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命中的那一簇槐花啊

长歌

我生命中的那一簇槐花啊

一

    今年的气候很反常，已经进到阳历五月中旬了，天气依然的寒冷，让人的心不由的蜷缩在季节的某一个角落簌簌战栗。有的时候，自然的一切会不会像一个充满感知的人一样呢？在他的生存过程中，能够感知天气的冷暖，能够触摸风雪的无情，能够体会人间的沧桑。

    每一年的五月，我都在期盼着海边的槐花的绽放。真的，在那纯洁如天使家园的白色里，蕴藏着我的感激，我的泪水，我的迷醉，我的爱，我知道那里是我灵魂栖息的乐园，是我抚平岁月痕迹的所在，也是最终埋葬我的地方。所以，我渴望着那一片美丽的洁白，能够在我的心里永远的驻足，在我的生命里永远的支撑。是的，我知道这依然是我的幻想。在今天的世界上，一切的一切总是那么容易改变，包括气候，包括世事，包括情感。唯一不能够改变的，是我对槐花的依恋和不舍。

    槐花呀，在如此的寒冷中，你们是否依然？当我的怀念透过俗世的尘土抵达你们身边的时候，你们是否还能够记起那个一身疲惫的游子沧桑的面孔？是否还能够记起我洒在你每一簇花朵之间的笑声？我承认，太多的俗尘已经迷失了我的心性，但在我的灵魂里，早已经播种下你们清纯的靓影，早已经镌刻了你们对我的呵护，即便是偶然的迷离，但我永远是你们最忠诚的崇拜者。

    那天，在灰暗的街道的一角，我突然看到一簇白色的身影。啊，城市的槐花开了，在漫天尘埃的浸染中，在孤单的角落里，她依然是那么耀眼。那么，我的槐花呢？那属于我的天国仙子呢？是否也会在寒冷的海风浸洗中，披一身白色的裙裾，展开了超群脱俗的美丽身姿呢？

二

    我总是一个沉浸在幻想里面的人，虽然满身伤痕，虽然心疼阵阵。但灵魂的疲惫总是让我渴望找到一份飘渺的爱的营地做片刻的栖息。我知道这不能够，我知道没有一个人能够永远地收留我伤痕的灵魂，这使我的幻想总是在枯萎与繁茂的更替中挣扎。但，我知道槐花能够，她们知道我的心思，知道我的快乐之源，她们手里攥着解读我心灵的密码。正像神的手里攥着我们生命的密码一样。

    很多时候，我相信这样一个现实，在我迷惘无助的时候，总是自然无私的接纳了我，包容了我，让我得以喘息，得以恢复。当我的泪水默默地洒向自然的时候，她们神一样的包容融化了我所有的疼痛。我知道，槐花就是这样，她永远与我同在，她永远不会抛弃我，她永远宽容我的缺点和不足，接纳我的痛苦与幸福，原谅我的快乐与爱。她并不需要任何的回报。

    在现实的风雨中，她总是在倾听着我的倾诉，不厌烦的倾听着。她总是原谅我对她的情感，或轻松的，或赖皮的，或不舍的，或无理的。我知道这样的倾听是深入灵魂的那种。我在一本书里曾经读到这样的话：“不论何时你有问题，只需知道我已经答复了它。然后对你的世界张开双眼。我的回答可以是在一篇已经刊出的文章里。在一篇已经写好、正要讲出的布道文里。在目前正在拍的电影里。在昨天才写的歌里。在你所爱的一个人正要说出的话语里。我不会离开你，我无法离开你，因为你是我的创造和我的产品，我的女儿和我的儿子，我的目的和我自己。所以，不论何时何地，当你离开了平安时，呼叫我。我会在那儿。连同真理、和光、和爱。”这令我好痴迷和感动，我知道我的槐花做到了这一切，她是心甘情愿地做到了这一切，是毫无抱怨地做到了这一切。我好想说句感谢之类的话，但我怕错误地理解了她所有的努力。

三

    很小的时候，整天在槐林里嬉戏玩耍，一直以为槐林是自然形成的，后来才知道，家乡的槐林，是为了防御海风海沙的侵蚀才栽种的。沿着曲曲折折的海岸线排列开来，形成了一道坚强而美丽的屏障。

    那些直接面对大海的槐树，由于整天经受着海风的冲击，整个树冠都发生了变化，面海的一面，齐刷刷的没有一根枝条，所有的枝条都向着背风的一面延伸生长，形成了海岸独特的“旗树”景观。

