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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非首发] 蛀书记(2021年6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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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1-16 17:37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正序浏览 |阅读模式
2021年6月4日
张玮《历史的温度》第五辑,分“筹码的较量”、“炮火的怒吼”、“个人的抉择”和“自然的抗争”四个专题,讲一些历史人物与事件,涉及政治、经济、文化诸方面。草草翻完,风格如旧,边翻边悔:不该买,不该翻。折页介绍“……也获得2019年广东省中小学生‘最喜欢阅读的十大图书’等奖项”,恰如其分。
风中的雨:《历史的温度》系列,在我这里已成“鸡肋”:食之几乎无味,弃之多少有些不舍。不过还好,虽然厚厚的,却能于几小时内草草翻完,也不算太耽搁时间。书中所讲,对我来说,差不多都是耳熟能详的人物与故事,但张玮却经常说“很少有人知道”之类的话,令我不解之至。但其既然能一而再,再而三,以至于四五,甚至还会有六七,肯定有相应的读者群。我猜测:读者群中可能大多如我者,最开初是因为喜欢这个书名,买了;看了,虽不特别满意,也没多少新意,但聊胜于无,打发闲散时光用于消遣无聊,多少还是有点作用,本只想一发,却想收不能,进而在后悔中连续不断地读下去、看下去、翻下去。反正,这书在我这里不属于“读”,也不属于“看”,甚至不属于“翻”,而只属于再等而下之的“翻翻”乃至“草草翻翻”的范畴。至于或许会再出的六七等等也者,买与不买,草不草草翻翻,现在不能确定。只是,以我这“求全”的性格,多半是要买的,草草翻翻的。


2021年6月7日
萧易的《寻蜀记》以时间为线,通过对宝墩、三星堆、金沙、川西船棺、汉阙、合江金棺、崖墓、盐源笮人、安宁邛人、万佛寺、蜀地大佛、和陵、泸州宋墓、彭州窖藏、南宋山城、平武报恩寺、泸县龙桥、江口沉银、盐亭字库等川内遗址文物的考察,展示四川先秦至明清的历史。文字晓畅易懂,插图精美丰富,好读。
风中的雨:买《寻蜀记》,是因为一看就喜欢。一喜欢书名。蜀的存在,无论古今,确然无疑。但古蜀何为古蜀,却多公婆之说。除《华阳国志》里的古蜀外,肯定还有更精准、更生动的古蜀存在。它在何处,今人怎么寻得?作为蜀地的四川人,对“寻蜀”有天然的兴致。二是喜欢作者的名字。萧,让人想起月夜追韩信的汉朝开国宰相,南朝梁代编订《文选》的昭明太子,甚至民国时期的萧红、萧军。萧的每笔每画里,似乎都蕴涵着令人遐想的苍茫。萧易,让人想起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让人想起萧然意远、易地皆然的清旷,仿佛不是今人,而是峨冠博带、须髯飘飘,悠然见南山的隐者。三是喜欢书的装帧。暗绿色的封面,给人深沉厚重的沧桑感,仿佛被时光磨旧的皮面具。烫金的书名与出版社名之间,玄色的竖封上一位头带钹笠、身着铠甲武士,一下子将我带入悠远的古韵里。
风中的雨:书中有三处值得改进,可以表述得更严谨的地方。一是“前言”第1页第三段,起首有一句:“中大通五年(533)的一天。” “中大通”南北朝时期南朝梁武帝萧衍的第四个年号。此段以下几段段首分别为“宋端平年间(1234—1236)的一天”,“明正统三年(1438)”,“清道光二十年(1840)”。后三处在年号前都加有朝代名,“中大通”前却不加朝代名,容易令人误解。而且,对于我这样的读者来说,“中大通”是个比较陌生的年号,如果在其前加上“南朝梁”三个字,标名其所属朝代,可和其后面三段段首的朝代加年号统一起来,更容易理解,至少查之有“引”。二是163页第一段一句:“南朝老庄玄学盛行,名士往往以自然秀美为高,欣赏潇洒自然、清奇飘逸之风。”在本页最后一段里,有几乎完全相同的一句:“魏晋南北朝老庄玄学盛行,名士往往以自然秀美为高,欣赏一种潇洒自然、清奇飘逸之风。”两句几乎完全相同的表述,出现在一篇文章里,出现在书的同一页,似乎都点说不过去。三是351页倒数第二段,在“有清一代,敬惜字纸的信仰发展到巅峰,连朝廷都屡屡过问”之后,列举了康熙的“训示”,雍正的“警告”。但在紧接着的本页最后一段开头却说“让乾隆、雍正忧心忡忡的,是清代士子对字纸、书籍的漠视。”觉得,如果是承接上段所述,应该是“康熙、雍正”才对;以我的理解,这句话显然是承接前段,应该表述为“康熙、雍正”,乾隆突兀地冒出来,显得别扭。即使此段与上段无关,另起一段是另说一事,也应该是“雍正、乾隆”才对;即雍正在前,乾隆在后。以时间为序的《寻蜀记》,怎么会让儿子跑到老子前面、后代名列前代之前呢?


