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一窗烟雨 于 2021-5-3 18:56 编辑
碧河翠岭云雾轻 ——贵州游杂记 之一 向往
“天无三日晴，地无三尺平”，是我对贵州最初的印象，源自童年时大表姐的书信。大表姐是姑姑的长女，上个世纪五十年代毕业于北京邮电学院，因为家庭的富农成分，被分配到最边远的地区。位于云贵高原的黔地，“山路十八弯，水路九连环”，困难的交通阻断表姐的归乡路，一别就是二十多年，连母亲辞世都未能归家。童年的我，感觉表姐就像是住在地球的另一端，一封信都要在路上颠簸十来天。对那个弥漫着瘴气的发配之地，感觉既陌生又遥远，根本没有想去一探究竟的念头。
萌生去贵州的想法，已经人到中年，某日偶然在电视上看到一部风光记录片，介绍贵州的百里杜鹃。那绵延百里、繁花万朵、独木成春的醉人景色一时间令我血脉贲张，立刻致电旅行社询问，却迎头一盆冷水：贵州交通不便，我们目前还没开辟贵州游的线路。
贵州游的兴起，是在历史的车轮跨入二十一世纪，2010年之后，随着国家铁路“四横四纵”的建设，赴贵州，终于不再是艰难的长途跋涉。为了梦幻般的杜鹃花海，我和几个同事把贵州行定在四月，退休后的第一个春天就迫不及待要动身，却因单位要拆分、需要办理归属未能成行。翌年，又被新冠病毒羁绊了脚步。2021年，终于生活安定疫情缓解，清明刚过，四个好友就戴着口罩踏上开往西南的K2286次列车。
一介平民，受经济条件所限，虽然旅程长达四十多个小时，也只能选择 硬卧，难免要忍受嘈杂、脏乱和狭窄，委屈味蕾和肠胃，外加心疼荷包。二十元一份的早餐，只有一小碗白米粥一个鸡蛋一个馒头和三撮小拌菜。25元一份的午餐盒饭，三荤一素，我这个自幼就不吃肉的人，便只能以方便面充饥。 想到返程还要过两天两夜这样的苦日子，忽然有点后悔此行，暗自祈祷景色不会辜负我这番辛苦。
之二 凤凰古城
熬过两个不眠之夜终于到达湖南省西部的吉首市，下了火车换乘大巴到凤凰古城。贵州线路，不知为何要加凤凰古城。大巴车不允许进古城，要在接驳站换乘28元的公交车。也就是十几分钟的路程，不知道这票价根据啥定的。同车四十二人都有此疑问，但旅游景区的价，从来不讲道理，游客们早已见怪不怪，抱怨了几句就拉倒。不拉倒又能咋样？总不能拖着行李箱步行吧？
2014年去张家界曾游过凤凰古城，七年过去，古城面貌未改，只是取消了门票。霏霏细雨中，从虹桥俯瞰古城全景，“烟雨凤凰”有着别样的美，水天连接处，驶来一条船，只是船头立着不是皮肤黑黑，眸子晶亮的苗族少女，而是游客。
“跟上队伍。”导游的吆喝也让我意识沈从文笔下的湘西一去不复返。撑了伞，漫步小石板街，在弥漫的姜糖味儿中走过一家又一家的银号和售卖纪念品的商铺，顿觉所谓古城，只是个空壳。我曾误认为凤凰古城就是 《边城》的原型茶峒，问了度娘方知，茶峒是湖南省花垣县的茶峒镇。不过，沈从文的确在凤凰居住过，有故居为证，本想在其门前拍张照，无奈导游说不值得一看，只好跟着队伍过门不入。
夜幕降临，伫立南华大桥，碧绿的沱江汩汩流淌，两岸店铺酒楼的灯火在细密的雨线中闪闪烁烁。夜晚的凤凰城，依然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再觅不到天然去雕饰的”翠翠“，却不乏浓妆艳抹拍视频的网红和寻求艳遇的孟浪之人。沿岸林立的酒吧抹去凤凰城最后的古朴，导游津津乐道“艳遇之城“的花名。当”边城“失去的纯净，沾染铜臭，就只能靠”艳遇“招揽游客了。 之三 梵净山
行程第二站是梵净山，从铜仁出发。早餐由酒店提供，也许是团费低廉的原因吧，这早餐不仅没鸡蛋，馒头还限量，每人只能吃一个，婴儿拳那么大的馒头，小巧秀气，东北爷们的大嘴能一口一个。多年来，国内跟团游也有数十次，团餐都是管饱不管好，所以，从未对质量抱有希望，但主食限量还是头一遭遇到，旅游合同该提醒游客自备干粮。若全国景区都向凤凰城学习，便携式电饭煲肯定畅销。
