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扰]你还要不要脸

别介呀

你还要不要脸

文/别介呀

　　　1

　　
　　“今天中午我吃卖剩的这碗冰糖雪梨，别的啥也不再吃了，行吗？”向志强瞅着经理任新锐羞赧地笑了一下，脸上浮出一些跟他的大个子不相称的稚气来。
　　
　　这是本地最大的快餐连锁新开的分店，下午两点到了员工吃饭时间。本来店里是两个人送外卖，今天另一个人请了病假，整个上午向志强一直在忙，不是骑着摩托车飞驰，就是拎着装了饭菜的口袋在楼宇间狂奔。每一份活都派送得妥妥当当，他很为自己骄傲，以为这点儿小要求不算过份，而且还特意强调了“别的啥也不再吃”。员工餐永远都是白菜炖土豆，而且一人夹不了几筷子盘子就见了底儿，这几天大伙想出了个办法，吃饭时使劲往菜里加盐、醋和辣椒油来增加些味道，这些调料在客人就餐的桌子上摆着，是整个店里吃起来唯一不被经理管限的东西。这个店开在全市最大的一所初中门口，旁边是全市最好的医院，生意火爆，应聘而来的打工者也络绎不绝。任新锐的用人原则是凡来应聘一律留用，相不中的当天就打发走，不断吞吐，优胜劣汰，因此，打餐、撤餐、保洁和收银都是超员状态，前厅里人满为患。后厨里还有一大票人呢，工作人员多而且流动性大，员工的伙食标准自然降到了最底线。经理随时随地都在敲打着那些争相表现的全自动机器人——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来，说不定下一个走的就是你。
　　
　　任新锐可能有说话密集症，她的嘴停不下来：
　　
　　“丁姐，菜盆没摆正都没看出来，眼睛是用来喘气的？”
　　
　　“明芳，打餐不能再麻利点儿，两只手比猪蹄子还笨！”
　　
　　“粥都凉了也想不起来加温，小董你白姓了一回董。”
　　
　　“燕子，脑瓜仁儿是不是真让水泡过，算账比拉屎都费劲……”
　　
　　向志强不像别的打工伙伴那么紧张兮兮、忧心忡忡，虽然高中没念完，可他足够机灵，接单码单、装货送货、收款报账这点小事儿在他就是小菜一碟。他正年轻，浑身也有用不完的劲儿，最重要的是这孩子心态积极，派送饭菜时觉得自己是穿行在城市里拯救饿鬼的小飞侠，在风驰电掣里空享无上荣耀；等活时他不让自己变成活雷锋，帮这个大姐端粥，帮那个大妈拎桶，真享每个人的笑容。是的，不管是份里份外，干活时他都是笑盈盈的，仿佛全世界的阳光都一窝蜂地挤进他的心里，心里装不下的那些便浮现在脸上了。
　　
　　“你还要不要脸？七尺高个汉子张口就要吃的，说吃货都是抬高你了，就是个馋嘴巴子！”任新锐跟平常一样黑着脸。
　　
　　经理这两句话里明明夹杂了大量的凝固剂，按道理一喷洒出去一屋子人应该立刻停下各种动作，木桩子一样杵着、瞪圆了眼睛看着她才对，可现在的情况是尽管每个人都真真切切地听到了这几句难听话，依旧是该干啥还干啥，仿佛没听见。向志强受不住了，热血腾地一下子涌了上来，双腿打颤，两臂发麻，他本能地握紧了拳头。
　　
　　“不吃就不吃，老子不干了！”愣了几秒，他三下两下脱下工装一把摔在地上，抬腿就走，跟开业十五天里的前十七个辞职者一样，走出门时头也没回。
　　
　　“小向这一怒本钱可不小，白干了十来天，一千来块没了。这孩子不是缺心眼么，跟谁置气也不能跟钱置气呀。”早班的正往外走，明芳跟老丁小声嘀咕起来。
　　
　　“还是岁数太小，面嫩哪。让她骂呗，当是狗放屁不就得了。”
　　

