里，切成丝的土豆在炒锅里翻滚，爆炒出香味，放上青辣椒，装盘，再放上些许葱末。

　　所有的程序都按照以前她做菜的顺序，几个月来，他已经学会了她以前做过的所有菜品。

　　一切准备就绪。只剩下桌子上的水果盘里的水果了，里面的香蕉已经开始氧化，得换了。他犹豫了片刻，将买来的冰糖梨洗干净，放了几个在里面。

　　“对不起，老婆，我不知道你爱吃什么水果。”他感觉眼睛生疼，是油烟熏的吗？

　　“媛媛，吃饭了！”他冲着空间较小的卧室喊道。

　　没有回应。他走进卧室，卧室里上下床还铺着床铺，只是让人感觉有些空，窗台旁放着媛媛写作业的小桌子，那是他女儿的书桌。他清楚记得，每次她做好饭，都是由他去叫女儿吃饭的。

　　他回到客厅，坐下，开始吃饭。眼泪，夺眶而出。

　　很深的夜晚，辗转反侧了很久，终于迷迷糊糊中睡去。梦里，他又看到那一幕：电梯在不断下坠，下坠，他看到妻子和女儿迅速下坠，最后，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

　　他的妻子和女儿，都在那场电梯事故里，去世了。

　　他在噩梦中醒来，眼角还有眼泪，那灼热的温度，让他的心仿佛被刀划过。

　　手机发出滴滴的声音，收到短信，是小姚发来的：“林，你还要欺骗自己多久？她们已经离开了，你得走出来，回到现实中来，还有人在等你，在关怀着你，你懂吗？”

　　房间里空空荡荡的，只有忘记关掉的饮水机在加热，发出嗡嗡的声音。

　　“梦，该醒来了吗？”他知道她对自己的情义。

　　“也许，是该醒来了！”他喃喃自语道。

林小白

逐鹿江南 发表于 2017-11-30 21:15
亡故的妻子和女儿，在”他“的心里留下了难以弥合的疼痛。”他“按照妻子的习惯，买菜，买水果，做妻子爱吃 ...

江南兄所言极是，小白写此文，也是这个意思，人不能一直在悲痛之中。

逐鹿江南

亡故的妻子和女儿，在”他“的心里留下了难以弥合的疼痛。”他“按照妻子的习惯，买菜，买水果，做妻子爱吃的菜，然后唤女儿吃饭，仿若活在温馨的从前。但面对物是人非，只有潸然泪下。所幸，另一场爱在不远处招手，主人公的明天会有一个灿烂的春天。

林小白

牟瑞霞 发表于 2017-11-30 20:08
刚刚学习写作，前来拜访老师，望老师不吝赐教啊!

客气啦，小白也是个初学的小学生，互相交流学习

牟瑞霞

刚刚学习写作，前来拜访老师，望老师不吝赐教啊!

临沂风铃

一个沉湎于悲伤中不能自拔的男人所产生的臆想，读来让人心疼。
好文，加分支持。

林小白

逐鹿江南 发表于 2017-11-30 08:15
先加分，空了来读。
问好！

谢谢江南兄前来捧场，敬茶先

林小白

卫斯理 发表于 2017-11-30 09:21
今抽空来阅读学习小白的大作。

谢谢老哥前来捧场，小白提前准备好茶叶

卫斯理

今抽空来阅读学习小白的大作。

逐鹿江南

先加分，空了来读。
问好！

喻芷楚

林小白 发表于 2017-11-29 22:32
芷楚姐姐来啦，多批评指正小白才有机会成长！

正在往那个级别修炼之路上走呢，呵呵……

林小白

喻芷楚 发表于 2017-11-29 21:47
纠结在失去的痛苦中，带着诡异，尤其这棵人体长树的人

芷楚姐姐来啦，多批评指正小白才有机会成长！

林小白

武如 发表于 2017-11-29 21:36
来迟了，先加分支持好小说！

感谢武如兄，多批评指正

林小白

小野菜 发表于 2017-11-29 21:33
先加上分再学习！

感谢野菜老哥前来捧场，多批评指正

喻芷楚

纠结在失去的痛苦中，带着诡异，尤其这棵人体长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