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懒人贵子

絮语如歌

      

        贵子时年已七十多岁，除了脸上多了皱纹，头上染了白霜，身子板不如以前硬朗外，一切的一切似乎就没有改变过。依旧满脸污垢，依旧衣服皱皱巴巴，油油腻腻，依旧一脸的唯唯诺诺，见人低三头。也就是说，他很懒，他的懒可谓根深蒂固，一如既往。当然，老年后的懒加一个有过之而无不及，添一个“更”字，毫不夸张。

　　贵子长得人高马大，不缺胳膊不缺腿的，可偏偏就一生没娶妻，挂着一个“老光棍”的头衔，一路走过了七十多个春秋。据说，年轻时扬过言：“娶那媳妇干啥？还得养活她，麻烦！”得，这就是懒人的一懒之一吧——懒得养活家口。这样的“诺言”惹来人们的口头禅: “你可真懒，比那老贵子还懒呢。”

　　贵子一生不种地。他单身一人，不仅无牵无挂，而且消费不大，况且不知啥时候，村里把他列为“五保户”的行列。这样，每年的生活有了保障，那贵子就理所当然地用不着拼死拼活地卖命劳作，也理所当然地成了开华地带整天闲逛无所事事的人。

　　别看贵子懒得养活媳妇，谈起他感兴趣的话题却滔滔不绝，大有打破沙锅讲到底的架式。贵子年少时也走过口外，见过些世面。脑袋里存了好些稀奇古怪的问题和故事。到人多的地方时总要显摆显摆。不过，很多的时候是说了再说，问了再问，引得人们一脸的烦躁：“快别说了，麻烦！”如此过后，或许会消停一会儿，见这里的人不得听，就移步到另外一堆人中，继续他的碎语。

　　“你是当老师的，你回答出我一个问题，算你本事。”贵子很懂得先法制人，让你躲闪不得。你只得一脸虔诚地，躲着他身上的怪味，离他远远地坐了，瞅着他的神秘样，跟那个穿着长衫，满嘴里“之乎者也”的孔乙己对照一番，再耐着性子，听他的发问：“你说这天至地有多远？”当你毫不犹豫地告诉他“七天七夜打来回”时，他立刻显出一份少有的惊喜：“到底还是当老师的，就是不一样。”

　　其实他又哪里知道，这样古怪的问题，答案才不是老师生发的，是因为当年就听父亲讲过，其耳熟能详的程度不亚于贵子。贵子却在人们的随声附和中津津有味地开讲起来：“这‘七天七夜打来回’是有根源的。每一年的腊月二十三，灶王爷爷要上天，七天以后的正月初一返回地面，正好是七天七夜。”这天与地距离的问题有了答案，那如法炮制的“西山到东山有多远？”又成了问题。当你又如法炮制地给出“一天一夜打来回”的答案后。他又会眉飞色舞地一路讲下去，俨然一副有着高深学问的学者现世。每每这样的时候，人们会附上一脸的揶揄：“贵子，有这闲工夫，回家洗洗脸，洗洗衣服去，再把你那连狗窝都不如的家拾掇出个人住的样子。”也是在这样的时候，贵子会停下来口若悬河的讲述，好像做了什么丢人的事情，默不作声，一脸的窘样。但绝对不会去行动，只安静地坐下来，听别人的唠叨。

　　说起来，人家贵子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手艺——修鞋补胎。这也是人们说起来唯一觉得贵子还不是一无是处的稀罕理由。早些年各家不富裕，那些裂了缝，开了口的鞋子，懒得出外，就拿着找他，去到那村公所专门为他设立的，却又被他烟熏成几近乌黑的算是屋子的“狗窝”里，往往是放下鞋子，问明啥时来取的答案后，捂着鼻子扬长而去。贵子到是尽职，如期修好后等人来拿，没啥差错。后来，随着家家的日子日渐富裕，贵子的修鞋手艺自然派不上用场，这样他更有时间满街晃荡了。