　　2

　　
　　不到四十岁的任新锐其实挺好看的，细高的个子白晳的脸，五官分明，唇红齿白，但训斥、辱骂员工时的任新锐可是要多丑有多丑，脸褶巴成块破抹布，眉头拧成煮过劲的老蚕蛹，眼眶里全是白瓜籽儿。任新锐不快乐，除了因为老板突然把她调到这个百事都得从头开始的新店这股不平之气外，主要是因为儿子。店是老板的店，儿子可是自己的儿子。
　　
　　儿子打上初一开始就闷闷不乐，这大半年越来越不爱说话。一回到家就直接把自己关在小屋里，连吃饭也得他爸给端进去，他根本就不允许任新锐进他的房间。他爸私下里嘀咕：“儿子是不是中邪了？活蹦乱跳的孩子怎么一上初中就蔫巴了，整个像变了个人儿。要不，让他姥姥找个大仙给破解破解吧。”任新锐不以为然，上了初中学习科目一下子多起来，上课方式改变学习压力也大了，可能孩子一下子还不能完全适应，正常。孩子的数理化成绩倒还说得过去，就是外语太差，慢慢来。
　　
　　这孩子的外语成绩头疼的不只是任新锐，还有外语老师凌春莉。放寒假前凌老师给任新锐打了电话，让孩子去她的补习班学习，上16天课只收1280块钱，凌老师说自己的学生打八折，要从头给他捋捋知识点，任新锐欢喜地答应了。可是她答应没用，儿子死活不去，就不去，软的硬的招数任新锐都用了，不好使。儿子现在跟他人基本上是零交流，昨晚从学校一回来就把书包摔在地上，说如果再让他去上学他就跳楼，问他咋了人家多一个字也没有，一头扎进自己的小屋再不出来。任新锐借口出去买酱油走到楼下给儿子的同学打了电话，同学说凌老师今天课上又把他给骂了，还在全班同学前面罚他的站。
　　
　　“骂啥了？”
　　
　　“又是倒第一，你还要不要脸？让你妈给你转学吧，你这种货色就不该来这里恶心我，该直接送残疾人学校去，标准的脑残！”
　　
　　好像是谁一拳怼坏了哪儿的窗户，任新锐觉得自己一下子让飞起来的玻璃碎片给困住了，儿子的同学在电话里努力还原出来的凌老师斥骂扎得任新锐心口一撅一撅地疼，她半天喘不上气来。任新锐开始后悔，孩子即便假期不肯去补习英语，她也应该把那1280元学费给交了，或许能换个老师的好言好语。任新锐今天没逼孩子去上学，她还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道沟通难题，她也不了解凌老师。调班是肯定不行了，她问过学年组长，人家说这会伤害老师的教学积极性。转学？这可是最好的学校，多少人想进还进不来呢。
　　
　　任新锐恼火，一恼火有些不该说的话往外冒得更频繁了，只是她自己意识不到。看着向志强走远的身影，任新锐边整理手里的外卖订单边大声叨咕，“真不是一般的不要脸，自己是干啥的不知道，还想吃冰糖雪梨！”她不管别人听没听到或听到后会怎么想她、怎么想向志强，她只机械地叨咕，不让她叨咕她能憋死。唉，晚上的外卖可能得自己亲自去跑了，新来这些员工再没有可信任的了。她抽空给丈夫打电话问了下儿子的情况，丈夫说孩子就是在自己屋里一个劲儿地傻睡，连饭也不吃，他不敢招惹。
　　
　　得找凌老师唠唠了，只是这店里哪有一刻能离得开呢。
　　

