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到让人一声叹息的程灵素一一《飞狐外传》人物之程灵素

远牵

       金庸笔下的众多女子中，她堪称最聪明的女子。

　　说起金庸笔下的女子，论聪明智巧，人们首先想起的就是黄蓉，赵敏二位，但神雕，屠龙与飞狐品完了之后，久久让人心疼回味的，是一位内秀极深的，仙气飘飘的女子。她的冰雪聪明与善良锋芒，几乎盖过了金庸笔下所有的女子，她就是颜值不高但让人回味无穷的藏毒高手,侠骨柔情的奇女子程灵素。

　　在我看来程灵素这个女子身上自带一股仙气儿，这股仙气堪比林黛玉。黛玉虽美，曹公却不十分唣言，对于程灵素，金庸更是直接下笔描写了其貌不扬的一面，从外表上看去她外具 “村女气” 不说，还“容貌平平皮肤枯黄，脸有菜色，相貌十六七，身形却如十四五”，然而画龙点睛之笔在于，“一双眼睛明亮之极，眼珠黑的像漆，一抬头，登时精光四射”，这样的女子，其实是蚌壳里的珍珠，是世间一等一少有的女子，虽心性修为十分高妙，然而在爱情上还是败给了另一个性情上略嫌任性戆直的美丽女郎袁紫衣。

　　飞狐外传里的灵素与紫衣，在我看来特别像是红楼梦里的黛玉与湘云，程灵素有林黛玉之精乖，袁紫衣有史湘云之戆直，虽花开两朵各自娇，其实作者的笔墨用意昭昭己揭。只是问题在于，程灵素是金庸所爱的人，却不是飞狐大侠胡斐所爱的人，这是生活的真实无常的地方，也正是爱情不可理喻之处。

　　作为飞狐所爱之人的袁紫衣，本是刚从回疆而来出家少尼圆性，她不按常理出牌，假绾青丝，白马紫衣，一张瓜子儿脸双眉修长姿形秀丽，容光照人，软鞭在手，神色傲慢，武功渊博，精妙绝伦，即可柔美如燕子掠水，亦可强悍如赤尻连拳，在抢占九家半掌门之位的交战中与胡斐因缘结识，柔情暗生，因智计百出，每次较量被抢先着，为胡斐所爱；但孤儿心态使她的心智其实并不健全，在她的任性执意里除了一丝柔情，其实更多的是对命运终极的不可违抗式的屈服，她的内心其实是非常欣赏敬服程灵素的，紫衣很明白程灵素之于飞狐其实是比自己更好的佳偶，但问题是飞狐不这么看，胡斐是不折不扣的外貌控，并情感世界里的先入为主的坚守执信者。

　　这就无语了，程灵素在外形，时间，空间与出场次序上都不占优，她的以退为进，最后依然敌不过袁紫衣的以进为退，这对于料事如神，从不失算的程灵素，何尝不是一件悲催的事情呢？程灵素的悲还不在她自己，而在于她一直处于一个非常不利于她爱情的局中，她爱上了胡斐，便成自己的死穴。就像灵素的名字取自于《灵柩》和《素问》这中国两大医经，充满一种神秘玄深的死亡气息，程灵素要破她自己的局，要深深地埋藏进胡斐的心里，死亡或是最好的归宿。

　　知道心上人已情有所属，程灵素的内心是强大的，她决定慢慢地陪伴，期待着爱情最终可以来一个转弯，因为她相信自己有这样的力量，实际上她也完全有这样的力量。但朝夕相处爱而不得的处境有同样是让人绝望的，对此她下定决心只是心甘情愿的默默付出，也许这样的爱情只是程灵素对自己的一种全心交付，而跟她那所爱的那个人关系其实不大。

　　她其实深知胡斐内心的那点小纠结，她送蓝花时问胡斐，幸亏这蓝花好看，倘若不美，你变把它抛了，是不是？

　　当程灵素看到袁紫衣送胡斐的玉凤凰后，笑道，这还不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吗？说着，微微一笑，将布包还给胡斐，径自睡了。一一这中间用笔的克制，金庸似有万语千言。

　　程灵素又似一盏温润碧绿，清澈可爱的清茶，只是去暖别人。作为天下第一毒物“七心海棠”的主人，她下毒时可以做到了无痕迹，而行善时则一向润物无声。面对胡斐自己无法排遣的一些困惑，程灵素三言两语就指点了迷津，这种智慧境界，也许是胡斐终其一生也达不到的，所以程灵素与胡斐之间是一种不对等的爱情，胡斐只能坐享受用，却无法给程灵素一个完整的怀抱。

