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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说，骂人不好，破口大骂更不好，伤身体，而且证明自己没涵养，缺乏包容和容忍性。我也知道，但有时就是忍不住。
进入10月份，北方采暖就是大事。交采暖费也是大事，因为供热公司规定，逾期不交暖气费就收滞纳金。于是，采暖初期，急着交采暖费的人整天在各收费点排起了长龙。但收费时间从早9：00到下午17:00却雷打不动（我后来才知道）。大家都忙，抽空交采暖费本来就不容易，收费人员又要一遍遍点钱、又要识别假币，又要开收据，耽误很多时间。交费的人多，收费的人速度慢，使各收费点形成一个个“堰塞湖”。
我今年去了四次还没交上采暖费。第一次下午5点以后去的，下班了，才知道人家比咱下班还早；第二次人太多，等不起，走了；第三次突然想起去年刚办理了银行卡交费业务，打开手机APP，操作不了，我以为自己笨，于是去银行，工作人员回答说今年不予办理。我说去年辛辛苦苦花了两个小时才完成的银行交费业务，怎么说不开通就不开通了？银行工作人员说，不清楚。其实我清楚，无非是供热公司与银行没谈妥分成比例。没办法，我认倒霉；第四次我利用休息日上午又去收费点，保安正锁门，我赶紧说，还没下班呢！保安努努嘴，门上贴了个通知，大致是，因税务系统升级，收费业务延至11月1日办理。我问，那么滞纳金交不交？保安回答，没明确。我的无名火“腾”地一下被燃起，一段时间的憋闷发泄到那扇冰冷的大门上：
“这是他妈的什么事！养活一堆收费员，每年就那么几天收费，就不能加加班吗？去年以便民服务的幌子让我们千辛万苦开通了银行交费业务，说停就停了？打着便民的幌子，实则是为一己之利，因为分赃不均，就彻底撕下了伪善的面皮？驾着市政的虎威，豪夺百姓的时间，这还不够，连滞纳金这样的残血也要吸？到底还能多不要脸？！我今天把话放这，如果敢收滞纳金，我把房子给你点了！”
吓得那扇门的玻璃直颤抖。我当然不敢点房子，泄泄愤而已。但有人敢。曾经因为强拆，把父子俩逼急了，将强拆的工作人员关在屋子了，用汽油点燃房子，同归于尽。我佩服这样的人，同时也深深惋惜，贱命也是命呀！是什么让他们连命都不要了？是愤懑，是每天都在被人扇着嘴巴，却找不见扇你的人的耻辱。隐忍是老百姓的基因，但如果忍无可忍，基因也会突变。突变的基因可能像癌细胞一样摧毁肌体。我不知道那些以人民的名义的某些机构到底还能做出多不要脸的事。
重灾区是各种市政单位。供热、供水、供电、排水、燃气、路政公司……依附在政府的裤裆里，其实早已经企业化了，却还沉睡在作威作福的梦里，以为自己还在天上。老百姓懂得少，过去被欺负惯了，现在仍然对他们逆来顺受。问题是他们自己不自量力，把老百姓的善良当做软弱，尽不要脸之能事，而且驾着为人民的名义。
供热公司横行霸道地规定，要采暖就必须交一个采暖期的采暖费，要么就整个采暖期停暖。我就过年那几天在家，采暖一个月行不行？不行！为了几天，不得不交六个月的钱。老百姓表示理解，毕竟暖气做为商品挺特殊的，开开停停对整个系统会造成波动。申请停暖还得交采暖费的15%的基础热费，老百姓也表示理解，家里的暖气停了，管道井里还有暖气管呢，家里还有串联管呢，也散热。没有选择、被动交钱，老百姓忍了。你的这种不要脸老百姓接受了。问题是老百姓又因为分户供暖改造又交了几千块钱，按说分户了，只要在室外将分户阀门关闭，我就完全不采暖了，那么，如果申请停暖，就应该不用交基础热费了吧？痴心妄想！供热公司有一百个狗屁不通的理由告诉你，交基础热费是必要的。终归一句话，他们不能亏损，这个时候，“为人民服务”的假面具被利益剥得无影无踪。这是什么理由？他们不能亏损就得让老百姓掏钱？不允许分期采暖也是同样的理由。供热公司全靠采暖初期和采暖末期挣钱呢，不用加热水，光靠循环泵将凉水循环就挣钱，如果人们都在最冷的时候采暖，他们就赔钱了。他们说出的理由是冠冕堂皇的：人员紧张，分期供暖频繁开闭阀门无法实现。那我给你交开闭阀门的服务费行不行？你雇临时工操作。这时他们的流氓本质才暴露无遗：不行不行，一切参照市政XX号文件执行！强买强卖，不买也得交钱，世上哪有这样的商品经济？就这么不要脸也就罢了，委屈的人们还得上赶着挨着白眼交钱，到底还能多不要脸？
