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杉先生散文集《遥寄一篮雪花》是一束乡愁的光道,《幼时玩伴》就是七盏高贵的灯。七盏灯如北斗星,照彻作家心灵的归途。
文杉先生的散文聚焦于故乡的人们,他的文字永远定格于他的记忆中,他对故乡的人恋旧情结根深蒂固,对故乡的人一往深情,他试图通过文字表达与故乡的人进行心灵沟通,其目的在于抒发他的赤子情怀,他的文字就是一盏盏明灯,真的是“高贵如灯,照彻归途!” (作者语)我读罢《幼时玩伴》,热泪盈眶,愈发清晰地感受到了文杉散文的艺术魅力,和他跳跃的心灵一起共鸣,一起感动!
文杉先生能把自己的故乡写好,陕西著名作家陈彦说:作家视野是有限的,不如先把故乡写透。就已经了不起了。文杉先生真的了不起!
《幼时玩伴》是文杉散文集《遥寄一篮雪花》一书的开篇之作;它是一组人物散文共七篇形成一束像七个聚光灯,七道光汇聚“幼时玩伴”,集中地反映了作者在故乡的少年时期的人和事,叙述方式呈现多样化,内容丰富多彩,人物形象显明,文章采用第一人称叙述,很真实很生动,作品有一定的广博效果和感染力,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幼时玩伴》共七篇,都是写人为主的叙事散文。
《大宝》是第一篇,讲述了大宝一家人的生活。大宝的娘是个痴傻人,她的父母搓合了一个河南人当了上门女婿,生下三个孩子,“这样一个母亲,却把大宝的姐姐、大宝和大宝的弟弟抚养成人了”的故事。大宝娘有过两个河南人的男人,第一个由于懒得不行正事不做就被爷爷赶走了,第二个被当初当媒人的人赶走了,爷爷婆婆不到一年就都去逝了,一家大小四口人的生活重担就压在傻母亲的肩上了。这篇作品是以大宝的视角来写他的傻母亲的。明写大宝,暗写他的傻母亲。通过大宝生活经历的描述和大宝的傻母的勤劳吃苦改变自己生存条件的对比、比较,強化突出了大宝的命运,但傻母亲的描述虽然作家白描处理即更使人过目不忘。人虽痴傻但心底善良勤劳,使弟弟俊俊过上了人过的日子。作品以犀利的笔刀解剖大宝这个人物的灵魂,没有家庭责任担当精神的人也得不到好的归宿,作品以无声的鞭挞他的灵魂。其实,大宝是在目前农村生活里的一个缩影,很有典型性。这种人不是人面不佳没有本事,但现实生活中就是找不到对象成不了一个家。相比之下大宝能找到一个寡妇是幸运的事,可在现实生活中这类人只单身到终,靠国家养活到死。其实,这也是乡村萎缩的一个重要原因。《大宝》真实生动地反映出来了目前农村情况的真实。
《胖妹》里的胖妹常受“我”及俊俊的欺负和恶作剧的袭击,主要是怕她凶爸,不过他是个相凶心善的人,胖妹的姐石头被一个谢顶的河南人拐走了,胖妹就承担传宗接代的重任,入赘了一个外地青年,结果,女婿不孝顺胖妹父母,一年的时候父母生病不活而亡,胖妹对男人虐待自己的父母忍呈吞声,“一味忍受,结果爹、娘过早地‘忍’没了。”胖妹到北京做家政服务就是几年不回家,丈夫成了名义上留守种庄稼。后来,胖妹给女儿也找了个河南的女婿,婚礼时间选在晚上,全村每家请一个人吃了一顿便饭,第二天大早就把女儿送走了。于是,村民揣摸瞎猜,说什么话的都有。当时,胖妹女儿年龄不过十九岁,按照国家标准应该是早婚了。
