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野芒 于 2018-12-1 23:18 编辑
铁证如山 一 刘翠萍不是个好女人。却是个好看的女人。 尽管老公将故去那些日子，人们总是劝她，振作起来！可没有了男人咋振作？！除了脂粉和衣衫。而且，你真的振作了，人们的眼光又总是那么的异样，且会针对你有许多的闲话。 无论怎样，她始终还是小镇的一道风景。 镇中学办公房紧张，后勤部和物理科挤在一间小房子里。物理科邱老师和图书管理员刘翠萍正对桌。有意无意就能看到那张花容月貌的脸，还有那淡淡的雪花膏的香味儿，他的眼睛和鼻子想躲都躲不掉。 哎！说不上谁勾搭谁，也许是两情相悦呢？！反正两个人最终滚到了床上。 今天出门的时候，邱老师漫不经心地告诉老婆自己去盯学生晚自习。老婆哼也没哼，哈也没哈，只拿眼盯着他穿了衣服，换了鞋子，目送他走出家。他走在路上还有点犯毛。 钻进了翠萍的被窝，折腾了好一阵子，邱老师忽然板着她的脑袋说：不知咋地，我最近心总是突突，怕是要出啥事？ 翠萍一愣，虎虎地说：咋了，你怕了？ 我怕啥，就是真若有事了，你一个女人家不好弄。邱老师说着，躲过翠萍的眼，直接递过身子去拿旁边椅子上的衣衫。 你放心，真出了啥事，俺不连累你。翠萍眯起眼睛，把脸贴近邱老师怀里，死死的抱着他干瘦的身板。 大概就是这时候吧，翠萍宿舍的门就给踹开了。邱老师媳妇秋菊舞舞叉叉就闯了进来…… 二 这偷人的事，落到邱老师头上，人们恨不能早点出事呢！ 话说，这邱老师可不是等闲之辈。他是物理课全省的教学能手获得者，全市教育系统学科带头人。人家上课从来不带课本，枯燥的物理题让他讲起来顿挫铿镪，娓娓动听。像易中天讲三国，也像郭德纲说相声段子。而且前十五分钟上课，后三十分钟基本就是和学生扯闲篇。学生们都爱听，成绩竟也是全县最好的。 人有了本事，脾气也臭。这不嘛，上个月，上边督导组来听课，学校教务处把他这个金牌教师拿出来，指望着给学校领导长个脸儿。前40分钟邱老师还真忍住了，正经八百上的物理--电和磁场。眼看着再坚持几分钟就功德圆满了。他还是忍不住露出了本色，从磁场就讲到了居里夫人，然后讲到了居里夫人的情人，又扯到了爱因斯坦的私生女。刘立贵校长在下面气的直翻白眼，他不知道是没看到，还是装没看到，继续信马由缰自说自话。听课的领导陆陆续续摇头走掉了，他这边还吐沫星子乱飞，学生们也听的忘了下课铃早已响过…… 不配合领导也罢了，这鸟人也不怎么团结同志。说他清高也好，说他装逼也罢，反正他瞧不起所有人，所有人也对他也敬而远之。 你说这样的人，是不是要人人得而诛之。 所以，两个人还以为暗渡陈仓，一切做的隐秘呢。实际两个人的闲话，其实早就传开了。结果就在这个下午，就被邱老师老婆赤条条捉奸在床了。 秋菊拎着两人的裤子，闹到校长刘立贵那里。刘校长自然要虎着脸兴师问罪。刘翠萍倒是坦荡，我们是好上了。邱老师就不行了，含含糊糊偷偷递了一眼嘟囔道：都怪她…… 翠萍一愣，但也没反驳。也许她心里想的就是舍车保帅吧。 这秋菊哪里还忍得住，直冲上来，又是劈头盖脸一顿挠。刘翠萍也不示弱，两个女人又抓挠起来了，一帮子男人好容易才拉开。刘校长为了尽快平息，赌着气嚷道：老邱，别让你媳妇在这丢人现眼了，你们先回去，等候处理吧！老邱强拉着媳妇灰溜溜的走了，媳妇还不依不饶的一路回头狠狠地骂着：不要脸，狐狸精！ 事情很快有了结果。邱老师辱没斯文，道德败坏，被开除了公职。 刘翠萍呢？暂时留校察看。这似乎并不奇怪。毕竟她只是校图书馆的一个临时工，而且，她的情况大抵都是知道的，男人遇到了事故，意外亡故了，她一个人带着孩子。真若处分的严苛了，她要寻死寻活，那责任谁担？！ 这样看来，领导处理问题还是蛮有讲究和人情味的。 不过，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有一个人可觉得太委屈了。她就是秋菊。被人鸠占鹊巢，名誉扫地不说，还闹了个鸡飞蛋打。秋菊吵着闹着要和邱老师离婚，这日子没法过了！跟了这样的男人算是老娘瞎了眼。保不住颜面，也要保住尊严不是！何况不是老师的邱天玺和菜店打工的自己还有什么区别。 三 风凉了，叶儿黄了，将下了一场蒙蒙细雨，周遭变得不再那么和煦。 