排污费与水费强行捆绑，美其名曰“环保”。且不说我用了自来水是不是就一定发生排污行为这种强取豪夺合不合理（比如我用自来水浇花，就没发生排污），光说这种捆绑到底能不能实现环保就值得商榷。如果排污费与自来水费分开，那么工业生产中，为了减少排污费这块支出，企业就会想办法循环利用水资源，力争0排放，主观的利益追求形成客观的环保。现在排污费与水费强行捆绑在一起了，不排污也得交钱，干嘛不排？而且是理直气壮地排污。这反而促进了环境污染。排水公司为了一己之利，竟然干出类似地痞收保护费的勾当！
以便民的名义办卡。水卡、电卡、燃气卡、采暖卡……统统都是以便民的名义要求办理的，有些可以通过手机APP缴费，也确实方便了一些，有些还得拿着卡到缴费网点交钱，实则是方便了他们，但也能节约一些时间，所以老百姓虽然知道办卡的真实目的是预交费，也就是说，先交钱再消费，也不会过于计较资金的时间价值。你无情剥夺了老百姓把钱存在银行的利息收入，擭取了老百姓集资的无息贷款，不感谢也就罢了，还恬不知耻地把百姓当傻子，竟然还不要脸地收取5到几十元的办卡费，你那个缴费卡难道比银行卡还值钱？你额外收了费、让老百姓无偿给你交了钱也就罢了，还竟然以为百姓办好事的名义，让百姓感激你！盘剥了百姓，还要让百姓说“谢谢啊”，还有比这更不要脸的吗？有。燃气公司的缴费卡，一旦丢失，不但要交2元补卡费，还要出具身份证、户口本或房本的复印件等等，你若问他为什么这么复杂？人家理直气壮告诉你，就是为了让你小心点，别把燃气卡不当回事。一副小人的嘴脸，谁会没事干浪费时间办燃气卡玩吗？收取高额的费用还说是为了帮助你改进！你有什么资格用收钱的方式教育我？给你交钱还不算，还得交复印费，还得花大量时间。其实第一次办卡时，电脑早已录入基本信息，输个名字或者房号就能查见，人家就是要弄得复杂点，你敢不服气让你吃不成饭！不要脸到这个份上，真是把百姓往死逼啊。便民了吗？实则是扰民，家里五花八门的卡有多少啊，弄成一个卡又省心又省事又省钱，偏不这样干，扰死你！
更不要脸的是修路或与道路有关的市政工程，几乎每个城市人都对其深恶痛绝。没人反对修路，更没人反感破开路面安装或改造水、电、排水、天然气、采暖等地下管网。中国老百姓别的没有，集体意识和大局意识还是有的。民生工程看的是未来，没人跟未来的美好生活过不去。可恨的是那些以民生的名义罔顾民生的人。民生是个大帽子，在大帽子下的胡作非为让百姓敢怒不敢言。供热、供水、供电、排水、燃气、通讯、路政等等公司哪个不是企业，但老百姓就能容忍这些企业骑在另一些企业头上拉屎的行为，因为他们有民生的挡箭牌。一群群恶霸般的队伍，甚至连招呼都不打，不管三七二十一，弄几块破铁皮说把路封住就封住，沿街大小商铺瞬间生意凄惨。给不给补偿？想都别想，这是民生工程。商铺忍了，虽然你挣钱我亏损，但民生重要，亏点亏点吧，你不要脸咱还要脸呢。但问题是这些不要脸的市政工程人不要脸没底线。有时，为了蝇头小利，跟甲方或干活的人谈不拢，说停工就停工，全然不顾两边商铺的死活，多少店铺就是在遥遥无期的封路中关门倒闭。为了你自己的一点小利益，损害了那么多人的利益甚至令人倒闭，竟然还口口声声谈民生，到底还要咋不要脸！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这些部门所承担的，确实与民生密切相关，他们用民众绑架了政府，用这部分民众绑架了另一部分民众，他们打着为了民众的旗号，行祸害民众之实。他们穿着“以人民为中心”的外衣，干着“以防民为中心”“以榨民为中心”的利己勾当，可谓“乡愿”，谁也拿他没办法，以至于不要脸的恣意妄为行为成为他们工作的常态。
