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达尔的一个小片段——读福克纳《我弥留之际》

随玉

　
　　
　　初识福克纳从他的短篇开始，觉得他的文笔非常厚重，语言也十分细腻，主题宏大，字里行间充满了哲学思维，在我看来，他几乎触到了人性的本质。不过他的语言太绕了，细节也相当锁碎，如果没有足够的耐心，你几乎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他像疯子一样呓语着，但如果你了解到他的思路后，会发现他是一个天才，他对人类思想的转变了如指掌，并把它们描写得活灵活现。这样的思想与我们的生活并不遥远。它就是我们的日常生活。福克纳喜欢于细节中表现人生况味。
　　
　　《我弥留之际》还没有看完，笼统来说，这本书描写的就是一家之母艾迪.本德伦临去世之时和去世之后，她的丈夫、子女和邻居们的表现。福克纳采用的是第一人称的讲述方式，分别以相关人员的视角，对整件事进行了具体的描述与猜想。虽然是第一人称，但福克纳的视野并不局限于目光所看到的一切，而是利用天马行空的想像力，将所有可能发生的事、正在发生的事交待得非常清楚。
　　
　　在《我弥留之际》的人物中，身为二儿子的达尔被人们认为是“疯子”，既然是疯子，那他的思维自然可以不合逻辑，看起来也相当混乱，然而狡猾的福克纳正是利用这个疯子将自己的思想不动声色地呈现给读者。疯子和哲学家的距离本就很近，他的这一安排丝毫不违合。
　　
　　在《我弥留之际》第20章有这么一段话，读起来比较绕舌，虽然不一定了解福克纳的意图，但我试着解析一下，纯当看书的乐趣罢。
　　
　　原文：“在一间陌生的房间里你必须得排空自己才能入睡。那么在你排空自己准备入睡之前，你又是什么呢。然而在你排空自己准备入睡时，你并不是什么。而且在你睡意很浓的时候，你从来就不是什么。我并不知道我是什么。我并不知道我是还是不是。朱厄尔（本德伦小儿子）知道他是，因为他所不知道的是，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还是不是。他不能排空自己准备睡觉因为他不是他所是而正是他所不是。”
　　
　　这一堆的是与不是，很让人抓狂，福克纳写得倒是爽快了，读者却十分烧脑。只能一点一点地理解他。
　　
　　{1} “在一间陌生的房间里你必须得排空自己才能入睡”
　　
　　这句话对认床的人来说相当有同感，每当去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不得不在那里过夜的时候，睡眠就成了困扰你的一件事情。你离开熟悉的环境，会觉得失去安全感。在生活中也是，当我们习惯了一种生活方式就会安于享受现状，不希望它有什么改变，或者害怕它的改变会让你措手不及。在达尔的母亲即将故去之时，达尔内心也是惶恐的，死者打破了日常生活的平静，让达尔觉得无所适从，要想重新适应这一切就必须忘掉曾经，从头开始。
　　
　　{2} “那么在你排空自己准备入睡之前，你又是什么呢。然而在你排空自己准备入睡时，你并不是什么。”
　　
　　当你准备以一个全新的姿态投入新的生活或干脆说准备睡觉时，你以往的一切会被拿来重新审视或定位，过去的回忆就会出现在你脑海中。福克纳所说的排空自己，我理解为并非只是摒弃脑海中的杂念，也不单指睡觉这件事，而是让我们审视我们过去的那个人设。在睡前这段昏沉的时间里，或者说在我们过去浑浑噩噩的生活中，我们不一定了解自己是以人的形象出现，还是一件物品，一种动物，或者直接是一个幻像。如果你知道了“你是什么”，说明你活得明白。
　　
　　“然而在你排空自己准备入睡时，你并不是什么。”
　　
　　这是一个肯定句。大约福克纳觉得，处于昏沉中的人并没有什么价值，比如准备入睡前的这段昏迷的时间，你的肉体和思想都已经停止了运转，它不再对社会有什么意义，甚至你连自己的存在也感应不到，此时的你什么也不是。同理，那些一辈子活得糊里糊涂的人什么也不是，比如达尔的父亲安斯.本德仑，可称得上是一个麻木而愚蠢的人，这样的人可以定义为什么呢？大约什么也不是。
　　
　　{3}“而且在你睡意很浓的时候，你从来就不是什么。”
　　
　　当一个人被睡眠侵袭的时候，他的意识是模糊的，脑子里只有一片混沌，肉体更不受思想的控制，它变得僵硬而沉重，你整个人像堕入一片黑暗之中。你不再是一个拥有过去和未来的人，甚至可以说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一个没有自主意识的人，本身是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的，他存在的证据只能是来自旁人的眼光。所以当你的肉体和思想都不为你所拥有，而身边又没有人可以证实你的存在，那你只是一片虚无。陷入彻底的浑沌中的人，连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存在，他更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
　　
　　{4}“我并不知道我是什么。我并不知道我是还是不是。”
　　
　　这是达尔对自己的纠结之处。母亲的死让他重新审视了自己的一生，他对自己的过去没有一个清晰的认识，不知道以往的所作所为有没有意义？“是”，即是有意义，“不是”，就是没有意义。“是”这个词，代表对一个人的肯定。但此时的达尔并不知道自己作为一个人于这个世界来说有没有价值。
　　
　　{5}“朱厄尔知道他是，因为他所不知道的是，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还是不是。”
　　
　　艾迪的小儿子朱厄尔是一个傻子，傻子的生活向来非常单纯，他们没有什么思想，饿了就吃，困了就睡，但是，正是这样的人才明白自己是人而不是动物，也不是什么虚无飘渺的抓摸不着的东西，他们处在看山是山的境界，不会陷入看山不是山的陷阱里，正因为如此，他才很明白自己要做什么，虽然他多半不知道这样做的意义。他没有达尔的烦恼，去思考“自己是什么”这样的问题。有时候活得糊涂会少去很多迷惘，如果只停留在生活表面，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呢？
　　
　　{6}“他不能排空自己准备睡觉因为他不是他所是而正是他所不是。”
　　
　　达尔无法排空自己准备睡觉，是因为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的过往都是错的，他没有成为自己应该成为的人，而是成为了不该成为的人，这使他无法从容面对现在发生的一切。
　　
　　福克纳这段看似疯疯癫癫的话，与其说是达尔临睡前的一段胡思乱想，倒不如说是对人生的思考。当你已经习惯于一成不变的生活，你的思想可能就会变得麻木，不大会去思考什么是有意义的生活。如果不是死人的出现，达尔可能还会一成不变地生活下去，像他父亲或者像朱厄尔一样糊糊涂涂地过完一生，那么他”什么也不是”，母亲的死让他重新思考了过去的一切，对自己有了一个新的认识。如果达尔能够作出改变，去成为他想成为的人，那么他对于生活将不会有迷惘，可惜善于思考的他却被当成了疯子。
　　
　　疯子和哲学家，真只有一步之遥。