作品明写胖妹,虚写她的女儿,生活似乎是一个怪圈,女人总摆脱不了自己的这个圈子,女性的命运总是要受他人的支配,胖妹婚姻受父母家庭奴役,同样胖妹女儿的幸福受胖妹的臆令,胖妹女儿的命运以后会怎么样,作家设置悬疑,任凭读者去联想思维,整个叙述都是在关注女性人物的命运,充满人文关怀,充满作家对女性的关注与同情。
《艾麦尼》里的艾麦尼是一个回族女孩子,谐音爱美丽,应该是个漂亮女孩子。回族女孩子大都俊美。她家不知何故搬来的,五岁时感冒发烧烧坏了眼睛,导致她的视力不良,因此常受我们的恶作剧的伤害。艾麦尼的妈妈有了外遇,爸爸劝说无果就不常回家,“艾麦尼的妈妈,就和那人光明正大地生活在了一起,却没有办喜宴,也没有领结婚证,属于事实婚姻的那种关系。”后来,艾麦尼顶了爸爸的班。突然,艾麦尼年轻轻地在冬天里死了,根据现场目击者和公安机关侦查结果判断,与酗酒诱发羊痫风无人救肋而亡。为什么艾麦尼会酗酒呢?临死前没有任何人,没有建立家庭么?为什么呢?等等,作家都没有明说,都推置幕后留下联想的空间。其实,艾麦尼是一个不幸的女人,家庭的不幸,导致自己的遭遇,父母相异,自身缺陷,长期郁闷等因素导致了艾麦尼人生悲剧的发生。
作家对艾麦尼充满了同情,设置了一个梦,梦见了“我”的“左耳被尖刀削去了,”“感到疼痛难忍,再也难以入睡”,傍晚母亲的电话告诉了艾麦尼的死讯。朋友,是一个人的耳目,的确是也。家庭因素很大程度上影响了孩子的成长,不良的家庭环境是造成孩子心理障碍的原因,应引起人们的重视。
《阿健》里的阿健是一个好吃懒惰的人,家庭现状不佳,母亲是个哑巴,阿爸虽是脑瓜灵活,但“他把一家人的生活弄得一塌糊涂,缺衣少吃,日子过得寒碜。”阿健贪玩不干家务农活,父母一死,阿健就成了“五保户”,“没啥吃,找政府!”到老都没找个女人,孤寡一人。坐吃山空,过一天算一天,干啥都一天一件事:吃。这样的人很少有人去关注理解,任他苍老到终。“我”送他一辆好摩托车,他换了一贝羊煮吃了。作品具有很强地批判性和尖锐性,在字里行间充满心酸和愤怨,有怒其不争的无奈,也有一些同情。乡村里像阿健这样的人确实有一些。
像阿健之流的“穷二代”现象是十分严重的,其后果就是人口减少了,有些家庭几年没有发生人结婚出生,一些家庭消失了,有些村子多年没有办喜事了,光棍汉多,三十岁,四十岁甚至五十多岁很多,不结婚也不生孩子,老了就去养老院,不知知不知道是自己打自己的脸。没有了婚嫁之喜也就没有了温馨乡情,没有乡愁情愫,没有香火味村庄就少了生机,乡村规模萎缩,逐渐消失,相当严重影响和阻碍了乡村生活高质量发展和振兴发展的前景。《阿健》活现了我所在村庄的一个人物。从这个方面说,《阿健》的社会责任感和紧迫感是很深刻的,应引起我们的重视。
艾麦尼的妹妹哲米勒也是俊俏的姑娘,他后爸为了他养老送终,便招赘了干活的小伙子,哲米勒小脚拧不过大脚,结果哲米勒很快有了儿子,转眼又是一个双胞胎姊妹,生活用度窘,她硬是挺着过。谁知后爸想干猪狗不如的事,一怒之下,买掉后爸送终的棺材离开了家,来到男人的老家,后来又被她妈拽回来,哲米勒被迫又回来,后爸对她忏悔保证:“再违犯,天打五雷轰!”
