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扰】酒里乾坤知多少

冰峰雪鹰

       董子航的饭碗被砸了，砸得叮铃哐当响，砸得他灰面土脸的。钱包里的薪水越来越少，喝酒喝得所剩无几。 在这天再次求职无果归来，心情乱纷纷一团不可收拾。霍子航找到先前的酒友借了点钱，跑到一家街头小餐饮店，买了一整箱啤酒，来个借酒浇愁。今日里不喝个天昏地暗，他就到市郊的落霞河投掉拉到。
       一杯接一杯，喝下第10瓶啤酒时，董子航咂巴着嘴皮瞧旁边客人去夹菜。猛然瞧见对面的顾客使劲盯着自己，他的眼神冒出一股诱人的光亮，脸上挂满了兴奋不已的笑容。董子航不觉起了疑惑，但又闹不明白咋回事。
       董子航瞧瞧自己再看那个客人时，两人已是四目相对分外出神。那人满脸堆笑扭着身子走来，走到了董子航的桌子旁边，对他抱着拳晃了晃说，先生真是好身手，高手，高手！喝酒像喝空气似的，不得了，佩服，佩服啊！客人一边笑着夸赞一边翘出拇指显摆。看这人衣冠楚楚，不像表演说假话，董子航真有点拿捏不住了。
       董子航拎了瓶酒墩在那人面前，一脸疑惑地问，啥子高手哇？公司动辄就把我解聘，老婆孩子也喝跑了，你还佩服个啥呀？这话刚刚落音，那人啪地一拍大腿，欢声叫道，先生气度不凡，又擅长饮酒，可说是双料人才！若先生愿意加盟我“达斯达”公司，明日专等我冯某的电话好了。说罢，递过一张留有号码的字条子。
       听得对方报出公司名称，董子航是又惊又喜，欢喜地接过那张字条，接连瞄了好几眼。能够进入这大牌的公司，好运气如美梦降临啊！董子航忙抱住那人的手紧忙摇起来，一连说了一大串感谢和拜托。次日上午10点多钟，那个冯某的电话果然打过来了。冯某特地开着老总的车子，将董子航接到了一座30层高的大厦里。
      电梯将董子航带上一层层楼层，他的回忆霎时被电梯间的灯光点亮。
      今年中秋节的晚餐，没能回家的酒友又聚在了员工食堂。就着那些简简单单的菜肴，一场新的喝酒轮碰赛开始了。一大堆的啤酒瓶，挨挨挤挤摆在桌子上。一场酒吆喝哄闹着喝下来，四车间的酒友们都奇怪了，这不声不响的技师董子航，居然和老大焦有顺几乎打了个平手。他们红着脸追问他跟谁学的？董子航说是去女朋友彭爱洁家，跟准岳老彭来旺学来的。伙计们听了他这个说法，一时疑惑不定难以相信，纷纷要董子航邀来准岳老会一会，品尝品尝他亲手酿制的老坛子酒。
       这次的中秋是在国庆之后，董子航在国庆节去彭爱洁家探门，结果彭来旺一高兴抱出一坛老酒，拍着那只老坛子说是自家酿的，封存了4年未动过。人逢喜事千杯少，父婿俩一定要喝个尽兴。饭菜摆上桌的时候，彭来旺就先行倒了两杯酒，高叫着准女婿今日要一醉方休。他的话说的干脆劲道，砸在地上也会冒出个坑来。
      董子航没过硬的理由推辞，只得和彭来旺就花生米一杯接一杯。结果他喝得烂醉不醒，在彭爱洁家里迷迷糊糊睡了3天。彭来旺爽快答应把女儿嫁给董子航，在他告别临走前还灌了一小瓶酒。董子航暗喜敢于和彭来旺拼酒，才如愿以偿搂着彭爱洁返回单位。或许彭来旺做的酒真的上瘾，结果不管在什么场合，董子航没酒就不动嘴伸筷子。更为让人古怪的是，除开茅台不管什么牌子的酒，董子航都能轻松自在拿下全然不在话下。
