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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男遇到剩女 文/ 邱天
一
苏拉走进这座城市，感觉一切都迷茫了。自打走出校门，他本应该知道周边一切都是陌生的——陌生的城市，陌生的行人，陌生的自己——我叫“苏拉”谁人知、谁人晓，一具行走的躯体而已，空有四年大学的经历，空有一腔抱负，而自从走出校门四处投档寻找工作起始，学生时代的空想就渐渐淡化了，抱负能换得一日三餐吗？社会如此现实，至少，现在浪迹他乡，得找一处安身之地。
他的母亲，一个很有个性、很有想法的女人，在手机上浏览了一会，便很随意地指了指一个地名，就说：“儿子，你就去这座城市，去安身，去创业，去走好人生后面的路程！”
母亲的话斩钉截铁，容不得商量。母亲认为，一座城市一切充满新鲜与陌生，既然选择到那里创业，就要学会适应那个城市的新鲜与陌生。我的亲娘啊！您这是往外赶儿子啊！真吃不消您！
苏拉不想那么多了，随遇而安吧，陌生的环境即来之则安之，得先找个落脚的地方把自己放下来！苏拉看着租房广告，揪着心，囊中羞涩不是？他认定了只能委屈于合租房，这样或许能省些钱。
他看到了有一处叫“柏拉图”的合租房，眼神一闪，哇！光这名字就很有理性的光芒！柏拉图，客观唯心主义哲学的始祖，把“理式”或宇宙间的原则和道理看作是第一性的、永恒普遍的人！冠以这人名的出租屋，很有诱惑力，苏拉认定就是它了，不再犹豫。
苏拉跟房东电话联系，然后按照广告留下的地址找去，也很不容易找着，房前一块竖起的木牌，“柏拉图”几个字很醒目，也很独特。这是城乡结合部一处小区围墙外孤零零一座旧式土木结构平房，像是被围墙里豪华商品房遗忘的“弃婴”，有些孤单。但是，这座平房显然经过主人精心修缮，从外表看有些古色古香，虽离城区远一些，但周边环境安静，看去适合居住。
苏拉看见一位瘦小的老头儿等在路口，应该是房东了。他走过去。房东不善言辞，但眼光闪烁着狡诈。苏拉心里笑着，通常钱欲贪婪者都是这副模样。他也不想深究房东眼神的其他含义，聊了房租等事宜，很快就跟他签约一年租期。
推开虚掩的门，苏拉走进了客厅。南北两间卧室，他租的是南卧室。北卧室已租出，房门半开，室内传出音乐：“柏拉图式的爱情，给我柏拉图式的忧伤……”。哈，是陈绮贞的《柏拉图式的爱情》，他也喜欢的歌曲，有点意思了。屋里有人啊？苏拉探头看一眼，无意间与一位女生的目光交织在一起。
二
英妮住进“柏拉图”有三天了，原以为合租房已有房客，住进来时却发现就她一人。哈哈，难道捡到便宜了？英妮喜出望外。可这才第三天，就来新房客了吗？她听见客厅里的声响，连忙去关屋门，却一眼与陌生人的目光相撞了！
糟糕，是个男生！这下可好，该热闹了！英妮心里叨叨，本姑娘喜欢清静，来了个合租的，且是个男生，有点意思了！她赶紧关了音乐，把门也关严实了。
“哈哈，柏拉图！”英妮笑了一声，自言自语：“什么感官接触的世界是理式世界的摹本或幻影？难道爱情……”
英妮忍不住将屋门打开一个缝，朝外偷瞧一眼，男生已经将行李搬进南卧室，客厅恢复了安静。
英妮是本市人，跟父母亲住在一起，在城里有个温馨的家。原本好好的，可是经不起母亲的唠叨：“妮啊，该出嫁啦闺女。你的闺蜜的儿子都上幼儿园啦！再不嫁，成剩女咯！”
“老妈您烦不烦啊？剩女怎么啦？我还‘圣女’呢！”母亲一唠叨她就顶嘴。在她英妮理念中，爱情是理性的，必须包容道德、责任、义务，不是“出嫁”成个“家”生儿育女那么简单！英妮是护士，有白衣天使神圣的事业。她可以有爱情，可以有志同道合的男友，如果真遇上了，她会和他百年好合！但绝不能草率地跟个男人把自己随意托付出去。