2021年6月10日
四川文艺出版社2018年出版的《南行记》,包括“初版本《南行记》”和“《南行记》续编”两部份。建国后,艾芜虽又写过《南行记续篇》,但风格与《南行记》大异其趣。读《南行记》,在南国风光、异域风情里,可体味到贫穷人生的无奈与不屈、不平世道里沦落与抗争,进一步理解“文学源于生活”的真谛。
风中的雨:本有人民文学出版社2000年1月出版了的“漫说旧时光”系列里的《南行记》,又在“孔夫子旧书网”淘回了人民文学出版社1980年3月出版的《南行记续篇》。前者是最初版的《南行记》,只收有南行小说8篇。后者收入的是建国后艾芜重返南疆后创作的12篇小说,虽贯有“南行记”之名,但内容、风格与真正的《南行记》相去甚远。看到四川文艺出版社的《南行记》,又买了,虽然“初版本《南行记》”这一部分与“漫说旧时光”系列里的《南行记》完全一致,但“《南行记》续编”里的23篇小说,沿习了“初版本《南行记》”里小说的风格,而且我的书柜里也没有,值得收藏、阅读。看来,还是家乡的出版社对艾芜更青睐,出版的《南行记》也更准确、完整、全面。
风中的雨:读过艾芜《南行记》的8篇小说,印象深刻。不管它算不算是中国“流浪文学”的开篇之作,小说里对南国底层生活、卑微人群的描写,很触动人心,令人过目难忘。再读《南行记》续编,既体验艾芜的流浪岁月,也感觉他笔下的众多平凡的生命。继续在《南行记》的氛围里行走,更能体会到那个时代的贫困与不平,普通民众的艰辛与不易,书生流浪者独到的眼光与心绪。艾芜说:“南行是我的大学,接受了许多社会教育和人生哲学。”虽或许是借鉴高尔基《我的大学》而言,但如果没有早年的南国之行,艾芜不可能写出如此精彩的小说,艾芜也就不能成其为艾芜。他笔下的那些风景、人物、故事,应该多是他流浪生活所见所闻的“实录”,但风景异彩纷呈,人物鲜活生动,故事离奇精彩;由此,“实录”成了“创作”,文字成了小说、文学。所以“文学源于生活”并非虚言妄语,而是创作的真谛所在。只有在丰富的生活积累之上,才能创作出令人读之不厌的好小说、好作品。只是,我没有欣赏艾芜小说的水准,我读艾芜小说是想在这位四川作家的作品里寻找方言书证。还好,我没失望,读到了许多四川方言,虽不一定就是最准确的书写,但有总比没有好。这也正是我想说一说:艾芜笔下的人物,不管什么人,都偶尔会冒出四川方言,难道他们都是四川人?肯定不是。有两种可能:一是这是艾芜的写作习惯,喜欢用四川方言表现人物特性,至于说话者是谁,他不管。二是艾芜从四川出发,经云南进入缅甸,所过之处多属西南官话方言区,他所接触的人,真的就说可以覆盖四川方言的西南官话。或许吧!在最后一篇小说《海》里,有句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他便和我们坐在一道,拿着新加坡当天的报纸,用普通话读跟大家听。”普通话是1949年建国后对“通用的现代标准汉语”的称谓,建国前一般称“官话”或“国语”。在创作于1947年的作品里出现“普通话”一词,有点牵强。可能,我读到的不是原滋原味的艾芜《南行记》,而是建国后修订过的《南行记》。


2021年6月13日
《鲁迅小说里的人物》是建国后周作人出版的第二部冠有“鲁迅”名字的文集,包括《总序》《呐喊衍义》《彷徨衍义》(含《朝花夕拾》)《附录》四部分,《附录》包括《旧日记里的鲁迅》《学堂生活》两部分。既爬疏人地时事,又揭示文章主旨,还涉及乡土风情,对于理解鲁迅及其作品和认识周作人,多有帮助。
风中的雨:手里没有《鲁迅小说里的人物》的单行本,但有《周作人散文全集》。《鲁迅小说里的人物》里的《总序》《呐喊衍义》《彷徨衍义》和附录一《旧日记里的鲁迅》,在第12卷;后改名为《五十年前的学堂》的附录二《学堂生活》,在第11 卷。查《周作人年谱》,《鲁迅小说里的人物》各篇均作于建国后的1951年至1953年:《总序》作于1953年10月24日;《呐喊衍义》91则,作于1952年2月16日至3月30日;《彷徨衍义》45则,作于1952年3月30日至4月6日;附录一《旧日记里的鲁迅》25则,完稿于1953年12月28日;附录二《学堂生活》24则,发表于1951年10月2日至26日。《鲁迅小说里的人物》的主体是《呐喊衍义》与《彷徨衍义》。北京时期,是鲁迅相对清闲的时候,他有时间和精力来创作小说,用小说与启发民智,收录鲁迅早期小说作品的《呐喊》《彷徨》,是文学家鲁迅的代表作。其后,鲁迅虽创作了许多作品,但大部分都是“杂文”,其水准达到《呐喊》《彷徨》的似乎不多。《彷徨衍义》里,所说不止《彷徨》里的小说,有若干则是《朝花夕拾》的“衍义”。也就是说,《鲁迅小说里的人物》其实是《呐喊》《彷徨》和《朝花夕拾》三部文集的“衍义”。《呐喊》《彷徨》是小说集,自无异义,但《朝花夕拾》却是明明白白的散文(或随笔)集。从这个意义上讲,《鲁迅小说里的人物》这个书名不太精准。但有什么更精准的书名呢?似乎也找不出来。