      本来，彭爱洁还以为董子航的喝酒，只是为了应付自己的老爹。所以她瞧在眼里权当没看见，只当他们只是难得聚在一块的助兴之乐。哪里晓得自这次破例之后，她从家里头问到单位的熟人，再一直到公司头目的嘴边，无不领受着董子航的一些饮酒做派。彭爱洁自然免不得动脾气了，这不整个是只臭酒坛子吗？简直败坏知识人的形象！养成喝酒成瘾的恶习，既费钞票又伤身体，还要影响到工作，影响家庭，照这样下去迟早要完蛋！
       就这样一来，董子航只要接触了酒杯，彭爱洁免不得大声开叫。彭爱洁的喝令声很激昂，扰得董子航手里的杯子摇晃不定。董子航想喝酒却喝得口腔憋屈，自然憋不住拍桌子辩驳。一场接着一场的激烈口角，到了最后是董子航硬着脖子喝得几口。妻子的憎恶感越发浓烈了，劝阻不住也吵架吵不赢，带着包裹牵着女儿去租房住。消息被酒友们知晓后，都来劝说董子航去上门道歉。可道歉也不济事只引来伤感，拿酒撒气变成了日常。
      老婆发誓决不肯回家，宁肯在出租房里过日子。董子航独守60平米的住房，难免不会引出许多非议。不少人在公司公开说道董子航，说他独霸一套住房，独自花天酒地，却容不下孤儿寡母。董子航听了这些言辞，一时难以说个清白，如芒刺在背浑身不是滋味，也只得寻地方住宿。那套房子空下来，也没见老婆搬回来。
       一年一度的年底员工聚餐宴开始了，地点设在公司员工食堂里。彭爱洁平日爱掐董子航的脉搏，还真是被她掐准了。当宴会进行到第3波高潮时，董子航不意栽了个大跟头。他居然和公司老总拼起酒来了，见老总没能接得住还不就坡下驴，犯下无解之错，被老总当场直接解聘！当时谁也没料到，劝酒居然砸掉了自己的饭碗！
      彭爱洁当时想劝阻来着，可是硬着头皮去劝解，那岂不是丢人现眼！而丢人现眼的事，她断然是不会做的！莫大的难堪和羞辱折磨着她，当场气得白脸成了黑炭，尴尬不已躲在角落里。宴会结束以后，彭爱洁仍然忿忿不平，跑回家里对饭桌上的董子航大骂一通，发誓要离婚！或许喝高了，董子航一直沉默着挨着她的训斥。
      冯某把董子航带到了26层楼，来到里面的老总办公室。老总业已早就做好准备，叫了两个有分量的酒坛子加入拼酒测试。只见3个人各坐一方，每人面前一大瓶老白干。老总喊开始，冯某一旁掐表计时。比的规则是比谁先喝完，再增加3瓶啤酒，喝完后半小时内不能吐。爱喝酒的人一般知道，酒可以多喝但并不能混喝。混喝的后果很明显，不呕吐个翻江倒海才见鬼。结果一轮比下来，董子航轻取两个酒坛子，面不改色心不跳。
      好好好!老总拍响了巴掌叫道，挥手指着说，就你了，公关部对外接待处主任就你了！老总又划拉地指着那2个酒坛子，说，你们两个一起和董主任多为公司争面子吧。2个酒坛子心悦诚服连连抱拳称是，董子航抹着嘴巴呵呵笑着，手里握着酒杯似乎意犹未尽。他心里惬意的想，喝酒喝了这么多年光景，喝到现在还真是喝出了名堂呵。
       董子航去公关替老总们代饮，虽能够攻关夺隘夺得一份签单，让老总们觉得办事利落点头称快，但这个出场次数并不怎么多。至于其他的什么活计，哪怕是抹抹桌子的事儿，都有清洁工出面代劳。董子航仅仅靠看报喝茶也难以打发时间，不时猫胆子溜到其他办公室去。而要去就朝有女人的地方跑，说各种段子逗她们开心。找来各种段子借题发挥，董子航还真寻得某处室的老姑娘。只要空闲下来，董子航便在她的面前大献殷勤。
      老姑娘见董子航谈吐幽默风趣得体，又得老总青睐，是个人物。她就籍此好感倍发，私下里来往得密切了。反反复复的插科打诨，董子航和老姑娘处得热烈起来。老姑娘说，瞧你多么爽快，喝喝酒轻轻松松就拿6、7千元，我每天做得昏天黑地腰酸背痛，也是拿这么些薪水，老天真是大不公啊。董子航嘻着脸皮说，还怕多呀，都是给你的股份哩。老姑娘噘嘴嗔了他一眼说，别是利空就好哦。董子航弹了个响指说，包管阿妹套牢。老姑娘眼里就充盈了柔波，一咕噜一咕噜荡漾在董子航心里。他往往忍不住想，老天，早点把她弄在怀里来吧。