    如此我懂得，槐花，即有她柔弱的一面，也有她坚强的一面，她们将坚强化为抵御一切不幸的力量，而将温柔，留给她们的所爱。在我看来，人世间，她们才是最懂得爱的。只不过是，她们将温情转化成花朵的形态，转化成美丽的身姿，转化成一种柔情一种宽厚，并且无私的对待每一个接近她们爱她们呵护她们的痴情人。

    其实槐花也是贫穷年代度过饥荒的一种代粮食品，每年槐花开放的时候，也正是农村青黄不接的时候，家家的粮仓里没有了米，地里的野菜也开花变老了，这时候，我们一帮放学的孩子就挎了柳筐，跑到海边采摘槐花。将大把大把的槐花撸下来塞到嘴里。槐花吃到嘴里虽然满口生香，但是不能够多吃，虽然那时候我们并不知道其中含有什么样的毒素，但吃多的时候就会出现扁桃腺肿大的症状。所以，我们将槐花采摘回来，母亲先是将槐花用热水炒一下，然后掺和上玉米面或白薯面，蒸窝头吃。

    这样，一直等到槐花落了的时候，沙滩上仿佛铺了一层白色的地毯，我们就将落花扫到一块儿，装袋子储存，留待冬天季节，或直接煮食喂猪，或粉碎了变成面粉状掺了其它面粉弥补粮食的匮乏。在我童年的记忆里，槐花有一种清香的甜腻在其中，虽不浓烈，但经久不去，即便是落了，干了，那种清香依然阵阵扑鼻。那一年去一个山村旅游，农家饭里就有一种“槐花糕”的主食，精细的制作虽然使吃起来顺畅多了，但再没有了童年时候的感觉。有一句词说，“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虽然这样比喻不太恰当，但深入生命的记忆，走入灵魂的人或事，是永远不可能由其他事物和人来取代了，它会在你的生命里潜伏、孕育、回味、思念、痛苦，会搅扰得你的心酸酸的，伤伤的，苦苦的，痛痛的，甜甜的，直到你的生命结束的那一天。但如果真的有来生，如果你相信有来生，那么你也会相信这样的记忆和感觉也会像真爱一样，带到永世的轮回。

四

    槐花开了。

    不为季节所动的槐花，冒着今年五月的寒冷，绽开了她们娇媚的笑颜。这其中，是不是有一个秘密的约定？当然我不会告诉你，因为大爱是不应该轻易说出口的，她只能够是一个心灵的默契，是一个会心的微笑，是一个瞬间的灵犀，是一个分别的挥手，是一个百劫的等待。

    那天中午去海边的时候，突然悔悟了去年因为忙碌的失约。但听到赏花的游人发出爽朗的笑声的时候，又体会了只身的孤单。有的时候，孤单真的是人生之旅的一种磨难，当一个人渴望被理解被重视被爱的时候，内心的空落总是不言而喻的。但孤单往往又是一种享受，如果你的宿命注定了你孤单的命运，那么，就应该好好珍惜和拥有它，因为任何的喧嚣和浮躁都不可能代替自己的选择，并且成为你一生的珍贵。我渴望的是心灵的契约和相守，其它的，并不是我的诉求。

    其实，槐花是一种朴素的花，她们的白不像梨花那样笼罩着一种娇艳的光泽；也不像苹果花那样以绿叶作为衬托。槐花，正像一位你心仪的女子，娇而不艳，华而不贵，美而不媚，洁而不俗，但却有一种内在的高贵在内心，却有一片深切的关心在其中。往往的，她会使人情不自禁地将一份感激一份依恋一份亲切幻化成无限的向往，渴望她成为你永远的拥有。

    阳光真好，她点亮我内心短暂的阴霾；海风真好，她抚平了我终日的疲惫；养蜂人真好，容我在他小小帐篷里做片刻的小憩……我生命中的那一簇槐花呀，你真好，在我终生的寻觅和依恋中，终于在我的灵魂深处绽开了纯真的洁白，成为了我一生的固守……

(此文非首发，欣赏季版主的《飘香的槐树花》之后，颇有感触，在此唱和。
另，日前，在http://www.haocqxz.com/html/Article/2/2010321/News_152.html上以作者:HaoCqXz.Com的名义贴发了其中第一节，所以，将全文发在此处，望朋友点评。)