2021年6月14日
眉睫整理的喻血轮的《绮情楼杂记(足本)》,多记清末、民国年间的奇闻轶事,采撷广杂,王公贵族三教九流荤荤可观,阳春白雪下里巴人融为一书。篇幅简短精炼,继笔记遗绪;文笔生动别致,有文言味道;语言诙谐幽默,常令人捧腹。重实录,少评判,字里行间倾向、好恶可见。虽或有不实,作掌故读,颇有趣。
风中的雨:几年前,在搜索世存的废名书籍时,无意间搜到了一本眉睫的小书《废名先生》,读后对废名的了解较以前全面了一些。知道眉睫有志并厉行于介绍湖北黄梅近代的文化名人,对他就多了一份关注。所以,看到他整理的《绮情楼杂记》,虽不知究里,却也买了回来,放在床头,作睡前读物。有时一天两三则,有时三五天看一下,断断续续一年多,终于翻完了。据眉睫介绍,喻血轮是湖北黄梅大家族喻家之后,民国著名的报人,鸳鸯蝴蝶派的重要作家,“中国最早的日记体小说家”,著有《林黛玉日记》《西厢记演义》《芸兰泪史》等长篇小说。其《芸兰泪史》与徐枕亚的《玉梨魂》、苏曼殊的《断鸿零雁记》被“某些文史学家”并称“近代文学的三大名著”,其《林黛玉日记》《蕙芳秘密日记》为“近代最早的日记体长篇小说”。《绮情梦杂记》是喻血轮赴台后,于上世纪五十年代所作的“志人”体笔记。笔记体文,古即有之,传世者亦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其中著名者如《世说新语》《容斋随笔》《东京梦华录》《西湖梦寻》《阅微草堂笔记》等等,历为历代文人喜读喜谈。只是颇为奇怪,笔记体文似乎愈早愈好,后代的永远也无法超越南北朝时期刘义庆的《世说新语》。《绮情楼杂记》仿古笔记体例,多记近代人物故事,一则几百千多字不等,短小精悍,言简意赅,意尽言止,不赘一言。所记既有亲历,亦多传闻,或真实,或无稽,天上地下,山南海北,宇内域外,信手拈来皆成文章,当掌故读读,还算有趣。


2021年6月29日
谢新源的《东城外》是一部书回忆故乡故土故人的散文集。故乡的一年四季风景各异,故土的历史沉淀厚重悠久,故人的农耕劳作历历在目,虽艰辛不已却幸福实在。那些山野田园,风俗风情,平凡人物,寻常故事,与儿时的游戏、学习、劳作相融相洽,难分难离。行走在关于故乡的记忆里,一切都悠远绵长,亲切无比。
风中的雨:人民文学出版社书评圈推出《东城外》时,从书名推测是书写故乡的作品,所以毫不犹豫地举手了。收到书,立即打开来读,虽有著名作家柳建伟的推荐性质的序言,读来却颇为失望,与我的想象有相当远的距离。本不想读,但举手后有写书评的任务,只好硬着头皮读下去。越读越失望:人民文学出版社这样高水准的出版社,怎么可能出版发行这样的书呢?当然,也可能不是书的质量有问题,书或许真是好书,而是我的认知出了毛病,有眼不识金镶玉。想起曾经读过的刘亮程的《一个人的村庄》、宋长征的《住进一粒粮食》,当时觉得有些啰嗦,往往在于细微处发散出很长的篇幅,不是特别喜欢。现在回味,它们比之《东城外》,似乎要好很多。看来,写好一篇散文不难,写好几篇也不难,但真要让读者读一本散文都喜欢,真还是难事。也怪不得,市面上多出作家“散文选”,少出作家“散文全集”,不是出版社不愿意出,而“全”里良莠不齐,受众可能。只是,既然成书,《东城外》也并非一无是处,作者蕴藏于书里的故乡情结,文字里那些风俗风情,平凡人物,寻常故事,也还值得一观。我很矛盾,写书评似乎应该多说好,可《东城外》在我这里好真不多,不好却很多,真要违心地写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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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1-18 09:05 | 只看该作者
本文是关于阅读张玮《历史的温度》、萧易的《寻蜀记》、艾芜的《南行记》、眉睫整理的喻血轮的《绮情楼杂记(足本)》、谢新源的《东城外》等札记,读后受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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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1-17 09:09 | 只看该作者
感谢老师分享读书笔记,敬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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