可再萧瑟的秋也抵挡不住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 就在这样的书香世界一隅，刘立贵校长地主和长工争斗正酣，旁边办公桌角上的电话铃铃铃一阵响彻。他这边一目盯着电脑牌局，那边伸手抓起电话来。喂？ 立贵吗，你那边有个女人来闹访了。赶紧来！是市局办公室田主任的电话。 啥？女人？闹访？刘校长脑袋瓜子马上来了个720度转体三周半，瞬间茅塞顿开。忙问道：是不是秋菊？ 啥？秋菊。什么秋菊！你那边刁侯捣蛋的这么多吗。这人叫刘翠萍！ 谁、谁？我没听错吧！怎么会是刘翠萍！ 行了，别啰嗦了。你赶紧来，把人给弄走！今天县长接访，县直一把手都在信访局门口候着呢。你现在来把丫接回去，上访记录就消掉了，不然一会到了县长那儿，事情就麻烦了。这是王局长特意叮嘱的！电话那头，田主任已经明显得有些不耐烦了。 好好，我马上过去。 小轿车起起伏伏一路往回赶着，刘立贵忍不住回头愤愤地责问：刘翠萍，你今天是要闹哪一出？ 哪一出？俺要给邱老师讨个公道。事是俺做的，你们凭啥开除他？！ 啥，给邱天玺讨公道，你啥意思吗？！ 没啥意思。俺要你给他恢复公职，事是俺做，你可以开除俺。凭啥处理他！ 他是好老师，没了这活，俺能做别的，他能做啥？他只能做老师，一个好老师！ 他邱天玺给你罐迷魂汤了？还是去求你，威胁你去了？ 他没有，就是俺自己要来的。 你脑子有毛病了吧。给他找公道，他是你啥人！ 那俺不管。他是好人。 他是好人？ 嗯，是好人！他没勾搭俺，当然算好人！ 你，你……刘校长脸上一会泛红，一会煞白，好一通支支吾吾。 好啊，你这是要翻案唻！ 翻案咋了，受了冤屈就得翻！ 你们的事，铁证如山来，你咋翻？ 俺就是要翻，你这里不给俺翻，俺就去县里，县里不成，俺去市里，市里不行，俺去省里，再不成，俺还要去北京翻！ 行行行，咱回去再说！ 四 回来是回来了，哪有再说？ 刘翠萍等了好几天，没个消息。难得远远见了刘立贵，他也好像有意躲避着自己，一扭头不见了踪影。 万般无奈，刘翠萍又上路了…… 说不上是人赶着时间，还是时间撵着人。一晃几个月下去了。 眼看着上边两会要开了，上边维稳排查的通知又来了。刘立贵校长皱着眉头差人把刘翠萍召到了自己办公室里。 翠萍啊，你说这一周局长就调度了我两次！咱就不能消停点！刘立贵眼瞅着刘翠萍有些无奈，也有些语重心长地道。 明摆着的事，事情是我做的，你们就是不给解决，我不闹能咋？！ 你做的咋了，你做的就有理了？ 没理，你们这么处理邱老师也没理！ 好了，好了，我不跟你争这个，这事大着呢，我说了也不算。这样吧，翠萍，你把你和邱天玺的事写个材料，我给你递上去，咱也别到处乱跑了，在家安心等上面的处理意见。意见出来你不满意，你再去找，成不成？ 那也成，可俺不会写。俺说，你写吧，成不……？ 那也是个黄叶满天飞的秋天，翠萍做着教师的丈夫意外出车祸故了，她和女儿开始了没有男人的生活。别的都还好说，经济上靠着姊妹的一些接济，还有老公学校给她安排的这份工作也能应付。但孩子的学习成绩成了她最大的愁事，特别是数学，物理、化学，这些天书一样的东西。孩子不怎么领会，她就更不用提了。 日里，她念叨孩子学习不长进，孩子嘟囔她帮不上，还是有爸爸在好！ 最后她只能求助邱老师。邱老师答应的也爽快，只是碍于不是孩子的任课老师，辅导起来怕招惹人家不高兴，只能借着周末到秋萍家里来，给孩子个别辅导。 感动了翠萍的不只是她给邱老师辅导费的时候，他死活不要。而是他隔三差五总给他们母女买一些吃食，不声不吭落下就走。而且平时总是刻意避着和她接触到，眼神都是回避着。和她见过的其他男人要看到她肉里的眼神实在是不同。 有一日，翠萍病倒了，孩子上学的时候告诉了邱老师，邱老师跑过来照顾她，翠萍主动把自己给了邱老师…… 沿着秋萍的讲述，刘立贵也把材料写完了。他说：你过来签个字吧。 翠萍走过来，签了名，写上了几个字：情况属实，愿意承担法律责任。 五 一晃一个多月过去了，翠萍还是没见刘立贵有啥意见给她。她找了好几次这位大领导，也没见着。今天终于把他堵在了办公室里。 翠萍啊，不是我不帮你，材料我给你递上去了，领导也没什么意见给我。你这事要翻，哪那么容易？！哎，铁证如山啊。 那俺就再去闹，看最后给不给翻！ 