　　3

　　
　　“你还要不要脸”是初中英语老师凌春莉的口头语，在训斥学生时这句话会不由自主地从她唇齿间滚落出来。
　　
　　从小到大，她就是被这句话骂过来的。
　　
　　“你还要不要脸了，太阳都照屁股了还不起床！”
　　
　　“连个重点大学都考不上，你还要不要脸哪？”
　　
　　“还真是不要脸，没结婚就让人把肚子搞大了。”
　　
　　“离婚就离婚吧，反正你从来就不要脸！”
　　
　　骂她的，是她妈。爸死得早，妈把她拉扯大确实不容易，仿佛在数落辱骂她时，那些生活压力会得到弱化和释放，所以这些年来她妈乐此不疲。凌春莉心疼她妈，不但适应了，不知不觉中那句话也在她心里生了根，在她嘴上发了芽。
　　
　　初一的学生真得好好管着，不打下好底儿怎么能出好成绩呢？凌春莉要强，她不允许自己比别人差，更不允许自己的学生比其他学生差，每学期她带的两个班学生的英语成绩必须是学年第一，年年她必然是优秀教师。学生们给她起的外号叫“小凌飞刀”，是说她的嘴像刀子，同事们背后管她叫“小凌早更”，显然是讽刺她的焦虑状态，这些她都知道，爱咋叫咋叫，别说是背后叫，就算是当面叫她也没有闲功夫理会，抓成绩是她心里最重要的事儿。唉，上次月考竟然有个学生交了白卷，这可真让人头疼，全班成绩被这个学生一下子拉下来2.7分，2.7呀！真得好好收拾收拾这些个不要脸的蠢货了。
　　
　　凌春莉又挨了她妈好一顿臭骂，从头天晚上一直骂到第二天早上，起因是她带了男朋友老张回家。老张是学校的水暖工人，大她五岁，凌春莉一到这个学校上班这人就在，一直就是个关心同志的暖心大哥。从住单身宿舍到后来成家，水暖管道及大小电器修理，甚至换个煤气罐买个粮什么的，凌春莉得到过他数不清的帮助和旷日持久的关照。其实在凌春莉心中老张就像空气，随时随地都在，但又完全可以忽略掉他的存在，因为他没有任何要求，她干脆就叫他“空气哥”。只有在他面前，凌春莉才任性，才刁钻，才活泼，才像个女人。离婚以后，只要凌春莉有了难处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可人心意的“空气哥”，她没谁可想。再忙也有闲下来的时候，她不敢让自己闲下来，孤独是噬骨蝎虫，寂寞是是穿心乱箭，所以，凌春莉一直把自己锻造成永不停歇的金属陀螺。老张的老婆去年得乳腺癌去世后，同事开始撮合他俩，凌春莉很痛快地接受了这个人安静温暖的呵护，被老张疼着，凌春莉觉得自己从没有过的幸福，小时候没有过，长大后更没有。
　　
　　“居然找了个半大老头子，你还有脸活着？我要是你早一头撞死了！”
　　
　　“跟个臭工人搞对象，真他妈掉价，你这个大学我算白供你了。”
　　
　　“想汉子想疯了？臭不要脸的，你是怎么一点钢都没有？”
　　
　　“这么个老家伙就是让我嫁给他我都不肯，你是太不要脸了……”
　　

