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的短篇

潭边老桑

　　理想的短篇
　　
　　文│宋尾
　　
　　兴许是写诗的缘故，我对短篇小说有一种特别的热情。套用时下的话，是“短篇控”。喜欢写，也热衷于偷鸡摸狗地啃。写小说我还是新手，还在“摸黑”；但作为读者，多少也有一点“消费经验”了。
　　
　　对于小说可能每人都有自己的一把标尺，就我而言，一个理想的短篇，往往有这些特征：
　　
　　首先是干净。干净首先源于文字。今年读王祥夫先生的短篇《六户底》，印象很深。怎么说呢，我甚至都没跟着故事走，而是纯粹沉浸在文字表面——有节奏，有韵律，流水一样，浑然天成。这就是干净。干净多半源于简约。做到简约又是非常难的。契柯夫说简约是天才的姐妹。因为简约不是精致，也不是简单。它是一种去掉夸饰和冗杂后剩下的独特的美感。
　　
　　其次是弹性。短篇说到底是一种“小”的艺术。一位外国作家把它定义为“路过时眼角所瞥到的”。但是这“一瞥”做不好就真是“一瞥”，就像没充好气，瘪的。所以好的短篇总是在“小”格局里回荡着巨大的空间感，“不同于任何其他人所见”（卡佛）。弹性也可理解为一种反差，你可以从任何角度进入拉伸成为各种形状，但你放开，它就是“一瞥”。
　　
　　小说中的弹性，是由写作中最重要但又看不见的一项工序构成的。短篇容量极有限，因此一部优秀的短篇给我们展示的往往是它的合理性，就是控制力——它决定小说的成和败。所以阅读一部好短篇往往就像目睹一位技艺高超的工人装填炸药：在制料、压缩、抑制，引爆之间；在危险与安全之间，达成一种奇特的平衡。
　　
　　我喜欢短篇是因为其中蕴涵的诗性。有人说短篇是离诗歌最近的文体。我这样理解：不是说短篇具有诗化的语言，而是具备诗歌的内核——那是丰富而神秘的模糊性，也就是歧义性。比如《河的第三条岸》。
　　
　　一个好的短篇，有时其实就是一个拍案叫绝的创意。比如张万新的小说《马口鱼》：这种鱼确实存在，但重庆境内并没有。他把马口鱼“移植”到到酉水河里，作为一种单身船工的性爱工具，又植入到一个悲剧情境里，震撼就出现了。这样的例子太多，比如《佩德罗·巴拉莫》。创意，当然是各种各样的，可以是形式，也可是内容，说白了就是一种“挣脱”，是明明偏离常规，却又能自圆其说的想象与虚构的能力。
　　
　　另外我发现在一篇成功的短篇小说里，紧张感是必要的。这里就抄录卡佛的原话：首先有助于避免沉闷。得感觉什么在迫近，什么东西在不断逼来，否则很经常的是一个短篇不成其为短篇。
　　
　　我个人并不反感“故事性”，但我更渴望遇到的是故事与艺术的兼容。读到一篇好小说犹如看到自己的缺陷。遗憾的是，很多小说只是“到故事为止”。所以，我心目中最理想的短篇大概就是这样的——当你读完全篇，突然发现，这个小说实际上到此时才刚刚展开。
　　
　　理查德·福特的《石泉城》无疑就是一个模板，不久前我读到弋舟的《随园》、徐则臣的《狗叫了一天》，也有类似感受，一阵惘然，不相信它就这么结束了。优秀的小说往往就是这样，在结尾时留下适宜的空白，又趁你阅读时把“故事”巧妙地移交给了读者。
　　
　　必须申明，我所罗列的只是我心目中的理想短篇，不代表我也具有这样的水平。当然，作为一名学徒，我希望自己的写作也能够朝着这样的方向来行进。

临沂风铃

每个人心目中都有一种理想的短篇，可是真要写好太难了。写了三年的小小说，还是不知道怎么写

灯芯草

月牙 发表于 2020-11-11 09:02
1500字内，那是 纯微小说 期刊的要求。
如果写了超过这字数，又在3000字内，可以投 综合性 文学期刊。

我的水平，离发表这个事还很遥远。不敢想，不该想…
谢谢月牙，你很厉害，是我偶像。

月牙

灯芯草 发表于 2020-11-10 16:24
有规定的，要在一千五以下，所以有人戏言，要有发电报那样的简洁，不允许废话连篇。

1500字内，那是 纯微小说 期刊的要求。
如果写了超过这字数，又在3000字内，可以投 综合性 文学期刊。

月牙

雪白演义 发表于 2020-11-10 19:21
这个和月牙找到知音啦，我也很喜欢毕飞宇，他的语言太好啦。他能把露珠写出露珠的光芒。别的作家说十句话 ...