[ 本帖最后由 长歌 于 2010-4-13 11:06 编辑 ]

一川烟草

再读，并问好，情于文中，可见可触

长歌

原帖由 彼岸草 于 2010-4-14 08:19 发表
我们都如此喜欢槐。

大美自在人心！

长歌

原帖由 赵国宝 于 2010-4-14 08:07 发表
欣赏美文！

谢谢席子版主的光顾。

长歌

原帖由 高迎春 于 2010-4-14 06:28 发表
我写的槐树，与你交流一下。             　　　　　　　　　　　

　　　　　　　　　　　　　　　　注目洋槐树



  村庄的周围，注定有树。村庄的周围，注定有洋槐树。于是，我的记忆中就真切着：村浴一抹紫 ...

我想洋槐树如果能够留声，鸟声和鸣一定镶嵌进圈圈年轮里。
欣赏高版主的美文。洋槐树已经留声了，她将自然的大美留在了我们每一个人的心里。

长歌

原帖由 高迎春 于 2010-4-14 06:26 发表
欣赏你漂亮的文笔！香香甜甜的槐花，总是开在人们心中。

花若有意，当洒一片芬芳。谢谢朋友。

长歌

原帖由 于文华 于 2010-4-13 22:07 发表
拜读意境深厚文思如泉的好文。问好！

谢谢朋友光顾。

长歌

原帖由 李雷 于 2010-4-13 14:48 发表
我原来也学习写过关于槐花的些小文章，读文友文章才知差距之远。拜读并学习！

谢谢朋友鼓励。

长歌

原帖由 杜永生 于 2010-4-13 14:45 发表
欢迎你发文交流。先记号。后欣赏。问好！

谢谢杜版主。

彼岸草

我们都如此喜欢槐。

赵国宝

欣赏美文！

高迎春

我写的槐树，与你交流一下。             　　　　　　　　　　　

　　　　　　　　　　　　　　　　注目洋槐树



  村庄的周围，注定有树。村庄的周围，注定有洋槐树。于是，我的记忆中就真切着：村浴一抹紫霞，树萦一片绿雾。


  当我还热衷叠纸飞机的时候，我注目我周围的人，谁的头上长了秃疮，谁的脸上长着胎记，我都清楚；谁在沙土裤里就是爷爷辈，谁因成份高没娶上媳妇，我也清楚。当我学会了爬树的时候，我注目我周围的树，那棵树上有喜鹊窝，那棵树上有马蜂窝，我都清楚，那棵树被啄木鸟啄了一个洞，那棵树年龄最大又适合打秋千，我也清楚。村西，先插一行“一定要根治海河”的标牌，尔后就有了一条南北走向的小河。不久，土墙般高的河堤上，栽满放羊鞭粗细的洋槐树。在蛐蛐们敦促的叫声中，在小鸟们期盼的目光下，洋槐树就齐刷刷高成一片绿色的云，成为我眼中躲不过的风景。于是，从此注目洋槐树。


  注目洋槐树，我的掌纹中就清晰着它的表象。与磨磨蹭蹭总也不见长粗的家槐相比，洋槐树就是个急性子。村庄刚刚眨了几眨眼睛，日历刚刚学会了驴打滚，洋槐树就摇身变粗了，长高了。许是贪长的缘故，树皮的纹路就阡陌纵横般粗糙，与我冬日里大拇指附近的皴好有一比。憎恶自己手上的皴，在女同学面前，常常将手缩进袖口里，而自卑却从眼神中偷偷溜出来。发恨用热水泡，手烫红了，手搓红了，干净不了几日，厚厚的皴又卷土重来。就抱怨母亲太俭省，连盒蛤蜊油都舍不得买。洋槐树虽然树皮长的龇牙咧嘴，却自信地站着，不与皮肤光滑的白杨树相比，不与爱换新衣的法国梧桐相比，也不与纹路细密的家槐相比，不由暗暗佩服了洋槐树。常见洋槐树皮上留有动物毛发，矮处是狗儿羊儿的，高处是牛儿驴儿的，原来动物们都把洋槐树皮，当做了天然痒痒挠，于是，明白大自然的安排自有一番道理，假如都是细皮嫩肉般的树干，动物们又该找谁去蹭痒痒呢。