　　4

　　
　　走出快餐店的大门，怒气冲冲的向志强不知该往哪个方向去了。
　　
　　去年下了秋，向志强开始外出务工，两垧地的白瓜夏天遭雹灾全部绝产，三垧玉米倒是丰收了，可是粮价却突然掉了下来，连春天投入的种子化肥和秋天雇机器的钱都没收回来。趁年轻出去闯吧，是爸撵他出来的，他清楚地记得爸说这句话时脸上的无奈被晚照洇成了一屋子的昏暗。
　　
　　一进城，一个亲戚给联系了一份粮库的保安工作，一个月才挣一千六。住还行，在八个人一间的宿舍里好赖找到了一张床，一个月二百块钱。吃呢，年轻的他胃口大着呢，六角钱一个的馒头他得吃四个才能混个大半饱，再来一碗豆腐脑就又是两块钱，一个月算下来要吃饱肚子咋也得四五百，去了吃住这也剩不下几个钱了，还得抽烟呢。干一天歇一天，当保安倒是不累，但他不怕累呀，他有的是劲儿，歇班的那些个日子没着没落的，在街道上漫无目的地逛荡着时他特别想哭。熬了两个月后他开始有胆儿跳槽了，可冬天的小城活计实在不好找，在一个月工资两千的二手塑窗翻新的小作坊里又他坚持了两个月，直到工厂停产。然后就是这家快餐店。
　　
　　其实走出来后向志强有些后悔，不管咋说快餐店的工资每个月二千四，管吃好吃赖还管两顿饭呢，不就是那个母夜叉愿意骂人么，人家都能忍咱咋就不能再忍忍呢？他巴不得经理能追出来，不用她给他道歉，叫他一声他会立马回去，一声就行，所以他先是在店门口站了一下，一抬头，下午的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睛。向志强走得很节制，脸上虽然是怒气冲冲，脚底下却放慢了速度。
　　
　　今天是向志强二十岁生日，他只想吃点特别的，原以为今天上午的加倍努力可以换来一点特别，尽管明知道那碗冰糖雪梨根本填不饱辘辘饥肠。唉，为一口吃的丢了份工作，真是划不来！可一想到任新锐那句刻薄粗鲁的“你还要不要脸了”，他还是在心底里为自己的坚决和果断喝彩——士可杀，不可辱。打工，小爷卖的是力气，不是尊严！
　　
　　心事重重的向志强险些被一辆急驰而来的汽车撞上。“你瞎呀，要死的话找没人的时候跳江去，少在这儿祸害别人！”汽车停了一下又绝尘而去，只留下司机的一串咒骂。向志强也确实被刚才的惊魂一幕吓了一跳，怔在马路边儿时他脑袋里一片空白。等回过神儿来他恼火地踢了一下身边的垃圾筒，事事不顺，真是倒霉，他把垃圾筒当出了出气筒。没想到那个小钢木垃圾筒是空的，竟然晃晃当当地窜到半米外一个过路老太太的脚边。因为一直盯着那个出气筒，向志强清楚地看到老太太的宽大裤脚像是落上了一个蚂蚱，轻轻地动了一下。
　　
　　“大娘，你没事儿吧？对不起啊。”向志强慌了，急忙去扶那个一屁股坐在地上的老太太。
　　
　　“你个臭不要脸的，我又没招你没惹你，你撞我干啥？”老太太索性躺在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大娘我真不是故意的。”
　　
　　这里显然成了是非之地，路过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加快脚步，老太太自己滚了半天可能也觉得没啥意思，或者根本没把这乡下小子放在眼里，她“扑楞”一下站了起来，一边拍打着身上的灰土，一边活动着腿脚，一边打了个电话。“闺女你快点儿来救我，我让人撞啦，就在你们学校门口。”
　　
　　“大娘，咱可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呀，你这不是哪儿哪儿都好好的吗？”
　　
　　“臭不要脸，你咋知道我好好的？撞了人是要付出代价的，一会儿我闺女来了，咱们得好好说道说道，该赔钱赔钱，该上医院上医院，医院就在眼跟前呢。撞了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完喽，摊事儿了，摊大事儿了，向志强又一次觉得双腿发软，两臂发麻。恍惚间，好像老太太嘴里吐出来的是一枚枚冒着黑烟的炸弹，把向志强的世界炸成了一个黑洞。黑洞在无限扩大，他觉得自己整个人在往下陷，正在掉进无边的黑暗中去，他努力挣扎着想跳出来，可浑身软得一点劲儿也使不上。
　　
　　“你说谁不要脸？你再骂一句试试？”缓过神来的向志强瞪着眼睛向老太太一步步贴近。老太太显然被吓到了，本能地向后退着：“咋地，你还敢打我呀？”
　　
　　等凌春莉风风火火地从校门跑出来，看到母亲被一个青年男子抵在墙角，那人扼着母亲的喉咙，歇斯底里地喊着：“任新锐，我要撕烂你这张臭嘴，看你还敢骂人！”