梵净山，因其与佛教五大名山齐名，未登之前期望值挺高。无奈天公不作美，一路上小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布依族导游的汉语差强人意，业务水平也实难恭维，并未给游客介绍梵净山的主要景点，而是反复强调到了蘑菇石就要返回，否则赶不上集合时间。限于体力，也限于时间，全团都要乘坐缆车上山。玻璃上满是水渍，望出去白茫茫一片。据说登山沿途有万米睡佛、太子石、云松等景点，我们却只看见雨，细密、绵长，扯不断，剪不完。
下了缆车，尚需冒雨攀登一千四百多石阶，走走停停，终于见到一块巨石，像摞起来的千层饼，疑惑地问同伴：“是蘑菇石吗？”“这哪儿是蘑菇石？你看那不写着吗？万卷书。” 我眼拙，看不出它像书，这种由片岩堆积的石头，从家乡去克斯克腾草原，沿途很多，而且更大。如果只是为看这本“书”，真无必要跑这么远。继续前行，终于见到传说中的蘑菇石，想象力贫乏的我，横看竖看，左看右看也看不出哪里像蘑菇，难免为消耗的体力感觉不值。 “就这些景点吗？” 同伴急忙搜索，得知，梵净山最美处是红云金顶，被誉为中国版的天空之城。说是城，其实是块巨石，远观一分为二，各建寺庙一座，以石桥相连，矗立山顶，被云雾缭绕包围，飘渺如仙境。如能观赏此美景也不枉爬那么多台阶，就向迎面过来的游客询问还有多远。“向上，再走五百米。”这样的回答顿时令腰疼腿软的我们如泄气的气球，决定跟蘑菇石合个影就下山。不巧的是，众多游客都有相同的想法，而风却一阵紧似一阵，雨线也愈发密集，风雨协力大有将人卷走之势。于是，不得不放弃与石合影的企图，匆忙下山。 下山的台阶湿滑陡峭而且两边无护栏，再加上狂风劲吹，稍有不慎就可能就失足坠落，给此次旅行画休止符。只好与同伴紧挽臂膀，战战兢兢、一步一挪，打起十二分精神，让昏花的老眼穿透雨幕，紧盯脚下目不斜视，绷紧全身肌肉，跟石阶战斗。到了缆车站，吁出一口气，顿觉浑身轻松，仿佛卸下千斤重担。
游完梵净山 ，夜宿镇远古镇，抵达时已经华灯初上，酒店就在河畔，信步两岸，只见舞阳河穿城而过，飘洒的细雨，让茶楼酒肆的霓虹灯更加璀璨，大大小小的“酸汤鱼”灯牌耀眼夺目。据说，镇远有几十座明代民宅，夜幕掩映下，我们也无从分辨，哪个是真正的古宅哪个是新建的仿古。
之四 西江千户苗寨
西江千户苗寨坐落于雷山县，景区由十个依山而建的自然村落相连成片，被白水河分为两部分。西岸是民宅，沿山而建的吊脚楼，层层叠叠如梯田。吊脚楼跟凤凰城的差不多，底层三面悬空，用柱子支撑，顶层覆盖青瓦。导游给的时间短，没能进到里面观赏。东岸是游方街，褐色墙壁青瓦顶的古式建筑，都是商铺，售卖银器和土特产，对囊中羞涩的我毫无吸引力。
千户苗寨的特色是连接两岸的七座风雨桥，以前都是木制的，现在由水泥和木材混成，更坚固耐用。顾名思义，风雨桥不仅是让行人能过河，还能遮蔽风雨，都带长廊过道，廊内两边设置长椅，供游人休息。桥上还有亭阁，每座桥都不同。一般是两三层，亭顶飞檐翘角，梁柱上描绘着花鸟虫鱼。七座桥都有名字，苗语音译的汉字刻在桥上，只知道一号桥“哿嗡僦”，翻译过来是龙潭桥的意思，其余不知所云。四号桥附近，一块大石头上刻着红色大字：“以美丽回答一切”，余秋雨题的。大概题于上个世纪九十年代，这个没写过剧本的戏剧专家以散文红极一时，九州争谈余秋雨。读书只凭个人兴趣的我，虽然有文友强力推荐，却无意追热点，一直未读《文化苦旅》。跟这题字合个影，算不算拜读了大师文字？ 除了吊脚楼风雨桥，苗寨另一道风景是苗族服饰。苗族服饰很有特色，很多分支的服装也不同。西江居住的是花苗，女子穿黑衣，前襟上绣一朵大花。据说，银光灿灿的头饰，只有结婚时才戴。但是河边和街道，随处可见身穿饰满银片衣裙的女子，这么多新娘吗？细看却发现都是游客。
