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木豫 于 2018-7-17 09:03 编辑
家有高中生（一）考上秀才
今天是放榜的日子。
市里早已发出通知，下午六点就可以查中考成绩了。
大清早的，一起床，小陈同学就激动起来了——当然比我们激动多了，因为那可是她酿的酒，她种的果，至于是苦酒甜酒，甜果苦果，只能看了也才知道。可是干着急，她也没办法——现在她正参加初升高的衔接班补课，十五天，1280,一天将近一百块，不好好学，岂对得起老爸老妈的血汗钱？她会算这个账。
班里和她一起补课的同学，同样急得抓耳挠腮，急躁不安。到了下午，已经有人在倒计时，三个小时，两个小时，半个小时，十分钟，那倒计时的声音清清楚楚，比老师的的讲课声扣人心弦多了。还有同学，索性双手合什，嘴里念念有词，把什么观音菩萨、玉皇大帝、王母娘娘、太上老君、如来佛祖、齐天大圣甚至牛魔王、猪八戒、玉兔精等妖魔鬼怪的都求了一遍，来保佑自己考个好成绩。
补习班下课是六点半。
六点到了，我在家怎么登录也上不去，只能干着急。估计电脑前此刻围着的，都是那些坐穿了十年板凳的孩子们吧，双眼亮晶晶，嘴巴张成洞，心脏扑通通，双手忙不停。
还是孩子爸老陈查出了分数，第一时间发给了我：565。
揉眼一看，有些不相信，再揉眼一看，相信了，确实是565,因为三个阿拉伯数字在我面前得意洋洋舞蹈着大喊，就是我，就是我，就是我！心里突然就空了下来，斯时斯地，直觉白茫茫大地真干净，那些堵塞，那些牵挂，那些紧张，此时全都化成了烟云，慢慢儿消散了。这种感觉，就像一个人费尽所有力气去爬山，终于爬到了山顶，长吁一口气，擦擦汗，朝四周望去，呀，自己这上来的才只是个小山包儿，周围那一圈儿巍然耸立着的，可全是山顶，都比自己高呢，那个感觉，怎一个灰心丧气了得！
不是龟兔赛跑，是兔子之间的赛跑，大家都是铆足了劲儿拼命往前跑的——这个游戏果然是不好玩儿的。
但成绩总算是出来了，而且结果还不错，按往年高中录取分数线，超了几十分，考上了我们县最好的高中。从这点儿来讲，还能奢求孩子什么呢？只是这个结果，总是有遗憾，总是让人心有不甘。这个感觉，仿佛我老爸，作为一个农民，辛辛苦苦种了一年庄稼，本想着可算是丰收了，收到粮仓里还高高兴兴的，但和邻居一比，一算产量，哎哟，少收了几十斤，那心里能不忿？能平衡？
其中有两门，物理42,英语88，尤其差，严重拉低了整体分数，果然，都是我最担心的两科，都以最坏的结果出现了。关键的是，这个成绩，是以往期中期末考，乃至几次模拟考中，从来没有这样差的一个成绩，这让人情何以堪？在这之前，我找人给她补课，补英语，补数学，补物理，补化学，补到最后，心血付诸东海，结果，这两门倒是比以往更差了，这可真让人匪夷所思。
小陈回了家，满眼急切。我把手机上的分数给她看。她看了又看，看了又看，不说话。我也不说话。她爸爸也不说话。除了沉默？还能怎样？有时候，沉默代表了很多，可沉默也并不能代表很多。手机上，她的同学QQ上嘀嘀乱叫，同学分数陆续出来了，有比她考得好的，有比她考得差的，鱼龙混杂，泥沙俱下，几人欢喜几人忧！小陈的脸色阴沉着，一声不响，关了手机。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信然。有关系不错的同事打电话来，问孩子的成绩，我告诉了她。她的孩子和我家小陈是同班同学，考了601,她说她很不满意，因为她的目标是630.这让我很无语。那孩子我知道，数理化不是一般的好，善钻研，不善文科。人家这么一说，我心里当然是不舒服的，这不是被人家打脸了么？这不是伤害了虚荣心么？然后同事便安慰了我一下，语言当然是空洞的，缺盐少油的。心里当然不舒服了，同样的教师子女，同样的教学条件，同样的老师，为啥人家就能考这么好呢？一声叹息。
当然，也有朋友打电话来，同样的中考生，一对比，孩子成绩还不如我家孩子，自然，那心里就平衡了，就不至于那么堵得慌——人有时候还真是需要找平衡点儿，来给自己以精神上的支撑，所谓常说的一句话，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心理上便大抵如此。
但总算是考上了，小陈如果按封建科举制度来算，是中了秀才了，是勉强扒上了锅沿的那种，但总算考上了，结果还是不赖的，对吗？我自我安慰道，也安慰老陈和小陈道。俩人不接我的腔儿，各自走开，一个打开电视，一个打开书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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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7-15 1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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