　　只是那修车补胎的手艺还没淘汰，偶尔有人着急了用，贵子却使起了小性子——看人下菜碟。

　　小媳妇求他，啥时都没二话。不管走到离家多远，也乐着屁颠屁颠地回家取来工具，然后摆开架势，坐一小凳子，四平八稳地补胎。在小媳妇陪着的当儿，一边手里捣鼓，一边正儿八经讲他的那些少见听众的故事了。别人半小时完工的事，他得搭上一下午。

　　如果是他觉得没啥用的上的人，就会一据千里，推推靠靠：“天太冷，没法动手。”“风太大，刮得不行。”这手在人家身上，气也不是，恼也不成，实在拿他没办法。

　　贵子渐渐地也有了羡慕人的时候，或许是一路懒惰到老，或许是晚年的贵子实实在在地感觉到了孤独，有点反悔了，他见了小孩子特别喜欢。他会盯着人家乱跑的孩子投去羡慕的眼神，会对孩子的母亲说一句：“你可真有福气，孩子都这么大了。”唉，这哪跟哪呀？这么平常的幸福，对贵子来说，成了一辈子的奢侈。这样的时候，人们心里升腾的怜悯每每会胜过对他的嘲讽。可怜的人，早知这样，何必当初呢？

　　 这就是懒人贵子，用慵懒的姿态随心行走着。真不知，该不该也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呢？

小硕硕

这人真懒，其实是作者写活了“贵子”这个人。学习问好！

絮语如歌

断肠崖居士 发表于 2019-11-8 17:33
人物特写，栩栩如生！点赞！

谢谢老师的鼓励和支持！

絮语如歌

轻尘逐香 发表于 2019-11-3 18:43
一定学习老师的精彩！

互相学习，共同进步！

断肠崖居士

人物特写，栩栩如生！点赞！

轻尘逐香

絮语如歌 发表于 2019-11-3 10:47
谦虚香儿，记住了。以后互相学习。

一定学习老师的精彩！

絮语如歌

轻尘逐香 发表于 2019-11-1 21:19
指教不敢！学习老师精彩！

谦虚香儿，记住了。以后互相学习。

絮语如歌

令箭 发表于 2019-11-1 15:47
小说不错，有想法，字词句多推敲

多多感谢老师支持，功夫不到家，还需要多多操练。

轻尘逐香

絮语如歌 发表于 2019-11-1 13:40
多多感谢香老师的支持，请您多多指教。

指教不敢！学习老师精彩！

令箭

小说不错，有想法，字词句多推敲

絮语如歌

淡淡不如风 发表于 2019-11-1 09:46
但——我没看到小说的高潮部分。

是啊，是真没有，需要老师您的点化，才能出来吧。

谢谢老师，小说我实在是外行，还需要向您取真经。

祝福一切都好！

絮语如歌

重庆霜儿 发表于 2019-11-1 00:15
白描化的手法，让这篇小说读来很有质感，而文章围绕贵子这个人物展开，也很集中，很立体。贵子有着一定的代 ...

多多感谢老师的精彩点评。

贵子生活在自己的天地里，也自在简单，只是旁人看到有点难受。一辈子不长，怎样生活，或许对自己来说，都是最好的选择。
再谢老师，请您多多指教！

絮语如歌

礼县雏燕 发表于 2019-10-31 09:18
好好学习，细细品读，好作品！

谢谢燕老师的鼓励和支持，向您学习！

絮语如歌

草舍煮字 发表于 2019-10-31 09:14
一个老光棍，虽然也有与普通人相同的需求，但对人生、对快乐的理解与众不同。他选择了与众不同的生活，众人 ...

谢谢老师的精彩点评以及中肯的指导。这样的人，是真在自己以为的自在里生存着，与世无争，令人嗟叹。

是还找找原因，才能突出小说的精髓。再次感谢老师，请您多多指教。

絮语如歌

轻尘逐香 发表于 2019-10-30 20:39
品味文字！支持精彩！

多多感谢香老师的支持，请您多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