鲜然

话说，追撵别人的感觉，气喘吁吁。
我真的抓紧时间读吗？读吗？读吗？

鲜然

福克纳在我的备读书单上………………

孙姜

灵魂之问。我先疯癫一会儿啊，思考中

随玉

云之飞扬 发表于 2020-3-18 20:33
外国专场里的高手逞艳！

我是长在广西山旮旯里的土生土长的索菲或者玛利亚哈哈，所谓的外国人！

随玉

冷晰子 发表于 2020-3-18 20:15
疼疼我啊，我今年太忙了。

不做版主可以，你一定要回来啊。不能许下娶我的诺言就跟小贩一样跑了！

云之飞扬

外国专场里的高手逞艳！

冷晰子

随玉 发表于 2020-3-18 09:59
我这是伪哲学。瞎说一通。
可惜晰子辞了版主之位，喜欢你。

疼疼我啊，我今年太忙了。

随玉

鴳雀 发表于 2020-3-18 10:12
瞅瞅，都约好似，不来都不来，一来来了三位大咖，大谈特谈外国文学，阿拉这种土鳖人名都读不拎清。

啥大咖，土里刨食的农民。看外国文学也没啥，把那拗口的名字改成二狗左撇王小二就成了，其他的都一样。

鴳雀

瞅瞅，都约好似，不来都不来，一来来了三位大咖，大谈特谈外国文学，阿拉这种土鳖人名都读不拎清。

随玉

冷晰子 发表于 2020-3-17 21:47
我觉得随玉的这篇评也很”哲学“

我这是伪哲学。瞎说一通。
可惜晰子辞了版主之位，喜欢你。

冷晰子

我觉得随玉的这篇评也很”哲学“

潭边老桑

随玉 发表于 2020-3-17 21:06
我有的是时间。等我看完福克纳的。

那我至少得等三百三十三天。算了，玩去》》》》

随玉

潭边老桑 发表于 2020-3-17 21:05
你要跟我谈福克纳，三十三天也谈不完。

我有的是时间。等我看完福克纳的。

潭边老桑

随玉 发表于 2020-3-17 21:01
别介，你玩你的。正想看有人和你交流马尔克斯呢。对于《霍》这本书我也算是仔细看过的。

你要跟我谈福克纳，三十三天也谈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