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词的"大象″缘何起舞？ 一一以韩学行主旋律词作抒情对象为例

远牵

歌词的"大象″缘何起舞？

一一以韩学行主旋律词作抒情对象为例

远牵

　　歌词因赋予了歌曲直观的音乐形象与起转承合的情绪载体，而被视作歌曲艺术形象的立面基石。歌曲创作的主题又贯穿着歌词的抒情表现样式，主题鲜明的歌曲大多对抒情表意有特定要求。尤其在主旋律题材歌曲创作中，宏大主题既为歌词创作提供了充分的表现空间，也同时对歌词抒情的"强共鸣″提出了更高的标准。词作者在主旋律歌曲创作中，所做的是充分调动大脑的形象思维，来构织一头足以承载时代“大我”感情的词语"大象″。想象在一首短暂的歌曲中，一头被时间束缚的"大象″缘何能挣脱镣铐，奋然起舞呢？优秀歌词作者对此有自己独特的抒情表达与创作理解。在众多被归于"大″歌的歌曲创作中，词作家韩学行所选取的抒情对象给人以独特的审美惊异。

　　主旋律歌曲的抒情表达，主要通过歌词营造出的一系列意象来实现。除了直抒胸臆式的抒情，更多丰富的、有层次变化的抒情表现，都需在歌词中找到意象中的“大象”这一重要载体。大象无形，要将起舞的"大象"用歌词显化出来，创作中的巧妙构思必不可少。因感情色彩不同，韩学行歌词的抒情取法循主题表达的不同需要也有所差异，这里选取韩学行近期创作的几首歌词为例赏析之。

　　在感情饱满浓烈的《圆圆圆》这首歌曲中，"圆"作为一个印象鲜明的记忆点，以“形”取“象”，凭“象”出彩。歌词通过大量“形”上的取象叠加，先由甜的月饼、元宵、枣儿、柿子，再及爱情种子、丰收锣鼓等，由小及大，由近至远，重在表现人们追求的脚步；另一段落是由粮囤、灯笼、杯盏、太阳等广角取景，拓展出天地人间的自然张力；最后将月亮，梦想，神舟深化为“同心圆梦”这一深刻主题。这首歌词情味丰盈，景状缤纷，空间腾挪，视角闪转，画面切换令人应接不暇又极具节奏感！通过"圆″这样一个极简的几何形状，将有情有味的甜蜜生活与蒸蒸日上的伟大事业有序地同一到"共圆中国梦″这一内涵主题上来，歌词在状物取象同时抒情也得以不断深化升华，避开了直抒胸臆而尽显深沉浓烈，显示出了不凡的歌词构思功力。

　　《春天的舞台》则重在对意象的串连，由春风、春雷、春雨、春花至鲜花盛开的春天景象，由顺风、顺雨、顺心、顺意至继往开来的春天播种，反复的"又一次″显映着生机盎然的蓬勃意象，以此象征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歌词中大量顶针修辞以并置，反复的串连，连排的比喻，以及整体上的比兴运用，生动构画出了"春天的舞台″这一明亮欢腾的音乐形象；作为抒情对象，"春天的舞台″里充盈的情感激流在歌曲旋律的闪转变幻中充分跳跃铺展，传递出足够的层次变化，于紧张的连接中体现出错落有致的跌宕之美，为歌曲旋律的高潮激涌提供了自然妥帖的情感依托，这种抒情的"流瀑″之美是歌词作者所倾力追求的，与著名作曲家李昕珠联璧合的这首《春天的舞台》在流畅的取“象”抒情中自然达成了。

　　《嫁给远方》这首歌是对“青山绿水就是金山银山”这一重要主题的抒情化演绎，韩学行的词作以移花接木式的对象置换，别出心裁地实现了主题上的升华，不仅为山水赋予了灵秀与情爱，更将"江山就是人民，人民就是江山"这一文艺创作主旨发挥得淋漓尽致。其中如“琴弦嫁给了毡房，获得了幸福吉祥”“我就想嫁给远方，用汗水孕育希望”，至高潮句的”我心爱的远方，金山银山是我的嫁妆“”青山绿水是我的伴娘“，最后升华为“我心上的远方，幸福安康是你的富强″"壮丽雄伟是你的辉煌”，真挚流畅的抒情在山水与爱恋的巧妙转换间喷薄而出！另一首少数民族歌曲《山水恋》中，韩学行把山水比作阿哥阿妹，唱出了“青山绿水是最美的相会”这样的美丽情怀，也同样是娴熟运用了这种对抒情对象角色的巧妙互换，用“转嫁”形式轻松抵达到了长袖善舞，情意悠长的抒情化境。

