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倡读经典】我有一把手术刀

云之飞扬

　　“学而优则仕”，孔圣人一语点醒梦中人，循此经天纬地的络绎不绝，成了政坛的一道风景。殊不知，还有一种现象悄然风行，“医而优则文”。左手医学，右手文学，显山露水的大有人在，最为熟知的莫过于一代文豪鲁迅先生。国外的拈来即是，独爱有加的英国作家毛姆先生，就是一位拿过手术刀的外科大夫，小说《月亮与六便士》、《刀锋》里皆有他习医的影子。俄国作家契诃夫当初的职业也是一名医生，行医时间似乎更长，对于医学的酷爱，在他的言谈中自豪地流露过，“医学是合法的妻子，文学是我的情人”。

　　从医学到文学，看似毫无交集的两种社会职业，如何华丽转身？将文学这个情人打扮得光鲜亮丽，自己养眼不说，还让普世大众怡然之时，会心一笑，契诃夫先生左右兼修。真正走进他的文字里，发现确实是一处秘境。

　　俄国文学，见仁见智。倘如喜欢的一个猛子扎进去，不愿出来。讨厌者大有人在，心想俄罗斯民族强悍也就算了，连写个文章都十足的霸道，幅员辽阔般厚实，一部大部头的砖头砸下来，不被砸死，也会吓晕，关键是那些小说中人物的名字，前缀连着后缀，一长串让我们无比烧脑，记不住不说，还长得一般模样，读着读着就步入迷宫，牛头对不上马嘴。砖头再厚我倒不怕，记得国人视托翁为泰斗的当年，我偏喜欢上了陀思妥耶夫斯基，他的砖头被我当成了“睡枕”。

　　俄国文学不喜欢铺陈宏大的场面，聚焦在社会底层的小人物身上，一个米粒一个米粒地抖出来，不疾不徐地叙事，就跟散步一样，看似云淡风轻，却有一颗悲悯的情怀，藏在作者心坎处。这样的情怀，熨帖我心。这么多年，靠在陀翁的大树旁，无暇他及。契诃夫先生的文字，可怜兮兮地停留在中学课本上，寥寥的诸如《套中人》、《变色龙》，也仅窥了一斑。

　　在倡读经典的街口，有一处大集市，新近矗立着一座契诃夫铜像，街市瞬息热闹起来。我裹挟在人流中，按捺不住一颗好奇的心，看风景去。

　　“套中人”常有，而“变色龙”不常有。还是先从库存里扒拉扒拉，这么多年，似乎痕迹越来越重。

　　“我所写的一切，过五至十年就会被遗忘。但是，我铺就的道路，将会完整地保留下去，不受损毁，这是我唯一的功劳。”这是契诃夫先生自己说的，一个跨世纪的预言家，其实在他高傲的头颅里，低调了一回。他所写的社会百态，穿越了时光，穿越了地域，依然是一处蔚然深秀的森林。

　　当今世上，不是说变色龙成了濒临灭绝的稀有物种，只不过它如今繁衍日盛，成为一种常态，恒常在一个稳定的状态水平上。

　　“世相本来如此！”世人嘀咕着，看见变色龙，也不再让你我觉得有多稀奇，更不会大惊小怪。早前工作生活的大院，这样的景象每天都会撞见，每天都在上演活脱脱的情景剧，稀空见惯，不以为意。在清新明亮的清晨，在夕阳西下的傍晚，院子里的阔大绿地，有几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转着圈，浓荫厚重的林木环绕，形单影只，愈显单薄。远离了位高权重的日子，左拥右护的场景不知何时远去了，唯我独尊的场面瞬间坍塌。转圈者的心里该有多大的落差，不得而知。一夜之间，千树万树梨花开的白雪，飘了满头，我这个局外人寻得见。世相的变化，想必他们初也没看懂，那些天天围着自己转的下属，怎潮水退潮般无影无踪？那些奉承之徒，嘴中溜出来的那么的润心舒心，现在怎么听不见了？心中的恍惚，困扰着他们。仿佛是一场海市蜃楼，虚无缥缈间，自己落入了凡间。

　　曾见识过一位当权者，寻常威严有加，不苟言笑，高昂着一颗不可一世的头颅，尾随者众，遇见的点头哈腰，一脸谄媚。换届之音弥漫民间，到龄的他肯定得转岗二线，门前冷落鞍马稀，僵硬的微笑开始爬上他的脸，遇人主动打起招呼。忽一日，京城一纸文书，他升级重用，门前复喧，祝贺声浪久久不息，花篮挤满了庭院，他脸上的笑容不知何时又卸了妆。