锦绣。。。祝福雪白。

雪白演义

月牙 发表于 2020-11-10 19:13
中文系毕业的？文中就有一位
写《狗叫了一天》的徐则臣

这个和月牙找到知音啦，我也很喜欢毕飞宇，他的语言太好啦。他能把露珠写出露珠的光芒。别的作家说十句话，毕飞宇一句话就能摆平。这就是功夫。我在写一个中篇，写了近三万字了，写不下去的时候，就翻翻毕飞宇，——上班，还写点小说，累了，溜达溜达。

月牙

潭边老桑 发表于 2020-11-10 16:01
我就是你这样想的，一提笔就觉得好沉重，写不出来。

写小说，还得初生牛犊，你看中文系毕业的，有几个 ...

中文系毕业的？文中就有一位
写《狗叫了一天》的徐则臣

大专，淮阴师院中文系
本科，南京师大文学院
研究生，北大中文系

我更喜欢毕飞宇，也是中文系毕业的，扬州师院中文系
他的文字，读着熨贴。

潭边老桑

雪白演义 发表于 2020-11-10 17:33
怎么说呢，首先要对语言敏感，故事架构都在其次。否则可能真不是写小说的材料。小说的语言的确是日常语言， ...

语言确实十分重要，它是小流区别于其他文体的“性征”。你说的暗示性也很重要，小说既要留白，也要暗示，过于隐晦也不行，要考虑读者的阅读智商。小说越长，相对来说越不容易写，也越需要修改。所谓话说得越多，越容易“漏”嘴。短篇小说发表的难度，远远大于小小说与闪小说，祝贺雪白同志。

雪白演义

怎么说呢，首先要对语言敏感，故事架构都在其次。否则可能真不是写小说的材料。小说的语言的确是日常语言，但却不是照搬日常语言。他有个自我消化的过程。常有说法是，语言是作者的唾液。海明威说寻找自己的句子。汪曾祺老先生说，最好的语言是它的暗示性。太虚的小说好不好先不说，语言不行，语言太粗糙了。或者说，语言的表现力不够。写小说，还是先从语言开始吧。我也是最近几年写小说，但每年都有小说发表。我改小说，比写的时间要长。今年发表了一个短篇，一个中篇。现在在写一个中篇《连理枝》，我写得慢。写一千字，要有几千字做炮灰——写小说真的很容易，真的不容易。

fonyuan

一千五字以内。。。
是一个段子的十倍字数。。。。

想不成为段子，除非你有太阳底下的新事。。。。;P

灯芯草

潭边老桑 发表于 2020-11-10 16:24
1500字以内，适合于报纸，如果纯粹想发表，那还是可以写的，但那个，离小说的叙事艺术可能就远了……很容 ...

是这样，写出来第一个要问自己的就是“这是不是个段子”，或我是不是写了个“故事”，头痛。可能还是水平问题吧，一千多字小小说精彩的也不少。还有闪小说，怎么都觉得读起来像是脑筋急转弯。

潭边老桑

灯芯草 发表于 2020-11-10 16:24
有规定的，要在一千五以下，所以有人戏言，要有发电报那样的简洁，不允许废话连篇。

可以的，可以的，微小说现在发展很迅猛……可以写的

潭边老桑

灯芯草 发表于 2020-11-10 16:19
我最近在学小小说，感觉跟以前写的短篇架构差异很大，一千五百字以内，觉得始终无法尽兴，迷茫。

1500字以内，适合于报纸，如果纯粹想发表，那还是可以写的，但那个，离小说的叙事艺术可能就远了……很容易写成段子……

灯芯草

潭边老桑 发表于 2020-11-10 16:21
小小说，最好在2500到3000字，我觉得才有较大的叙事空间与回旋余地，字数少了，表达出来非常困难，那得相 ...

有规定的，要在一千五以下，所以有人戏言，要有发电报那样的简洁，不允许废话连篇。

潭边老桑

灯芯草 发表于 2020-11-10 16:19
我最近在学小小说，感觉跟以前写的短篇架构差异很大，一千五百字以内，觉得始终无法尽兴，迷茫。

小小说，最好在2500到3000字，我觉得才有较大的叙事空间与回旋余地，字数少了，表达出来非常困难，那得相当高的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