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眨眼,我已是年近半百的人了。弹指一挥间,做老师也已经有30年了。我是多少学生的老师?真没统计过。有多少学生曾经或是还在想念着、喜欢着、依恋着我,也真是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我一直将我的老师们放在心里那个高高的位置,尤其是我的小学老师刘金素。
刘老师教我们的时候,我正上小学二年级,她高中刚毕业,做了村里小学的代课老师。记忆中,她身材高挑,头发乌黑,辫子又细又长,走路的时候一晃一晃的,我和我的同学们都觉得好看极了,以至于,下课后我们女孩子的话题常常是谁的辫子长,谁的辫子短?谁的辫子和老师的一样到腰间了?
刘老师是一个很有办法的、不嫌麻烦的人。我们学习长度单位时,她拿着她哥哥的长卷尺,带领着我们,从教室门口开始量,顺着村里的大路,一段一段地,一直量到500米。然后,她直起腰,擦去额上的汗珠,把长辫子往后一甩,告诉我们:“孩子们,记住了啊,到这里就是1里地!”
40年过去了,至今,我还记得,我们的教室是在村里的旧戏台,老师领着我们顺着村南的路一直向前,那个500米的点,就在石灰窑边的大柿子树下……
我是教过小学的,可是我从没有像我的老师一样领着孩子们走出课堂,走进生活,亲自量一量,看一看,比一比,亲身感受一番。每每想来,真是惭愧至极。
我的老师,其实是我的一个叔伯姨姨。由于我学习不错,也是无形中颇受到一点优待的——我是班长。四年级时,邻村转过来几个学生。其中,有一个黑小子(肤色略黑,此称呼不含贬义,只有亲切。)是我姑姑本家的孩子,读书多,脑子灵,鬼精鬼精的。于是,在学习上我便有了竞争对手。我们常常在“比”,成绩常常是难分伯仲。
有一次统考,我们俩的成绩都不错,具体谁是一谁是二,倒是记不清了。反正年末大家投票选三好学生,最终我被评上了,还发了一枚可爱的玉米形的钢笔。我心里正高兴着,耳畔却传来一声“哼,向情向不了理!”原来是我那黑小子同学在为自己鸣不平,觉得老师偏心于我。
第三天,老师在课堂上送给他一直好看的钢笔,也是玉米形状的,和我那个一摸一样,并且跟全班同学说:“小明同学,数学考了第一名,也很优秀。这次,我向学校又申请了一个名额。大家向小明同学表示祝贺!鼓掌!”
一个老师能时时事事为学生着想,不让一颗幼小的心灵受伤,总能用自己的心去感同身受,尽自己的力去温柔呵护,这样的老师,一生难忘。
柳条吐绿,玉兰馨香。在这春意盎然的季节里,想起我的老师,想起往昔的许多情节,想起师生在一起的一幕幕。那清秀利落的一字眉,那走起路来随着脚步有节奏摆动的裤脚,那有如山涧里清泉流淌般的范读,那纠正“老粮”后的开怀大笑,那一段因彩色粉笔而生发的“谜案”故事……一个个细节如同春天的花儿一般,一股脑绽放在我的心田上,为这周而复始的年轮添上美丽,补上养分,续上力量。
想起我的老师几年前已退休,我还曾在金源市场的小店里遇见过她,她帮着亲戚料理生意的情景,还听我母亲说,她身体不好,糖尿病,每天都得打针。想来,她也应该是60多岁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