　　社会上的“套中人”渐渐多了起来，想必契诃夫先生当初始料不及。

　　作为同道中人，鲁迅先生与他有着很多异曲同工之处，一把短促锋利的手术刀，是他俩当初谋生的手段，无意间成了写作的利器。写出来的小说肌理几乎没多少分别，只不过是下手重些，还是轻些罢了。鲁迅先生下手粗鲁用力，手术刀锋利无比，刀刀见血，我们读者能感受到，辛辣讽刺，几乎是血淋淋的。《阿Q正传》里的阿Q，有一套独家武功秘籍，受到蔑视了，受到凌辱了，受到挤兑了，他的精神胜利法一亮剑，如同《笑傲江湖》里的吸星大法，瞬息化于无形。有了精神胜利法这层厚实的盔甲加持，他又摇身一变，成了一条“变色龙”，在赵老爷和假洋鬼子面前行色猥琐，但尽可以欺负王胡和小D，欺凌意淫一下吴妈。

　　“套中人”别里科夫，“每天像寄居蟹或蜗牛那样，总想着缩进自己的壳里”，如西天取经的唐僧，一袭僧袍加身，嘴中念念有词，“哎呀，千万别惹出什么乱子！”如今，社会上潜流着一部明哲保身的“官场法则”，心中叨念此经的大有人在。一篇加急公文，到了决策者手中，他信手拿起，轻轻放下，“上个会，研究一下”。一件要事，亟待拍板，“上个会，集体研究再定”。准备推出一项创新举措，匆匆报给他，“找一找政策依据，再给我看看”。制定一份文件，“每一条每一句的依据呢，列个对照表，上会研究”。

　　就连现在朝气蓬勃的年轻一代，居然也从《西游记》里悟出真谛，成了佛系青年，整天无欲无为的懒散样，龟缩在网络游戏里，不问世事，不食人间烟火。捧着老子的《道德经》，视为圭臬，将自己的生活过成“无为而治”，朝气锐气消遁。他们曲解了老子的良苦用心，自己却惘然不知。要知道，“无为而治"不是无所作为，不是什么也不做，而是不能妄乱作为。

　　“套中人”依然满大街都是，不小心就会撞上一位。

云之飞扬

牛老伍 发表于 2020-6-16 22:46
再读美文！看刀……，

看刀？我也笑了

云之飞扬

看刀？我也笑了
是看契诃夫的手术刀，切割沙皇俄国如小菜
还是看到牛兄，春风拂面
反正我笑了，有丝丝的汗珠啊

牛老伍

云之飞扬 发表于 2020-6-13 22:15
看刀牛兄，胜似过节！
劳逸结合，在文字里呼吸，呼朋引伴也是一种幸福。
周末快乐哈

再读美文！看刀……，

一师

云之飞扬 发表于 2020-6-16 13:19
一师，晕了不能怪我啊

说话拐弯抹角的，不怪你怪谁？            

云之飞扬

一师 发表于 2020-6-15 21:19
哪里的菜市口呢？飞扬大师！

一师，晕了不能怪我啊

云之飞扬

枕石问天 发表于 2020-6-15 14:57
不动手术，专解牛。契大夫晚期的生活如是。

还是石兄对契大夫了如指掌！

云之飞扬

童心是 发表于 2020-6-15 09:49
走进美味佳肴！欣赏学习佳作

潘老师好，感谢您的鼎力支持！

云之飞扬

一师 发表于 2020-6-15 21:19
哪里的菜市口呢？飞扬大师！

哈哈，琢磨琢磨，当然是就近了。

一师

云之飞扬 发表于 2020-6-15 20:53
明天到菜市口，看热闹去哈，一师大人！

哪里的菜市口呢？飞扬大师！   

云之飞扬

云馨 发表于 2020-6-15 13:36
飞扬老师这手术刀厉害，快，准，狠，解析的非常到位，赞一个！

期待云馨的大作，在中财横冲直撞！

云之飞扬

枕石问天 发表于 2020-6-15 14:58
学习学习再学习，学习文采飞扬。

一直在石兄的大树下，乘凉学习呢！

云之飞扬

一师 发表于 2020-6-15 17:35
您说过：唯马首是瞻，考验你的时候到了。

明天到菜市口，看热闹去哈，一师大人！

一师

云之飞扬 发表于 2020-6-15 12:32
一师您亲自督令！以儆效尤。。。

您说过：唯马首是瞻，考验你的时候到了。

枕石问天

学习学习再学习，学习文采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