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谐】王小贪

清风剑

　　王小贪

　　下午两点多，王小贪手里拿着手机，困得睁不开眼，也不愿放下。突然，手机响了起来，王小贪心里骂了句：“狗日的，这时候来车，扰了老子的梦。”睁眼一看，竟是小主任打来的，更是连骂好几句。同时抬头望望窗外，外面仍不疾不徐下着雨，又狠狠地骂了句，才按了接听键。顿时传来熟悉的娘娘腔：“在宿舍呢？”

　　王小贪略一踌躇，忙谎说在库房挑拣不合格的瓶盖呢。王小贪自来到河北省，见这的人处处想着占便宜，一点亏不吃，极度地厌恨，特别是小主任想方设法让帮他干点啥。王小贪一见他打来的电话，就知道没好事，除了干活还是干活。所以不想接，可又不能不接。于是，跟啥人学啥人，就撒谎骗一骗小主任，看看能不能躲过这一劫。

　　果然听小主任说：“如果不是很着急，就先来帮我干点活。”

　　“啥活呀？我这也挺着急，那也得先尽着你来呀。是我自己去还是和老刘？”老刘也是装卸工。

　　“你自己来就成，让他挑吧，别耽误活。”

　　挂了电话，王小贪伸了个懒腰，急忙起来，顶着雨往办公室跑。进去一看，小主任在电脑前噼啪地敲打着键盘。见王小贪忙起身迎出来，往斜对过开着门的屋里一指：“帮我把这个屋收拾出来，我当办公室。”王小贪知道满屋子杂货，忙笑道：“兄弟高升了，自己弄个单间？”他原办公室四个人。厂长刚出事了，另还有一男一女。小主任喜滋滋地笑笑，下巴子一努西边窗户下就地上的乱七八糟，让全搬到走廊，腾出地方后，把靠墙的两个大货架挪过去挡死这唯一的窗户。王小贪一皱眉头，不解地问：“这样摆不是挺好，为啥非挡死窗户，多闷呀？”

　　“你不懂，各人有各人的习惯，你按我说的先往出搬。”

　　王小贪不服气地张张嘴，心里说老子都赶上你老子老了，啥不懂？无非窗户靠公路，怕路过的觊觎你的东西呗。嘴张半天，终于忍住，他知道这个磨磨唧唧的小主任有时候主意挺正，很难说服。常言道：干活不由东，累死也无功。他娘的他咋说就咋干得了，王小贪宽慰着自己，茫然地任他摆布。

　　王小贪喜欢读书，知道他这样子把窗户挡死，不符合风水，不关自己的利益，懒得告诉他。最主要是告诉他，他也不听，弄不好还被抢白几句，犯不上。

　　王小贪长得很是平常，没什么特点，也没什么出奇的地方，不了解他的没一个拿他当回事。十多年前，他跟着家跟前的兄弟出去按电梯，到地方后常跟着老板去干。逐渐地，老板发现他又恐高手也不灵便，拧个螺丝老板都拧上三个了，他一个还没拧利索。老板想打发他回去，碍于领他来的兄弟的面子。时间长了终于发现了他的优点：干活不藏奸，记忆力超强。老板教一遍的活，他基本都能记住，虽然手脚笨，老板要是忙，就派一个来听他指挥。而且有创造力，通常干过几回，熟了就能革新。比如跟老板去放电线，学名叫井道线束。总共是四盘四样电线，从最顶楼坐着光秃秃的电梯往下放。王小贪站在上面心惊胆颤，上去，下来，一根一根地放，赶上要他的命了。井道本不那么阔绰，放下去两根后，电线也不靠边，再上再下很是麻烦。放第二个井道时，他就向老板建议，四根一起放行不行？而且往下放一段就用扎带扎住，直接固定在墙角，电梯再上下就不用考虑刮擦电线了。老板很是欣赏，要不下次再按，就坚决不让他来了。他呢，见老板能听进去自己的建议，时常地提些，很快就巩固住自己的位子。