　　程灵素对胡斐说过的一些话里，充满了禅意机锋，比如她让胡斐挑粪，指远路，赠蓝花使胡斐得以躲开毒草时说，有人处处小心，反而着了我的道儿，处处小心提防，便有用了吗？只有像你这般（无心简单），才会太平无事。

　　比如她还说过，叫你挑粪便挑粪，叫你吃饭便吃饭。……这种事儿也是辩不胜辩。

　　程灵素从出场到与胡斐的一路陪伴，在每一件事情，都是不疾不徐从容应对。相比程灵素的长袖善舞，金庸笔下黄蓉、赵敏之类的聪明女子，只能算作小心机。甚至程灵素明白到什么程度呢，她最后把自己的死都计算得清清楚楚，程灵素死后还巧妙地杀死两个仇人，为师夫清理了门户，她本不至死，可为了保其智慧与心境在金庸笔下的众多奇女子中，属所爱之人周全，她宁可用自己的性命以命换命，这种无所求而敢于过命的爱情，试问金庸笔下的众多江湖女子又有谁能做的到？程灵素貌似平淡无奇 其智慧与心境在金庸笔下的众多奇女子中，属堪称奇绝的一流人物，这种反差下的人物个性光芒，位列金庸笔下的第一让人心爱女子，亦当之无愧！

　　所以程灵素一死，一部《飞狐外传》的灵性也就随之殆矣，飞狐没了定性，向袁紫衣求爱失败，袁紫衣违心地追随了她的佛；而实际上，我相信在袁紫衣的心里，她甚至比胡斐都更爱、更懂程灵素一些，所以袁紫衣的拒绝，也真的并非矫情，是她对自己内心的一种成全，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对程灵素的愧疚。

　　金庸自己在谈到《飞狐外传》时这样说过：“这部作品相当现实主义，只是在写程灵素时夸张了些，但程灵素身上夸张的成分不多，她是一个可爱、可敬的姑娘，虽然不十分美丽，但我十分喜欢她，她的可爱不在于她身上的现实主义，而在于她浪漫的，深厚的真情，每次写到她，我都流眼泪的……”。程灵素的生命虽如烟花般短促，但那种柔和中的点亮，以及人性中那种璀璨的光芒，一直温暖着飞狐后来的人生，不知胡斐后来在《雪山飞狐》中遇到苗若兰的时候，是否也曾有过哪怕是一刻的轻微的触动？

　　对于程灵素这份深沉无私而又勇敢的爱情，金庸也是在心里叹息着的，美的最高境界往往就是让人在心里会无声地叹息，而这一声叹息，试问这世间之人，又有几人能配得上呢？

远牵

山渐青 发表于 2018-5-8 10:20
没想到远牵老师还是位金庸迷，仅从此文就可看出，老师对金庸小说十分熟悉。在金庸小说中，许多非女主一号的 ...

赞同，程英也很好的，改天写写程英~

山渐青

没想到远牵老师还是位金庸迷，仅从此文就可看出，老师对金庸小说十分熟悉。在金庸小说中，许多非女主一号的女子都描写的十分成功，如程英、蓝凤凰、程灵素、郭襄……在性格上，程英与程灵素有很多相似之处。祝好老师，加分支持。

远牵

an安 发表于 2018-5-8 10:12
远牵也是金庸迷啊!我读金庸，眼珠子只盯着乔峰啊郭靖啊杨过啊的，甚至也盯着老顽童和老叫花子，花痴读法。 ...

刚开始细读金庸，有空写写纯属自娱~

an安

远牵也是金庸迷啊!我读金庸，眼珠子只盯着乔峰啊郭靖啊杨过啊的，甚至也盯着老顽童和老叫花子，花痴读法。所以此篇，只有学习的份儿，不发言了。

远牵

lvhq018 发表于 2018-5-8 09:41
《飞狐外传》干脆没听说过。《雪山飞狐》很早以前看过，内容忘了，只记得一位人物：袁紫衣。伍宇娟扮演，一 ...

电视连续剧是将《雪山飞狐》与《飞狐外传》两部书都糅杂到一起了，看电视只记得袁紫衣，看书，我只爱程灵素^0^

远牵

对于胡斐，这还真是个问题~可是对于爱人而言，这算个什么问题？

lvhq018

《飞狐外传》干脆没听说过。《雪山飞狐》很早以前看过，内容忘了，只记得一位人物：袁紫衣。伍宇娟扮演，一袭紫衣，在雪域映衬下，美轮美奂，至今仍然迷离而向往。

槐安.

唉，程灵素实在是一个叫人爱，却不知如何爱；令人疼，又不知如何疼的菇凉呀～～
清清的凉凉的，又柔糯的温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