另一个重要原因是垄断。市政的企业化改革已经进行了多年，曾经的他们因“怠政”、因寄生于政府而使政府背上沉重的负担，企业化改革的目的也是激励其勤政，并且减轻政府财政负担。他们本应自省，按照企业运行规则实现良好服务，励精图治开创一片新天地。谁成想却培养了他们不要脸的恶劣行径。一方面，他们以民生要挟政府，套取补贴，索要政策，政府深知尾大不掉，加之民生确实是政府的最重要职能，想大力整治又投鼠忌器，只能不断补贴、不断给予各种优惠政策，中国的企业能得到这样的待遇，再无其二了，按说他们应该知耻而后勇，但恰恰相反，他们毫无廉耻地一边吸政府的血，一边又打着企业的招牌，大肆敛民众之财，用各种霸王条款榨取民众的利益；另一方面，独特的商品性质，让他们又有了垄断的优势，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样子，以行政的手段干预商品流通行为，不知谁给他们的权利。只有垄断才能造成自封的执法权和交易权。这不奇怪，比如汽油的定价权，游戏规则从来都是卖方说了算，石油系统直接显示霸道，老百姓也没办法，谁让人家控制着资源呢。令人恶心的是，他们既当婊子还要立贞节牌坊。汽油想多少钱一升就多少钱，还假惺惺地出台以国际原油价格为浮动依据，无非是以为国际原油还要不断上涨而已。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国际原油跌跌不休，丑陋的嘴脸终于显露出来，我就不跟着降价了，爱咋咋地！适逢冬季，居然又以热胀冷缩原理为依据，强行上调汽油价格。那么按照这个原理，到了夏季，汽油膨胀了，应该降价才是，他们又耍起不要脸的行径，爷就不降价，Game over了，你能咋地！这就是垄断！
如果说垄断企业的不要脸行径要根除还需要假以时日的话，那么新生的不要脸行径危害更大，也更隐蔽，我们防不胜防。比如猪肉，虽然今年缺猪，但实际上并不缺猪肉，何以让猪肉飞上了天？商人以卑劣的手段快速聚集了财富，靠的是榨取民众的血汗，按说你已经靠不要脸富得流油了，你已经不吃猪肉了，改养生了，也应该收敛收敛丑陋的嘴脸了，但贪得无厌啊！可怜那些刚刚能吃起猪肉的人，还没解馋，就让你们用囤积的手段和炒作的方式把猪肉吹到了天上，肉价翻了几倍都不解恨。想想“蒜你狠”、想想“姜你军”，看看“猪坚强”，不寒而栗，你们到底还要多不要脸，不惜榨干百姓最后一滴血？如果猪瘟影响了猪肉价格，还算勉强，那么闹鸡瘟了吗？何以鸡蛋也打着滚涨价？曾经那些罪恶的手伸到百姓兜里还有些战战兢兢，如今真是肆无忌惮了，直接伸向老百姓赖以生存的痛处。可怜的百姓毫无办法，只能编一些小段子自嘲自乐，再苦也还得活下去。
商人的不要脸远不止这些。如果我说，今年闪遍中国的“我和我的祖国”谜底起初是为一部电影的炒作和宣传的策划，你是不是觉得像吃了一只蛆一样恶心？我们满怀激情地爱祖国，别人却用你的爱心偷偷数钞票——那部电影获得了最高的票房纪录。不要脸也就罢了，影片的制作方还恬不知耻地炫耀：酒好也怕巷子深，从年初的推介和宣传方式使影片票房获得巨大成功！还要多不要脸啊！
金钱的价值观一旦渗入骨髓，多不要脸的事都可能发生，因为金钱至上主义的唯一行事方式就是不择手段。老百姓往往成为刀俎，毫无办法。唯一能做的，就是骂。能骂谁呢？中国百姓没有解决问题的智慧，却有解决自己的智慧。如我一样，骂保安吗？骂人家干嘛，他就是个看门的；骂收费员吗？也不可能，他们只是干活的；骂领导吗？骂那个领导？都是集体决定的。但我憋屈啊！受了那么大委屈，再不发泄一下，还不得憋死？于是我骂门。中国老百姓靠着智慧，发明了一个词，叫“骂大街”，道理一样。
后来，我跟妻子说，咱还是有涵养的，没骂人，骂大街了。媳妇想了想，说：也对，以后就骂大街，这世上也没几个真正的人，一不小心骂了畜生，更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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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10-30 09: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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