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太婆给孙大爷说,杉树村马路边上那个弯弯上已经连续出了五起车祸。弯弯旁边刘婆婆屋里刘大爷和刘老幺也莫名其妙的得了怪病。我们干脆在坡坡上平块坝坝,修个土地庙,请个菩萨来供起消灾。
说了就干,一个月时间,两个老人熬更宵夜硬是在坡坡上平出了一块百余平方的坝坝,还磊起一座似庙非庙的水泥礅礅。陈婆婆孙大爷的念想实现了。当第一注香开始淼淼升起的时候,一传十,十传百,这个被人为平出来的坝坝里用水泥垒砌起的似庙非庙的水泥礅礅,香火越来越旺了。人们说,自从土地庙建了,在这个路弯弯再也没有出现车祸,旁边刘大爷刘老幺的病也好了。大家约定每年农历的二月二、八月八自发赶庙会,自愿参加,自愿捐赠。贡品摆在水泥礅礅“土地庙”前,钱财交由孙大爷保管,陈太婆监督。“庙会”结束,贡品大家分到吃,钱财留到捐赠贫困人家。时间过得飞快,一晃坝坝就平了三年,庙会也办了三年。
当我们开着纯电动汽车路过三岔路口的时候,远远就看见高香屹立,香烟飘飘,男男女女,人群涌动。善拍稀奇的W先生首先抓起相机赶了过去。待Y先生走拢时,W先生的镜头已经处拢水泥礅礅前摆放的猪脑壳的猪鼻子尖尖。陈太婆的嘴处到W先生的耳朵边在述说着土地庙建立的艰辛,李太婆拉倒W先生给他唱用小调配的乱七八糟歌词。张大爷把孙子拉倒Y先生硬要Y先生给孙子拍张单人像。
长途客车专门在坝坝前停下,车上下来的是专程到庙会上香的男男女女。X先生听壁角“我今年三十二,我老公今年三十五,我在村上工作,我老公是卖猪的。我们都忙,到现在我都怀不起……。”打扮时髦的少妇拉着男人娃娃不停的对着水泥礅礅磕头“你认真点,这个土地庙灵得很,上年朱二娃来上了香,回去娃娃就考起了北大。”看见我们个个端着相机在拍照,路过的,说着广东普通话的路人也爬上坝坝来凑热闹,拿出皮包一买就是四柱高香。
孙大爷忙着收钱,王太婆递上一张十元的,“我捐四元。”孙大爷回找了四元“我捐的四元,你应该找我六元”王太婆算账一点都不糊涂,孙大爷赶紧又补上两元。M先生把无人机飞到坝坝上空,扫视着这坝坝上所发生的一切。看见陈太婆用一块红纸在人身上摸来摸去,怕是在给人消灾辟邪。
W先生上拍下拍东拍西,自己都拍的不好意思。悄悄的掏出几十元钱,不是在孙大爷那里捐赠,而是分别塞给他认为积极配合他拍照的人。
时间过得真快,一个上午就在这场荒诞与荒唐的“庙会”中度过,既稀奇又疑惑,当然拍照拍的真满意。
回到车上,继续着我们此行的目的。同时,我们也陷入了对信仰的沉思。在这块不到一百平方人为平出的坝坝上,堆砌出一块水泥礅礅。为什么会吸引那么多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他们在相信什么?他们的举动是信仰吗?绝对不是。什么是信仰,信仰在百度上的注解是“信仰一词最早出现于佛教典籍唐译《华严经》,一切仙人殊胜行,人天等类同信仰,如是难行苦行法,菩萨随应悉能作。据考证,《魏书》亡父既见赤虎之信,仰感圣朝远遣妻子,又知天命有归,拥众一万中,并无信仰一词。信仰又作仰信,谓对佛、法、僧三宝不疑而钦仰之;也就是对佛、法、僧三宝之崇信钦仰。”读到此,疑惑上午遇到的男男女女未必知道信仰的来历与解释。他们其实面对的不是宗教,而是功利性的渴求消灾辟邪。他们以为双手合一的对着水泥礅礅拜拜就能让过去的灾难化解,就能对未来获得庇护。几元钱真的消灾,几炷香就能平安。可怜天下平民心。
同时,也引申到几十年改革开放后出现的思维弊端,看见了底层人们内心的空虚。空虚得面对一块堆砌起的水泥礅礅都在内心奉献出自己的寄托,可怜又可悲。他们不愿到正式的庙宇烧香拜佛,他们认为,他们自己“请”的土地老爷才是符合他们意愿的“神”。他们唱着自己编的小调,祈求着“神”的显灵。
可以肯定,隔段时间如果我们再次路过此地,杉树村弯弯上平出坝坝,包括垒砌的水泥礅礅会被掀推不复存在。但人们心中的那尊“神”如果没有很好的引导,还会延存延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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