　　把铁架子摆放好，按小主任的要求擦拭两三遍，然后先把文件一箱一箱地搬到跟前，由小主任亲自摆放。摆几箱端详一会儿，是否横平竖直。接下来要摆酒时，又觉得不对，又把刚摆放整齐的文件统统挪到第二层上去了。王小贪耐着性子，心里只想笑。因为知道他磨磨唧唧这出，所以一直没伸手摆。看他反反复复的，又可气又好笑。最后找来梯子，把剩下的乱七八糟的大纸箱放货架最上面，顶着棚。

　　屋里归愣完了，又去别的屋子搬来两个办公桌，靠最里面角对角摆成半个十字。半个十字的角斜对着门，他进出都得从最里面绕。王小贪说：“这样子咋成？天天往里绕多走多少路？也别扭啊！再者到了冬天一开门风直接对着你吹，按风水说属于对冲，不上算。

　　小主任坐在那，边比划边解释说：“这样子拿文件多方便呀，伸左手拿左边的，伸右手拿那边的，管什么风水不风水，真能迷信。”

　　王小贪嘿嘿一笑：“你年轻，又是领导，火力旺，是我瞎说，你别认真，按自己舒服的摆。”刚说完，办公室那个女同事下班了，探进头瞅瞅，先“啊”了一声，随后走进来推推金丝眼镜，娇滴滴的声音像机枪一样突突：“咋把窗户挡死了？这样子屋里多黑，天天打着灯吗？是，不用你交电费，可老板看着心里能得劲吗？再这样死气沉沉，属于空气不流通，不符合风水。”王小贪见小主任竟然笑眯眯地直点头，难道她说的不是我说的意思？

　　王小贪有个好朋友，两个人在一起互相帮着做菌。王小贪除了做菌，其余别的能放弃就放弃，专心致志地养，没事就在菌房里侍弄。因此，他家的木耳年年都高产，比朋友东干西干挣得多得多。因为朋友光顾眼前，做完菌就万事大吉了，也不烧，也不放，还没功夫倒架子。天天忙着干这干那，忽略了最重要的菌。和王小贪一起互相帮忙后，王小贪就劝他，把自己的经验讲给他听。虽然他直点头，但还是我行我素，到秋后摘完木耳就后悔。王小贪仍不厌其烦地给他讲。就这样过去了好几年，好朋友一点都没改变，一样都没按王小贪说的做过。王小贪看着也生气，是恨铁不成钢啊。好朋友的妹夫还经常埋怨王小贪：“你家木耳年年高产，有啥秘诀教教我大哥，你俩关系那么好。”在一帮人面前，王小贪很是难为情，恰好，好朋友走过来，王小贪就笑呵呵地拉住他：“你问问你大哥我告诉他没？我嘴唇子都磨薄了，他还是听你大嫂的，做完菌就去墩两三家袋，哪有功夫管菌房。该上袋时也不上，天天捡小塔子，天那么热，菌在菌房不上热才怪。再者菌地家家都打除草剂，你家也肯定打吧？为啥就你大哥家不打，你现在问问他，草那么高也不薅……”朋友的妹夫看着大哥，直翻白眼。

　　王小贪的同学是和王小贪的朋友一起长大的，是隔壁邻居，就劝王小贪：“不能给蠢猪出主意。”王小贪辩解说不是好朋友嘛！同学进一步追问：“那你改变他没？”王小贪脸憋得通红，不吱声了。后来王小贪反复思量这句话，觉得更多的时候，真的是“沉默是金”哎！像自己这样经常告诫好朋友，早引起他老婆反感了，得不偿失，得不偿失呀。

　　只听女同事咯咯地一笑，又说起办公桌来，大致跟王小贪说得一样。王小贪也跟着故意气小主任，偶尔插话溜缝。最后女同事问：“你是不是请老王出去吃？如果去，我也跟着。”

　　小主任迎着她的目光：“请是请，你跟着干嘛？改天请你吃海鲜去。”

　　“真的？到时候又该耍赖了，哼！”说完，女同事转身走了。小主任望着女同事的背影，出了一会儿神，说：“挪！”

　　王小贪一愣：“挪什么？”见小主任死盯着架子，“你不是开玩笑吧？”

　　“开啥玩笑，她说得对！”