  注目洋槐树，我思维的册页里就描绘着它的姿态。与含烟笼雾的垂柳相比，洋槐树站立的姿态就显得虬曲苍劲。长满钢刺的枝条，张扬着凛然不容侵犯的个性。在我的眼里，杨柳细腰，长发披肩的柳树，就是轻盈婆娑、风韵娇嫩的女儿。青杏们在河里游泳，岸边的垂柳肯定会羞羞答答地闭上眼睛。在我的眼里，皮糙肉厚满身尖刺的洋槐树，就是威风凛凛的男儿。蝉噪时小河翻浪里白条，河堤上的洋槐树一定会泰然自若。因为满身有刺，故有人把洋槐树叫做刺槐。透过槐树的风，肯定是被它扎痛了，不然怎么会变得蹑手蹑脚的呢。因为满身有刺，果园总爱聘请洋槐树去做保安，带刺的臂膀挽起来，就围成了密密实实的篱笆墙。摇动的枝条，仿佛告诫贪心者：手莫伸，手莫伸，伸手必被扎。在它的呵护下，青涩的果实渐渐变脆、变红，肆意张扬在枝头。


  注目洋槐树，我的目光中就叠印着它的花叶。长长的羽状复叶，就是洋槐树无数个翅膀。在风吹雨打中密谋，在朝夕轮回中努力，翡翠叶间就悬垂出串串萼钟，被槐树履盖的河堤，就酝酿成了香雪海。芬芳优良的蜜源，年年都招引来江南放蜂人。林中简易的帐棚，就是他们临时的家。一字摆开的蜂箱，就是蜜蜂酿蜜的巢。蜂翅剪辑甜蜜的事业，嗡嗡嗡，就是它们勤奋的呐喊。终于，它们把槐花剪辑成了绿色食品的封面。村里人总感激白白嫩嫩的洋槐花，总感激追花逐蜜的放蜂人。因为如若去打蜜，会发现蜂蜜会远远低于市场价。洋槐花，可以生吃。花开时节，它便悄躲进顽童的书包里。洋槐花，可以蒸食。素容刚绽，它便香甜进母亲的笼屉中。在我看来，洋槐花是洋槐树最动人的地方，不然怎么德州的临邑县，年年都举办槐花节呢？在我看来，洋槐花是洋槐树最精华的部分，不然怎么蜜蜂年年都能从中香化出甜蜜的韵律呢？


  注目洋槐树，我张开的汗孔里就凉爽着它的浓荫。放学后下地劳动，汗流浃背时，凉爽的槐荫就如撑起的绿伞，诱惑人去纳凉。河堤上自从有了洋槐林，村中的鸟儿也明显见多，有我早就认识的灰喜鹊、啄木鸟、沙百灵、小麻雀；也有我新认识的兰点颏、锦花鸟、太平鸟、白脸山雀。鸟羽剪风，箭一般飞进洋槐树枝桠间，小鸟就进入了天堂。尽兴的扑腾、欢叫，嘤嘤、唧唧、啁啁、喳喳，赛喉似的美妙出合唱，整个槐林因此而生动起来。我想洋槐树如果能够留声，鸟声和鸣一定镶嵌进圈圈年轮里。不由就羡慕护林员，居林中屋舍，听鸟雀欢歌，闻槐花清香，走林荫小路，不是神仙，赛似神仙呢。


  注目洋槐树，一河清水，十里蛙声，洋槐林就在咕呱声中出落成了栋梁。而我，也在翠绿蝈蝈叫声中，吃着家常便饭长高了脊梁，长短了衣裳。于是，追随流莹去寻找生命中的童话，脚步就在母亲的视线中渐行渐远。当岁月的镜头，摇过许多团圆的年节；当时光的像机，将银色定格在我稠密的发间，磨穿的鞋底，终于告诉我：心是最近的路，心是最远的路。心与心的距离，就是理解。心与心的桥梁，便是真诚。于是恍然大悟，原来生活的谜面，就在槐花上。生活的谜底，就在槐荚中。


  如今，早已不再注目洋槐树。可我的脑际中，依然繁开着一片香雪海；可我的思绪中，依然飘荡一片绿色的云。

高迎春

欣赏你漂亮的文笔！香香甜甜的槐花，总是开在人们心中。

于文华

拜读意境深厚文思如泉的好文。问好！

李雷

我原来也学习写过关于槐花的些小文章，读文友文章才知差距之远。拜读并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