      董子航的情感获了特别补偿，日子过得越来越滋润，人前也神采飞扬今非昔比，已把老婆孩子忘得一干二净。在外出陪老总们代酒场合，也都叫大家喝得淋漓酣畅，谈笑风生气吞山河，从来都让公司的脸面荣耀。另外2个陪酒员，由于多次拼酒不力，已被老总不客气地请辞了。自此，董子航单枪匹马，奔赴各种酒局。初步聘用他时，老总说试用期一年，谁知他一痛快，竟减了半年。直到那天快下班前，老总打电话召来董子航。
      董子航以为又要出席酒会，结果老总只是问了问他，对公司发展感觉怎样，代领导公关体会如何。董子航大觉诧异，暗自嘀咕，老总不会平白无故问的，醉翁之意不在酒。董子航猛然想起，怕是要转正了。他眉头一皱，酿造了不少让老总轻松的话语。老总悠然听着他的借题发挥，一番聊谈下来，已是大大超过下班钟点。
      和老总走在大楼走廊上，董子航并没听他提转正的事。老总十分平静地走在前头，董子航不紧不慢地跟随后面。董子航疑心自己的预测失误，害得白白欢喜了一回。走着走着，快走到电梯前面时，走廊上出现了一长溜垃圾。老总皱着眉头经过的时候，对那堆垃圾伸手划拉了一下，对董子航说，这咋会事呢？你把它弄弄。
      老总说这番话时，不像是特别交代，但也不妨碍是指示。董子航思忖它的分量时，老总的手机铃响起来了。老总一边走着一边接听，留下董子航云里雾里，站了半天拿不定主意。既然老总发了话，总得应付一下吧。
      董子航好不容易找来扫帚，朝那一长溜垃圾划拉起来。几乎就要扫到一块儿了，董子航顷刻犯起了疑问，是老总无意带出的话吧？这并非他的职责范围啦？这点儿垃圾影响不是很大，再说明天清早清洁工不就来了吗？刚巧响起了手机铃，董子航赶忙瞧了一眼，扔下扫帚奔街头小饭馆而去。老姑娘在这块儿已是秋波流转了。
       过了几天以后，董子航这天没有任务。他正打算去找老姑娘，不想老总朝他走过来了。董子航慌忙迎了过去，躬下身来笑着说，老总，今天是去哪里啊？老总一边朝前走一边答道，有话要跟你谈，就在你办公室里吧。
       董子航大为惊诧，赶忙伸手将老总引进办公室里。两人进去后，董子航自然站在一旁，而老总也没有坐下来。他不带表情地对董子航说，本来在今天，你是能签订正式合同的。但是很是让人遗憾，你未能通过试用期。手续也没有必要办了，你就另谋高就吧。老总不带轻重说完这句话，已经转过身来，大步朝房间门外走去。
      董子航听得气息短促，灰白了脸色，急忙追了过去，跟着老总脚跟问，老总，你可以给个解释吗？老总轻轻回了句，结合到你的情况，已增发半个月工资，就别再干扰公司了，你走吧。后会有期。
      董子航心乱如麻走下了楼道，他想和老姑娘当面说话，但已颜面扫地无颜面对了。那就跟她打个电话告别吧，毕竟和她度过一段美好的时光。说句掏心窝的话，他从内心深处还舍不得这老姑娘。
      老姑娘很快接了电话，几乎没怎么间歇。董子航在手机里前前后后申说了一番，说得可怜巴巴的，让人听了不得不于心不忍。令人奇怪的是，老姑娘仿佛胸有成竹，一点儿也没吃惊。老姑娘语调淡定地说，不是我要说你，你真的是喝糊涂了吧？这么简单明了的事，还犯得上我来解释吗？神仙也保不了你，就这样，不要再说了。
      手机那端果然再没有气息，董子航这才醒悟，老姑娘真的不会再跟他费舌了。唉，昨天两人还滚过被单的。