你就别这么折腾我了！你哪次去，也是我去接你回来，也是我挨一顿痛批！我给你出个主意吧。 啥主意？ 你跟我说，这事究竟是你自己非要翻，还是他邱天玺赖着你要翻？ 事情本来就是我做的，我自己要翻，邱老师压根儿没找过我！ 嗯，既然是这样，你还是自己去当面和县局的领导说清楚。说实话，这材料递上去，领导也没工夫细看。再说，领导整天那么忙谁有心情管这些事，你闹几回，人家也是推到下面来。所以…… 翠萍要出门的时候，刘立贵又把她喊住了。 见了王局长，你可不敢这么虎，男人最怕女人的是眼泪。还有，这位王局长和夫人两地分居，你可不敢招惹人家，做出啥出格的事来。 我招惹？你们当官的没一个好东西！ 刘校长摇摇头一脸的苦笑，默想：这木讷的邱天玺究竟使了啥招，弄得刘翠萍见了他跟见了董永的织女一样，见了自己就像防狼一般！ 王局长下了专车，走进自家院子，保姆迎过来对他说：今天来了个女的，说是您亲戚，还提了堆东西来。 我亲戚？王局长心想哪个亲戚来了，连个电话也没打。 你咋到家里来了？还整这一套！进了房门的王局长一眼扫过客厅里局促站起来的刘翠萍和她脚旁的一堆东西。脸色立马变了，皱着眉头说道。 领导，俺反映的事必须要翻，要不然俺一辈子不落人。说着刘翠萍真的就哗哗淌下了泪。 看你哭啥嘛，这就能把问题解决了！ 你那事，我也清楚，单位的处理意见也是经过局里调查批准的。人家媳妇都抓到床上去哩，这也是铁证如山，翻啥？！ 那要是俺拉他，存心祸害他，你也要这样个处理法子？！ 谁能证明你，怎么证明，你证明不了嘛。你赶紧回去，好好做你的事。把这些东西也给她。说着，王局长回头瞪了一眼身后的保姆。 俺自己承认不算证明吗？ 谁知道你们不是串通好了？总之这件事铁证如山，我给你翻不了，谁也不能翻！ 这样两个人你来我往又呛唧老半天，刘翠萍终于要走了，看她转身，王局长暗暗长出了一口气。 可刚到门口，刘翠萍忽而又回过身子：你家洗手间俺能用不？ 王局长一愣，继而摇摇头，无奈地道：用吧，左边哪间。 过了足足一刻钟的光景，刘翠萍才从洗手间走出来。 走出来的刘翠萍似乎并不着急走出屋子去，而是慢悠悠从荷包里掏出自己的手机来，用手指划了划，然后递给王局长说：局长，你看这图是哪里？ 王局长莫名奇妙地接过她的手机，拿眼一瞧：这不是我家洗手间吗？你啥意思？！ 你再翻看下一张呢。 王局长用手指一划，登时傻眼了。原来是一张女人的裸体，而且在他家的洗手间里！这个女人就是眼前的刘翠萍！ 你，你，你这是啥意思？！ 俺就问问领导，这算不算铁证如山？！ 王局长恍然大悟，连声咆哮，你这是要哪个？！你一个女人家怎么这么处心积虑！ 俺不管，反正俺就要翻案！ 你，你，你可真是个人物啊！ 王局长无奈地掏出自己的手机，不耐烦地吼：刘立贵吗，下午赶紧到我办公室去，咱商量商量刘翠萍反映问题处理意见！ 不久，邱老师恢复了公职，但被调到了一个边远的小学。刘翠萍被开除了。 一切风平浪静。刘校长身边的地主和长工又开始铿锵斗起来了。 可没多久，又有一个女人找上门来了。这次来的是秋菊，她嚷着闹着要和邱天玺复婚。她说，是他刘立贵制造的冤假错案才导致他们离婚的，如今邱老师死活就是不答应，他刘立贵必须负这个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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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11-29 08: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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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12-15 13:12
文中场景很真实，大概缘于老师工作吧，官场黑暗，不作为，让我想起《秋菊打官司》，读完才发现题目起的恰如其分。嗯，想到就这么多了，问好老师。
楼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