因此，英妮找个借口，跟父母亲谎说租了一间离医院近的房，方便上夜班行走，她是护士经常没日没夜加班加点。
可是，来了个合租者，是个男生，是个怎么样的人呢？别是个多事者，搅了“柏拉图”这潭静静的湖水，别是一粒石子搅乱涟漪惊起蜻蜓。
英妮一夜没有睡好，早上起来，忽觉内急，连忙开门出去，看见那位男生已经在洗手间前了。英妮“喂”了一声。男生站住了，很礼貌地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然后退到客厅。英妮不想谦让，女士优先嘛。不过，她觉得这位男生倒是很懂得礼节，看去长相也不错，浓眉大眼高鼻梁，是个标准男生。
三
等在客厅的苏拉没有闲着，他将桌前的椅子摆正，桌上凌乱的杂物、废弃的包装纸袋收拾一起放进废纸篓。
这就是合租的开始了？苏拉一边整理客厅，一边理了理思路，合租嘛，除了卧室私有，归各人整理，其余公共场合如客厅、厨房、洗手间等公用，如何合理分工负责清洁该有个定数。苏拉笑了笑，等会儿女生出来了，是不是有一个“谈判”仪式哈！不过，看这位女生，面容姣好，像是贤惠之人，我一个大男人谦让一些也是应该的。
她出来了。苏拉也内急，闪身进洗手间，接着使用。哈，二人世界，是两位互不相干的人行使“二人转”，真有意思！
苏拉方便后、洗漱完了走出洗手间，见女生已经在厨房里忙上了。她的北卧室传出歌曲：“柏拉图式的快乐，如何柏拉图式的分享……”
“喂。”是女生在喊他，问：“你叫什么？”
女生主动招呼，让苏拉闪了神儿不知所措，连忙说：“我叫苏拉。”
“输啦？好怪的名字。本姑娘自我介绍一下，英妮，早你三天入住柏拉图！”
“赢你？这名字好霸气，四两拨千斤啊！”苏拉暗暗思忖，女生主动打招呼，是厉害的人儿。
“早餐吃什么？要不要本姑娘帮忙？”
“谢谢！我习惯在外面吃早点。”苏拉这就是一个借口，遇上霸气的女生，第一回合真的“输啦”，还是早点离开，缓一缓心绪！而且工作没有着落，得去找个工作才是！
苏拉借故走出了“柏拉图”出租屋。
四
苏拉出去了，出租屋恢复平静，只有北卧室里的音乐还在唱着。英妮将丰盛的早餐摆上桌，独自享受着。
这个苏拉挺知趣的，不像是个会搅局的男生。英妮想着，微微地笑了，倒是必须好好相处着，必要时可以拿他为我所用——爸妈再唠叨，就用他做草船借箭的稻草人挡挡弓箭哈！
吃了早点，英妮骑上电动车去医院上班了。这一整天她都乐呵呵的，谁说剩女不好？自由人一个，上班，回家，吃饭，听音乐！本姑娘逍遥自在、无拘无束！
这天刚下班回到家，苏拉随后也跟着进屋了。这苏拉，耷拉着脑袋，像是有心事。
英妮嘻嘻：“喂，苏拉，这一整天你都忙啥了呀？”
“还能忙啥？找工作呗！”
“啥？你没有工作啊？哎哟哟，这可是大事，原来你是待业者啊？要不要本姑娘帮帮忙？我们医院也不难遇上个把经理、老总啥的，帮你问问？”
苏拉摇了摇头，走进自己的南屋。
几天下来，苏拉、英妮相安无事——英妮除了上班就是听音乐，或抢用厨房做点可口的饭菜享用；苏拉很情愿承让，他当务之急是找到工作，其他都次要了。其实凭他的学历、他的长相和做派也不难找到工作。这一天，他乐呵呵地回来了，工作落实了，今后的生活有了保障。
英妮看苏拉不再耷拉脑袋、唉声叹气，面部显露微笑，忽觉得这是一张英俊潇洒的脸蛋，她心中荡漾春潮，脸蛋微现红晕。
这时，英妮老妈又来电话了：“妮啊，婚姻大事不能躲避啊。赶紧的，找一个！”
“妈，我的亲妈哟，别催了！闺女不愁嫁不出去，这就给二老带一个回去！您二老看行不？”
“带一个回去？怎带？又在蒙老妈吧？”
英妮我这回不蒙老妈了，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生有的是。这屋不就有一个现成的？
晚饭后，英妮喊住苏拉。英妮说：“输啦，这个周末，借用你一天！”