　　王小贪想说，我说得就不对了？但没说出口。望着满满当当的两大架子，得挪多长时间？王小贪心里恨，要是和别人干，这点活顶多两个小时，这都一下午了，还得反工。正不知该怎样下手省劲时，那个办公室的男同事拿着筷子碗进来说：“开饭了，吃饭去呀？”

　　王小贪赶忙说：“吃啥饭，活还没干完呢！”

　　“不是整利索了吗？还差啥？”

　　小主任说：“越看越不得劲，把这架子还得靠墙，把窗户闪出来。”

　　“是，就得把窗户闪出来，刚才我进来就想说来着……”然后他冲王小贪眨眨眼睛，说：“那赶紧挪呗？对了，这么晚了，你是不是得请老王？如果请，我也跟着蹭一顿，整好帮你挪挪。”

　　王小贪本不想让小主任请，可谁让他那么磨磨唧唧，一下午都没捞着休息，也不听话。王小贪想，反正不吱声，爱请不请。

　　挪完，还真去了小店，名义上是请王小贪，点菜时根本就没理睬他。两个人点完菜，小主任说，就喝一瓶啤酒，喝完回去还得收拾。

　　男同事也不管他，就说：“老王不愿意喝啤酒。”直接去柜台拿了一瓶小刀。

　　喝酒时，小主任一直沉默，耷拉着头，不知想些什么。王小贪也不言也不语，就听男同事海阔天空了。

　　

无才浪子

清风剑 发表于 2020-5-30 12:32
明白了煮哥哥，谢谢指点，俺天天都在叨咕：“煮哥哥咋还不来……”

呵呵，煮豆，没燃豆萁就好啊！

无才浪子

清风剑 发表于 2020-5-30 12:30
那就留下喝一杯吧，浪子哥？

好！谢谢兄弟盛情！嘱咐夏安！

清风剑

草舍煮字 发表于 2020-5-30 09:30
小说延续了作者生活原生态的格调，但手法上更加细腻，对人物的刻画、对生活的诠释更具匠心。老弟进步的脚步 ...

明白了煮哥哥，谢谢指点，俺天天都在叨咕：“煮哥哥咋还不来……”

清风剑

无才浪子 发表于 2020-5-29 21:08
这儿真热闹，都是大师级别的师兄弟，师兄妹！无才虚心学习“取材平凡，构思巧妙，主体积极”的好小说！

那就留下喝一杯吧，浪子哥？

草舍煮字

小说延续了作者生活原生态的格调，但手法上更加细腻，对人物的刻画、对生活的诠释更具匠心。老弟进步的脚步杠杠滴。
一点个人意见，的确每个人都有贪心，每个人也都拉粑粑，对吧？一般来说含义不好的名字多是别人起的外号。尤其这个特别的名字特意作为题目，其含义一般要在情节和人物言行中有所表现。

无才浪子

这儿真热闹，都是大师级别的师兄弟，师兄妹！无才虚心学习“取材平凡，构思巧妙，主体积极”的好小说！

清风剑

童心是 发表于 2020-5-28 17:20
流畅INI8细腻的文字欣赏学习了！

非常感谢老师一直以来的关注与支持，祝快乐吉祥。

清风剑

小寒微雨 发表于 2020-5-27 12:52
最后出场的男同事才是牛人，按我们这的话说叫“溜子”，往往混得开。学习了。问好。

谢谢老师到访，上一杯香茶。

童心是

提读支持，哦精彩继续！

童心是

流畅INI8细腻的文字欣赏学习了！

小寒微雨

最后出场的男同事才是牛人，按我们这的话说叫“溜子”，往往混得开。学习了。问好。

清风剑

重庆霜儿 发表于 2020-5-26 22:32
话语权与身份地位的正比，小说在思想层次上有了更进一步的深度，且叙事细密，很好，很好。

谢谢霜儿夸奖，敬一杯香茶。

重庆霜儿

话语权与身份地位的正比，小说在思想层次上有了更进一步的深度，且叙事细密，很好，很好。

清风剑

孙姜 发表于 2020-5-22 08:53
到了这一篇，我也这么认为的，越来越成熟

谢谢姜姜，姜姜的话就是听着舒服，阿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