彼岸丛林

别介呀 发表于 2020-5-24 09:53
不敢。小别还没触碰过那么大的篇幅，说不明白的。问好！

那要是遇上红楼梦什么的，你都不敢做声了哇？

别介呀

彼岸丛林 发表于 2020-5-18 08:14
我那叫王婆裹脚布又臭又长嘛，你能给我提出剪裁方案就是不得了的好了

不敢。小别还没触碰过那么大的篇幅，说不明白的。问好！

彼岸丛林

别介呀 发表于 2020-5-17 22:33
哪敢！您动辄二万多字，不敢望君项背。回头多向您讨教。

我那叫王婆裹脚布又臭又长嘛，你能给我提出剪裁方案就是不得了的好了

别介呀

彼岸丛林 发表于 2020-5-17 10:12
你这人的文风与我很相近，重心理描写。有空请指点一下我的拙作，多谢！

哪敢！您动辄二万多字，不敢望君项背。回头多向您讨教。

彼岸丛林

你这人的文风与我很相近，重心理描写。有空请指点一下我的拙作，多谢！

别介呀

临沂风铃 发表于 2020-5-8 20:35
老师有时间再发文来，风铃在太虚恭候大驾

谢谢版主鼓励，小介又写一个，继续向各位老师讨教。

临沂风铃

别介呀 发表于 2020-5-8 12:17
感谢版主表扬，这里高手如云，小介还需继续努力

老师有时间再发文来，风铃在太虚恭候大驾

别介呀

临沂风铃 发表于 2020-5-7 13:07
简直就是国骂呀！  老师的小说写得那叫一个活灵活现。仿佛泼妇就在眼前

感谢版主表扬，这里高手如云，小介还需继续努力

临沂风铃

简直就是国骂呀！  老师的小说写得那叫一个活灵活现。仿佛泼妇就在眼前

别介呀

重庆霜儿 发表于 2020-5-6 01:09
我是来学习新手法的，鲜活的语言很抓人，结构的出新很惊艳。也佩服桑版、琴版、草舍版认真、专业的点评。感 ...

您是论坛元老，您太谦虚了。嘿嘿，以后我不自称“别”了，听您的，“介”。谢谢鼓励！问好，并期待您的大作！

别介呀

潭边老桑 发表于 2020-5-5 20:51
精华理由：
       小说文笔老到，叙事功底扎实，对社会问题的洞察敏锐。通过“家长与儿女，老师与学生， ...

出门几日，回复迟了，见谅。谢谢桑版主青眼相加。感觉遇上的知己，遇上了老师！回去接着写，再来讨教。祝守版愉快！

别介呀

素离歌 发表于 2020-5-4 12:25
最近在跟琴姐学写小说，琴姐推荐我看这篇小说。读这篇小说，前面就感觉骂得太狠了，生活不易，不管是临时工 ...

谢谢素离歌老师，从这篇小说里读出了弱势群体的抗议。本别写的时候，就跟着人物走了，也没想太深。问好啦！心尖，亮了。

重庆霜儿

我是来学习新手法的，鲜活的语言很抓人，结构的出新很惊艳。也佩服桑版、琴版、草舍版认真、专业的点评。感谢介老师分享，加分支持!

潭边老桑

精华理由：
       小说文笔老到，叙事功底扎实，对社会问题的洞察敏锐。通过“家长与儿女，老师与学生，管理者与打工者”这三组社会关系的展现与暴露，较深刻地剖析了造成矛盾与冲突的内在逻辑与成因，表现了作者的焦虑思想与批判意识，表达了作者对国民素质提升的期待与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