午餐是苗族特色长桌宴。全团四十二人围桌而坐，每人面前有枚红鸡蛋。导游讲，这红鸡蛋是表达爱意的，喜欢谁就对着谁磕三下。拿在手里，发现红鸡蛋掉色，没等磕，手已染成粉红色。同伴担心染料有毒，吓得不敢吃。本人喜食鸡蛋，自我安慰说强硬的外壳百毒不侵，勇敢地吃了下去，没感到有什么异常。芦笙响起，苗家阿妹唱着歌敬酒，盛情难却，滴酒不沾的我，硬着头皮干了一杯，赫然发现，这米酒挺好喝，甜丝丝的，像饮料，一点不上头，忍不住，又自斟自饮了一杯。
酒足饭饱，踏上前往荔波的旅程，又是三个多小时的汽车。疲劳至极，到了酒店，早早睡下，却被窗外雨声惊扰，难以入眠。担心明日天气，敲窗的雨滴，点点滴滴都在心头。
之五荔波小七孔
荔波小七孔景区无疑是贵州游线路的精华，碧河翠岭，宛如镶嵌在云贵高原的一块绿宝石。因鸳鸯湖在维修，我们就乘坐景区观光车直奔翠谷瀑布。雨雾中，隐隐见一条玉带悬于万绿丛中，飞溅的白链顺山势奔腾倾泻。翠谷瀑布，是小七孔景区落差最大的瀑布，有68级之多，也是《跟着贝尔去冒险》的拍摄地。踩着一块块大石可以走到瀑布近前，瀑布的水流在山脚汇成一个个小水潭，清澈见底，雨滴敲破水面，形成一圈圈涟漪，似有小鱼游动。
标志性的弧形有着梳齿状水流的瀑布在卧龙潭。原以为，这个美景是天然，实则是一道拱形堤坝，将响水河截出一道银色水帘，比较小，有图片的秀美，没图片的气势。此时，雨歇，一泓蓝色潭水，幽深静美，仿佛碧空投影其中，又如晶莹的蓝宝石。丰茂的水草环绕碧潭，倒映水中。苍翠欲滴的树木，横生枝桠，斜倚水面。草木因水而生，水因草木更美。
与卧龙潭的幽静相反，响水飞瀑吼声如雷，像一条巨大的高压水龙，从峭壁喷出，如猛虎扑食，势不可挡。哗哗的水声，如如巨浪拍石。人们被飞瀑吸引，不惧溅湿衣衫，纷纷凑近瀑布做出以手接水状拍照。我和同伴反复拍了几遍，才感觉拍出人与水交汇的效果。
小七孔桥，桥长25米，宽4米，由麻石条砌成，桥身爬满藤蔓和蕨类植物，仿佛桥不是人工建筑而是天然生就。桥下是蓝绿色的涵碧潭，水面平稳如镜。潭边古木参天，巨大的虬枝形成疏密有致的篱笆墙，掩着小木船。大煞风景的是，一群穿红着绿的大妈在桥上跳起广场舞，破坏了此景的清幽。
之六 毕节杜鹃
毕节是古代的夜郎国，赤水河发源地，彝族居住区 ，旅游资源丰富，著名的景点有织金洞、韭菜坪、咸宁草海，而我最倾心的是百里杜鹃。杜鹃花，又名映山红，传说为杜鹃鸟啼血而成。毕节的杜鹃都是野生，随处可见。百里杜鹃风景区总面积一百多平方公里，有杜鹃花六十多个品种，花开时节，缤纷的五彩绵延百里，有地球彩带之称。 毕节杜鹃最佳观赏期是清明，我们来得有点迟，花的盛期已过，残留枝头的大多为深红色的马缨杜鹃。粉红色的迷人杜鹃、鹅黄色的露珠杜鹃、白色的大白杜鹃所剩不多，零零星星点缀在一片深红中，宛如红绸缎上托着的彩色珠宝。从百花坪的万花楼俯瞰，漫山遍野都是杜鹃花，白色的云雾缭绕着万紫千红、美如仙境。乘游览车到锦鸡菁可以就近观赏杜鹃。马缨杜鹃，树身高大，花冠如亭，一棵树能开几百朵花。远看，伞状的花朵硕大如盘，红彤彤的，很像表彰会上戴在先进人物胸前的大红花。凑近细看，才发现这一大朵是由十几朵喇叭状的小花组成，团成一簇，很像系于马颈的红绸带。花儿红艳，难免让人产生采摘一朵佩戴胸前或者斜插鬓边的想法，若是将此想法付诸行动，就会发现，此花离枝即散，散开后的单朵立刻没了大花的气势和华贵。
彝族人称杜鹃花为索玛，索玛的意思是女人。自然生长的杜鹃花，没有牡丹的雍容贵气，也没有菊兰的冷傲清高，路边、山坡，甚至石缝，只要有泥土就能生长，不用施肥浇灌，也无须剪枝打理，孤独中生，寂寞中长，除了装点大地，还能入药，固化土壤，让山体更牢固。岁岁年年，花开不败，经得起风雨摧残，无惧岁月更迭，不以绚丽的色彩自傲，不以多姿的形态媚人，恰如顽强坚韧的彝族女性。导游讲，彝族女性比男性更勤劳，不仅养儿育女还承担起大部分农业劳动。精耕细作的农田中，少不了她们的身影。她们是最美的杜鹃。