　　《雄安我们爱了》则是一首极具前瞻性、大格局，同时激荡着时代感与进取精神的主旋律歌曲，伴随着雄安新城日新月异的崛起，丰富的想象成为了歌曲创作的抒情之翼。《雄安我们爱了》的歌词文本具有双向意指：一是对雄安之爱，一是雄安人向世界发出的爱的宣告。两个指向都聚焦归于"我们爱了"这一抒情的交会爆发点上，构词上先由满怀的憧憬起转，“在这里种下千年忠诚，让她生长绿色的希望”“在这里铺开千秋真情，让她收获金色的光芒”，再用扎实的比喻承接深入，“爱是追逐的赛场，跟着阳光越走越宽广”“爱是出征的航船，越过艰险就能迎接辉煌”“爱是是拼搏的赛场，路上有雪有冰有寒霜”“爱是远行的航船，笑迎风雨踏破惊涛海浪”，最后以“哟嗬嗨”的激情表白，呼唤出了“"以一当百强”“使命心中装“”披星戴月忙”“幸福在前方”的豪情壮志与铿锵心声，在这样爱的抒情里聚集了强烈丰盛的开张力量，在动感极强的以中国式现代化建设场景歌词为依托的曲唱演绎下格外震人心魄，激人腾跃，催人奋发！

除了以上对形象、对象、想象三个方面精心构思选取，韩学行在歌词写作上还勇于自我突破、另辟蹊径，比如《寄自塞罕坝的老信封》这首新歌中，就尝试了以“老信封”作为一个抒情的具象，用朴实无华的叙事抒情方式，在情节化的深情讲述中为歌曲赋予了历史的沧桑感与年代的厚重感。"老信封″作为一个确定的抒情介质，具体而微又能小中见大，传寄的信封上流淌着一代人奉献的青青以及大公无私的高风亮节。韩学行曾亲赴塞罕坝林场，在那里听到了许多塞罕坝人几代开山育林的感人故事，他决心把这种可贵的传承精神用歌曲来诠释出来。经反复思量，韩学行将这些"两地书"的动人故事选择了用打开历史瞬间的方式进行细节化抒情：“一次八分钱，见字如见面”“用钢笔挑亮灯花”，“辨出上面的泪点”几句直接将年代的沧桑感代入歌词场境；“打开那信纸就贴上你的笑脸”“只好用钢笔蘸着泪花，写一个个好长好长的夜晚”“北方下雪的那几个月，我往邮箱跑了小半年”“收不到信的那些日子，我的心瘦成月牙一弯”，这些诗意化的歌词同时又是生活化的日常叙事，在信息化发达的今天是无法想象的；而将这些朴素动人的场景用歌词加以清晰再现，也就具有了深远的怀旧意味。“抽出信纸的一个瞬间”“那年那月那一天”“装着塞罕坝多少流年”在时间线性的伸张跨越中，从珍藏了很多年的老信封中我们看到了，“沙窝种树”变成“美丽的高岭”，直至“耸起了一座青山”，艰苦创业，无私奉献的塞罕坝精神尽显其光荣伟大 “《寄自塞罕坝的老信封》“藏着塞罕坝多少情缘”，老信封”代表的，更是塞罕坝人身上最可贵的一种信念的坚持，信仰的传承， 作为一首主旋律歌曲，歌词的书信体语言深沉地传递出了一代代创业者踔厉奋进，改天换地的大爱信心。对韩学行这首词作，一起合作的曲作者刘颖认为，这是他自创作伊始多年来少有的自己也被深深感动的一首歌词，同时也是自己写流行歌曲最好的一首，歌词中没有一句口号，可听完却被歌中表现的伟大的塞罕坝奉献精神所感动。这个歌也没有酬劳与制作费，正是基于一份纯净的心态，没有杂念反而能写出来好的作品。这首《寄自塞罕坝的老信封》喜获河北省第十四届精神文明建设“五个一工程”奖，好歌曲实至名归

　　著名词作家宋青松在《用歌词讲好故事》中说，“叙事歌词都不是以叙事本身为目的，而是借事言情、借事悟理，借事表达一种情感或思想”。歌词的叙事抒情在《小芳》《一封家书》《父亲写的散文诗》等这些为大众所熟悉的歌曲中都有成功先例。这些歌曲的抒情多停留在了爱情、亲情这样个人化情感的表达上，而将个人亲情扩充为家国大爱，将当下真正具有力量的那些深藏在历史岁月中值得现代人汲取传承的精神营养充分地挖掘采撷，并艺术地加以提炼呈现，这样的创作精神才是难能可贵的，也是令人敬佩的；《寄自塞罕坝的老信封》在“大主题与小叙事”并“大抒情与小具象”这个创作方向上做了有益的尝试，这种“大抒情+小叙事”在表现家国情怀的主题创作上在当下并不多见，值得借鉴。

　　另值得一提的是，歌词叙事抒情中所散发出来的怀旧特质所具有的深厚美感，随着时间久远并不会消逝，反而可能会像经年的酒窖越陈越香。木心《从前慢》中所说，"从前车马很慢书信很远″，如“老信封”这样的歌词表达的正是沧桑沉淀出来的一种怀旧美与情怀美。将这种历史质素的艺术审美与中华民族复兴的伟大使命相结合以后，主旋律题材的歌词创作必能开创出一派新美；而只有让歌词里的"大象″自由翩舞，主旋律歌曲的整体创作才能各得其美，进而达成歌曲整体创作上的美美与共。(3320字）

草舍煮字

有空找到这几首歌，欣赏一番。