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畅读经典】秋光老尽

千幻烟

      立秋那一天，邻居李老太太又病危了，几天不好好吃饭了，连水都不喝了。得知消息，我马上去看她。哎呀，简直是瘦不忍睹。浑身上下没有半点肉，名副其实的皮包骨，估计也就三四十斤的样子。血管清晰可见，本来就小的眼睛更小了，黯淡无光，有气无力的。她的喉咙里痰太多，三个女儿一起，一个抱着一个拍着，另一个用纸巾擦，弄完了，不大一会儿又堵了，如此反复。后来，她的小女儿（是我的好朋友）赶紧去买了一个手动吸痰器，但是，也需要三个人配合才行。

　　
　　这个李老太太，今年八十六岁，小脑萎缩、血栓，都瘫痪好多年了。前几年呢，还能坐轮椅推着出去，也能自己吃饭，后来就不行了，手不好使，需要人喂，再后来就不能坐轮椅了，只能躺着，精神也越来越差了。我听她的小女儿说，老人年轻的时候，不喜欢运动，也不喜欢出去，就在家里看电视。你说看电视吧，她还看不懂，因为没文化，没上过学。所以说，看电视也就是看个热闹而已。就这样的人，什么也不会，也不运动，没有可以寄托的东西，她不得病才怪呢。
　　
　　因为不能自理，雇人呢，老太太又不喜欢，总是对雇工不满意。没办法，几个女儿轮着来照顾，弟弟每周来一次。老太太主要是疼啊，就整夜整夜的叫唤。以前呢，咨询过医院的主任，那主任说，这种疼是没办法的，当初我妈也是这个病，那真是活活疼死的。是呀，人家医生妈妈疼，他都没办法，她们又能怎样？只能是看着母亲受罪，一天天的哀嚎。
　　
　　我去仔细看了看老人，面黄肌瘦，眼神黯淡无光。几个女儿愁容满面，脸上挂着泪痕。我就劝她们，没事的，想开点。这么多年了，你们一直尽心尽力侍候，也尽到孝心了。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我看你们不是，而是做的太好了。倘若老人去了呢，也是享福了，可以不遭罪了。每个人都要走这条黄泉路，谁也阻挡不住的。现在，你们就好好陪伴老人，给她临终关怀罢。她的大女儿说，赶紧送医院。小女儿说，我不想我妈死。得，劝了半天，估计也没起作用，我也就不说了。
　　
　　老大赶紧让她弟弟开车，把老太太拉到镇医院，点滴输液。回来之后，老太太的手都是血的痕迹，一大片。那是因为她血管脆，一扎针，那些毛血管就破了。老大这时候想起我说的话有道理，再也不去输液了。本来嘛，老太太都这样了，哪还禁得起折腾？好好的，让老人安静点不行吗？谁舍得父母死？没有一个人舍得？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谁又能回天？不能吧，不能你就顺天而行，不要逆天。人为的延续她的生命，那是增加延长她的痛苦。
　　
　　七八天过去了，老人的病情终于稳定下来，子女们松了一口气。我也看出来了，老太太非常留恋这个尘世，她也不想死。尽管那么痛，但她还是拼命吊着自己的一口气，苟延残喘的活着。难不成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她女儿说，没有什么心愿吧。我无言，有什么心愿也无关紧要了，关键是老太太不会说话了，只会点头摇头了。更多时候，你跟她说话，她没反应，糊里糊涂的，也不认识人。
　　
　　她的小女儿那天来对我说，我妈没事了，她活着真好。我说，嗯，那就好。随后，话锋一转，指着窗外的残荷说，你看，那些荷花都落了，打蔫了。果然是，秋光老尽。我把秋光老尽四个字咬得很重。她没说话。我又说，季节流转，时光飞速，秋天了，该落的都落了，该残的都残了。秋光老尽，自然使然。她哦了一声，似有所悟。
　　
　　我这样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让她看淡生死，因为她身体也不好，真怕她妈妈去世了，她受不了，病情加重。其实，我也希望老人长寿，更希望朋友好好的。
　　
　　昨天，朋友对我说，她和她二姐肩膀很痛，我大致查了一下，是因为她们长期一个姿势导致的综合征，也或者是太劳累了，胆囊出了问题。她们总是那样抱着母亲擦身子、穿衣服，时间一久，估计劳损了。唉！我叹息一声，这老太太是非要把孩子们都累趴下啊，真是没办法。
　　
　　其实，我们人类吧，来人间逛一遭是偶然，逛完回去是必然，想想心里就坦然了。怕死、不愿意死，那是不行的，也阻挡不了死。我觉得吧，该走就痛痛快快走，别磨磨唧唧舍不得。你身体好好的，还可以。若是瘫痪不能自理，就快一些走，拖累别人，苟且活着，你真的舒服？
　　
　　今天，朋友和她二姐到底还是去医院了，实在是痛的不行，手臂快抬不起来了。祈祷她们没事。若是她们倒下去了（她大姐六十五岁，腰间盘突出，根本出不了力，弟弟离得远），她们的母亲怎么办呀？唉，残阳里，愁无际，暮云过了，这个多事之秋啊。

千幻烟

幸福小草 发表于 2020-8-25 10:54
烟那里来的灵感啊，居然多得天天爆棚？俺是想写都不知写啥，秃噜不出文了

艾玛，我这也是瞎秃噜，硬挤

千幻烟

幸福小草 发表于 2020-8-25 10:53
这里的残喘真没意思，太受罪了。孩子们的不舍，居然能留住老人，也算是孝顺至极。

关键是留不住啊，唉，他们好纠结，既不想看老人受罪，又不舍

幸福小草

烟那里来的灵感啊，居然多得天天爆棚？俺是想写都不知写啥，秃噜不出文了

幸福小草

这里的残喘真没意思，太受罪了。孩子们的不舍，居然能留住老人，也算是孝顺至极。

千幻烟

枕石问天 发表于 2020-8-25 10:27
刷爆了啊，烟烟老厉害。

嘿嘿，老师来啦，欢迎哦，上香茶

枕石问天

刷爆了啊，烟烟老厉害。

千幻烟

月牙 发表于 2020-8-25 09:15
有妈才有家
老病，读来让人感怀，唏嘘。。。。。

谢谢月牙老师点评，问候。

月牙

有妈才有家
老病，读来让人感怀，唏嘘。。。。。

关于书或文，在结尾暗引。

千幻烟

一师 发表于 2020-8-25 08:25
一篇一篇又一篇，高产作家！

嘿嘿，老师好，感谢一如既往地支持！

千幻烟

鴳雀 发表于 2020-8-25 08:22
艾玛，一天没来又一篇，霸屏哩。

嗯哪，霸屏，打算一直霸到本月月底

一师

一篇一篇又一篇，高产作家！

鴳雀

艾玛，一天没来又一篇，霸屏哩。                       

千幻烟

云馨 发表于 2020-8-24 21:03
人生之秋本无法抗拒，但有些事情的确令人感叹。赏读学习千千佳作，问候!

谢谢来读，云馨晚上好！

云馨

人生之秋本无法抗拒，但有些事情的确令人感叹。赏读学习千千佳作，问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