“啥？借物件用可以，借人用，没听说过。”
“不是用。这不，我老爸老妈要见女婿呢，你充当一天临时演员，跟我回趟家，当我的男朋友。”
听英妮这一说，苏拉刹那间脸红了，无语。
“哈，你这小子，敢情没谈过女朋友。多大的事呀！不过，我得强调一条，本姑娘崇尚柏拉图式爱情，别指望我会真的嫁给你！”
苏拉脸更红了。
五
苏拉没有想到，才合租几天啊，这位合租女生就来这么一手，做临时演员充当她的男朋友？亏她想得出这个桥段！
让苏拉更没有想到，这位英妮是个柏拉图式爱情的崇拜者，难怪她尽听陈绮贞的《柏拉图式的爱情》。这点跟自己还挺相似。
别看我苏拉是个剩男，追我的女生在读大学时还真有，谁让我是个帅哥呀！可我苏拉真怕极了那些现代女性，太开放了，说是交个朋友吧，加个微信，约约会，这个可以，但动不动就说“亲，抱一抱”，才相识几天就说“亲，今晚住你那，行不？”天啊，这样的女生也太直接了吧？难道男生就一个性工具，能满足女生的需求吗？
苏拉所以脸红，是因为条件反射想起曾经的这些。
苏拉冷静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看这位英拉，矜持中略显辣性，显山露水却把握好柳暗花明。这个女生不简单啊！
苏拉迟疑着：该不该答应她的要求呢？怕啥啊？不就是“柏拉图”吗？我苏拉非“输啦”，跟她走一遭又如何？
冲着英妮挑逗的目光，苏拉迎上坚定的眼神。他说：“不就临时当你的男朋友嘛！行。走啊！”
英妮昂起高傲的头，仿佛胜利者！
六
城市的中心地段，花红柳绿的住宅小区。英妮掏出钥匙，正准备打开自家的房门。
“我的生活并不虚幻，虚幻的是我们的理想……”这时，苏拉的手机彩铃响起。
英妮回头看了苏拉一眼，暗示他接电话。
苏拉看是母亲的电话，接听：“儿子啊，过得好吗？找女朋友了吗？你真的不会愿意打一辈子光棍吧？”
苏拉说：“老妈呀，您连珠炮一样发问，不想喘一口气再问吗？”他看着眼前这位英妮，忽然觉得有主意了，该报复她一下。他接着跟母亲说：“妈哎，儿子已经找到红颜知己了，一位漂亮的女生，等过些时候带回家让二老瞧瞧！”
听这话，英妮怒目中闪动爱意，高声说：“好啊，输啦，你另有图谋啊？！”
“赢你，我就赢你行不行？给你当临时演员，等量交换，你也该给我当一回女朋友，回家见我父母亲哦！”
英妮似气非气，朝苏拉挥动着粉拳。
苏拉也不躲闪，说：“行啦，英妮。理性精神上的纯洁爱情，不是咱俩共同的追求吗？”
闹归闹，回家见老妈要紧。英妮打开了自家房门。
屋内客厅，英妮妈坐在沙发上，跟一位中年女士有说有笑喝着茶。
英妮的眼神露出惊讶，这位阿姨，是常常跟老妈视频聊天的那位，她的同学吗？
苏拉眼中也闪现惊讶的眼神，我的老妈呀！您怎么会在这儿？
两位家长看着孩子们吃惊的眼神，哈哈哈笑着。
原来，英妮妈和苏拉妈是大学同学，一对好闺蜜，俩人共同策划、导演了《剩男遇到剩女》这部轻喜剧。
英妮妈说：“两位合租者，别用这样的眼光看着你们的母亲，这种故事情节，出乎意料之外，本在情理之中！不是吗？”
室内的留声机不厌其烦地唱着陈绮贞的《柏拉图式的爱情》……
（4107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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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5-3 1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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