女人的命如蒿草,说她生命力強也是强,谁知道蒿草受的委屈难心呢,哲米勒逃来逃去逃避不出命运的罹绊,你说她生命力弱小,一脚下去,或许就再爬不起来了,哭也罢,愁也罢,愁愁苦苦,路还得往前走。
这就是《艾麦尼》的艺术特色。
《女女》里的女女是一个属虎的姑娘,青春年华分外娇,心灵手巧,一心想当城里人。生活使她的梦一次次被现实击碎,女女的追求成了泡影,现实的无情,生活的无奈,作家的叙述充满同情和怜悯,离婚了的女女竟然答应净身出户、单独抚养儿子和独自归还房贷,最后女女傍上了一个老板。
《女女》的结尾叙述令人心酸悔恨和无奈,女女心里的人竟然是狗蛋“我”,却没等到女女心慕的幸福,“我”五味杂陈,说不清惆怅,女女一直等“我”的一句话…… 《女女》艺术特色显著,带有明显的小小说艺术的魅力,小说创作方法与散文创作结合在一起,特别给尾艺术的运用,使作品余韵隽永。
《雅雯》里的雅雯很有做生意的天赋,未婚先孕,快速结婚,生子,又离婚。不到半年又结婚,找了个城里有房有存款的男人,后又离婚,自己和儿子租房住。然而,雅雯婚变,毛病在于她,家庭矛盾纠纷源起嫌弃对方不大度心胸狭窄,或闲言碎语等。雅雯办起了连锁店,起初生意火爆,后欠款,逃债去了北京打工去了…… 雅雯自身的问题,不仅害了自己,还殃及他人。《雅雯》的另一个亮点在于文尾的一句结语,“是一只燕子,就不要想着去做凤凰。”耐人寻味,意味深长。
作品展示出的七个人物的所遭遇的磨难一并呈现出来,就加倍放大了文章的厚度和深度,增加了牵人心魄的艺术感染力。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父母亲对子女的启蒙教育是很重要的。父母的言传身教对孩子教育的影响力是非常的重要组成部分。有什么样的父母必有什么样的子女。许多家庭及父母十分淡薄自己言行举止的约束,或者对子女教育不重视,把职责推给留守老人和学校,结果父母没有尽到家庭责任,家庭深受其危害。
作品以乡陇南乡村故事、故乡人物和故乡景物为叙述题材元素,用遒劲而富有力道的笔触,正面叙述和侧面描写融合,以第一人称的方式进行叙述,“我”既是自历目击者又是叙述事件中的人物,生动有趣,真实可信。用娴熟的技巧来表达作品的立意,涉及人物的命运、性格、灵魂,用耐人寻味而引人思索的语言文字,多角度诠释七个人物与故乡精神宗教般的依存关系,是一篇用心用情用爱书写的“故乡儿童人物画谱”。
七篇作品,描述了乡村七个不同的场景人物经历,但人物关系相互关联,使七篇作品融合一体,成为一束人物画谱。这是大手笔所为。
作品中的人物姓名除“我”是叫“狗蛋”外,其余以谐音或取一字来命名,来引起读者注意,突出人物的性格特点。“狗蛋”有泥土乡村生活气息,在乡村有典型性普遍性代表性,还有“女女”。再如“艾麦尼”谐音为爱美丽,突出加深“艾麦尼”的人物个性,与人物命运对比形成反差。再如“阿健”,揣摩作家可能是取其名中一个字“健”,与人物好吃懒做“不健”的习性形成对比,表达作者名其健而不健,怒其不争的情感。
在这里,我忽然想起了著名女作家赵殷发表在《北京文学》上的《命如蒿草》来,题材都是陇南乡村,对陇南乡村女性命运的关注,其特色风格构架和立意等来说,《命如蒿草》和《幼时玩伴》是姊妹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