MLMC

欣赏短篇小说！不错的故事！欣赏，问好，冰峰雪鹰朋友！赞一个！兄弟的写作速度好快啊！

随玉

这么长的文，给小哥点赞加分！

潭边老桑

香薰古琴 发表于 2020-5-2 11:13
作品做了修改吧？首先给老师点个赞。
以前太虚出现过一种情况，指出作品不足，作者愤然离去，搞得大家点评 ...

你唱红，我唱黑。

香薰古琴

作品做了修改吧？首先给老师点个赞。
以前太虚出现过一种情况，指出作品不足，作者愤然离去，搞得大家点评小心翼翼的。老师虚怀如谷，对这篇作品及时做了调整。开头“ 董子航的饭碗被砸了，砸得叮铃哐当响，砸得他灰面土脸的。”造成悬念，激发读者阅读兴趣。老董饭碗砸了，开始谋新职位。小说结构严谨，把董的故事裹成了一团。
标题也做了修改。酒里乾坤知多少，喝酒的能力是不是可以让后来的路顺风顺水？比原先那个好。
意见不一定正确，但老师虚心接受了，给老师加分支持！
祝老师创作愉快！

香薰古琴

问好冰峰雪鹰老师，五一节快乐！
刚才读了老师的小说，写一个酒君子的生活状态，以为酒量是才干，飘了，飞了，最后摔了下来。主题很明显，人物塑造也不错。讽刺了那些没有一技之长，内心浮躁的人，妄想通过喝酒改变命运，结果被残酷的现实抛弃。
有个小建议：如果觉得写成了流水，可以从高潮切入，用回忆的方式插入前面的故事。这样可以避免流水。
另外，小说的标题很古典很文艺，跟要表达的主题格调不太一致。
感谢老师支持太虚，祝老师创作愉快！

潭边老桑

董子航能喝酒。或者说董子航有喝酒的能力。能力也是资源，加以开发利用，就能成为好事。问题是，这种能力需要有一些东西相匹配，比如德，品德。董子航最后不是败在能力上，而是败在德性上。

这个作品，腔调有了。叙事腔调在道上。但没有与这个腔调相匹配的语言组织力，或者说很多语言是不够准确的。当我们拿腔拿调讲一个故事时，要知道这个腔调并不是我们最熟悉与最擅长的，这就要求我们在模仿时要非常小心，力求表达清晰准确。

说得更直接点，作者还不能驾驭这种叙事腔调。叙述的时候很生硬，很生涩，很硌人。

小说这门手艺，不是说什么故事都能拿来加工的。不是这样的。我们取材时，一定要考虑它值不值得加工，或者说它的小说价值大不大。如果它只是鸡肋性质的材料，我们宁可“弃之”不用，弃之而不可惜。这就是小说难写的原因。我们每天都会遇到一些人与事，但它些人与事并不一定可以用到小说中。

这个作品，很重要的一个感觉是，作者对这个题材很陌生，它并不是作者最熟悉的生活，明显感觉到虚构的乏力。

孙姜

酒是粮食精，越喝越昏庸

童心是

提读支持，精彩继续。

童心是

欣赏雪鹰老师佳作，问好朋友。

临沂风铃

雪鹰老师好，拜读佳作

潭边老桑

到现在为止，冰峰小哥是今天第一个也可能是最后一个发主帖的。先加分。待细读后点评。

牛老伍

来学习雪鹰兄写小说！

徐得荣

来看望一下老朋友。呵呵，成也酒，败也酒，这老董确实被酒精冲毁了头脑。

遗忘之城

一篇小小说，不要设置太多人物、场景，稍显杂乱。主人公人物形象矛盾，也没有立起来。靠酒量上位的故事很多年前在故事会上就看过，不新鲜。当然，作者从中挖掘出新的意思，也就是旧瓶装新酒吧。

感谢作者为本周带来第一篇小说，优点很多，不过我一般避而不谈。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