之七黄果树瀑布
黄果树瀑布以当地常见的植物黄葛榕谐音得名，是巨大的瀑布群，其中姿态最美的当属陡坡塘瀑布，用徐霞客的话说是“翻空涌雪”，一百多米宽的水面跌落二十多米高的断崖，被钙化滩坝撕成宽窄不同的数缕，白浪飞溅，如蛟龙翻腾，捣珠崩玉。水击岩石，发出澎湃之音，音形叠加，更显壮美。电视剧《西游记》序曲《敢问路在何方》中师徒四人牵马过河的场景就是在此拍摄，景区内建有霞客亭，内有徐霞客塑像，也有西游记人物塑像。瀑布下游的白水河，平缓清澈，与两岸郁郁葱葱的草木一样翠绿，其色泽深浅又随水的流速光线和河床土质而不同，呈现出豆绿、葱绿、灰绿 和墨绿 。
天星桥景区，游人多，比较拥挤，特别是日历石那段路，游客纷纷寻找自己的生辰石拍照，使狭窄的石径极其拥堵。水上石林比较好看，各种奇石星罗棋布在蜿蜒曲折的水中，石间还生长着巨大的仙人掌，让冰冷的石头披上绿装，呈现勃勃生机，昂昂春意，囿于人多，未能拍照，颇为遗憾。
从天星桥乘大巴车，约十五分钟，到下游的中国第一瀑，也是亚洲最大的黄果树大瀑布。主瀑布最宽处有八十多米，高度七十多米。久闻盛名，见到真面目后有点失望，感觉没有预想的壮阔，难怪不能名列世界前十。虽然没有期望的那么雄浑壮丽，黄果树大瀑布也符合徐霞客的描述“珠帘钩不卷，匹练挂遥峰。”奔腾的河水从绝壁直泻犀牛潭，声似雷鸣，如千人击鼓，夺人心魄。
景区入门处有个盆景园，占地约四十亩，沿石板小路进入，只见亭阁水榭一应俱全，池塘碧波荡漾，水中大群锦鲤摇头摆尾，引得游人纷纷投喂。景区采用了园中园的设计，用一圈景墙将三千多盆景和数块怪石围在其中，从不同角度，不同景窗观看，景色迥异。园内盆景主要是由金弹子、紫薇和杜鹃制作，浑然天成，既有苏州园林的风韵又有黔地特点。此园虽在景区入口，却被大多数游客忽略，人们都被瀑布的盛名吸引，无暇旁顾，对美丽小园视而不见，我却对它情有独钟，在内流连忘返。
之八万峰林和马岭河峡谷
兴义是贵州行的最后一站，有万峰林和马岭河峡谷两个景区。万峰林是喀斯特峰林地貌最典型的区域，群峰林立，如起伏的波浪，连绵数百里。比层峦叠嶂的群山更为美丽的是峰峦间的田野，黄绿错落，平展整齐，各种几何图案，层叠有序，粉墙黛瓦的农舍坐落其中，一派山林野趣。八卦田更是令人称奇，不仅造型极似诸葛孔明的八卦阵，田中还有一条河流穿过，又消失在田地中，了无痕迹，神秘莫测。
马岭河峡谷要乘坐电梯下去，全长七十多公里，像大地上的一道伤疤，这伤疤并不丑陋，还有几分美丽。景区内有上百条瀑布，有的状如飞帘，有的像一道薄纱，有的轰鸣如万马奔腾，有的清脆如大珠小珠落玉盘。最独特的是天星画廊的钙化岩画，瀑布流水千百年的冲击跌落，导致碳酸钙沉积物堆积在岩壁上，形成千姿百态的壁画，仿佛浮雕，有的像花鸟虫鱼，有的像宫殿巍峨，有的像高山流水，有的像五彩祥云，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令人浮想联翩。
之九 后记
在黔地的八天，每天都满眼碧绿，每天都雨雾濛濛。每天都有不一样的感受，每天都赏不一样的美景。八天转眼就过去，踏上归程前，忽然接到表姐电话，远在珠海儿子家颐养天年的她，听说我到了贵州，竟然想赶回相见。告知她我是跟团游，时间很紧，而且行程中没安排贵阳，即使她赶回，我们也难相见。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已经耄耋之年的表姐，失望之情可想而知。
也许，下次，我会去珠海。
| 
浙公网安备 33010802003832 )
发表于 2021-5-2 11:36
收藏
楼主
发表于 2021-5-13 11:4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